【JayTim】如果全世界的纸都消失 第6章 番外[番外]

致各位超级英雄们：

展信佳！

Hahaha！其实这是一则博客，原谅我图方便没有写信。

因为前段时间纸张消失，真是让我吓了一大跳。作为一个报社编辑，我竟然因此患上了纸张PTSD，好像有点不可思议。

纸消失的那些天，我呆在医院里终日郁郁寡欢，因为我除了阅读、审美和写点文字以外，就几乎别无所长。

最让人苦恼的自然是上完厕所后，没有卫生纸，只能用布，而布上的排泄物自然是要清洗的。这些天，真是连累了我的妻子。因为我的手被烧伤，是无法碰水的。

那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有银行储蓄的习惯，纸钞没了，但账户上那些虚拟的数字总不会减少。

因为没有纸，我通过广播获取最新消息。

电波里负载着大量陌生而积极、友爱鼓励且探讨未来的声音，试图安抚缓解每一位人民，空气中充斥着笨拙却廉价的关心，像我读书时学校领导长篇大论的腔调，当然，这些关怀大部分并非虚情假意。因为纸啊，它早已与每一个文明人的生活休戚相关。自然，这关怀又只能去用描述人与人休戚与共时约定俗成的套话来表达。

我的妻子每次来医院看望我时，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因为街上不是游行就是抢劫。

总之，乱的很，种种极端环境主义宗教又或者其他居心叵测的团体兴起。虽然这相比于纸张消失当天爆发的战争算是小场面，但若再闹下去，哥谭什么时候再次被美国放弃也并非不可能。（以前的几次不都是如此？）

但是，这场灾祸真的是纸张的消失吗？

我不这样觉得。

我认为，只有惶恐不安终结，才能终结危机。

后续，我们都知道。

总之，官方的说法是正义联盟前往31世纪抓住了让纸消失的犯人，并且让纸回来了。

不管如何，纸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即使我此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反个人英雄主义者，但我现在还是打心底感谢正义联盟的各位。

在这里，尤为感谢的是蝙蝠家族。

作为一个哥谭人，最无法绕开的话题自然是蝙蝠侠和他的助手们。

人们更倾向于认为他们是哥谭的守护者，但我更愿意称他们为引领者。

在纸张消失的那天下午，我人在酒吧，自然没有感受到纸张消失。

装潢的壁纸消失被我认为是自己喝醉了酒眼花了，要结账时摸向口袋发现纸钞没了，也只是以为倒霉的遇上了小偷。

直到突然的爆炸声穿透了我的耳膜，炽热的火舌无情地舔过我的手臂，不知名的废墟碎片划破我的衣服和暴露在外的皮肤。我看到一个老人下半身直接被轰然落下的建筑物砸的血肉模糊，他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但脸色呈现一种生机逝去的死灰色，我听到和我一样幸运的卡在空间缝隙的小女孩的哭嚎。耳边尽是无助的哭泣声、愤怒的咒骂声、恐惧的尖叫声，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那时，我眼前浮现过走马灯一般的场景。

最后，停留在了夜空中那个蝙蝠标志。

我生于哥谭，但我讨厌哥谭，为什么这个城市总是如此轻易的屈服于暴力？为什么这个城市的悲剧和不幸如疽附骨？为何在这个城市的人连遭遇的死亡都要如此的令人不适？

哥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的天气都是昏沉沉的，城市上空笼罩着浓重的雾霾，雾霾之下是数不清的犯罪事件。

曾经，我恐惧着，不仅在生理上恐惧着自己死于一颗无常的子弹或爆炸，又或者更糟，被毒死，被虐杀……我还从心理上恐惧着恐惧，这话是否绕口极了，简直无厘头。但是，请相信我，恐惧是一个可怕的状态，因为恐惧，人们可能陷入疯狂的自我毁灭，因为恐惧，软弱的人会被深渊所吸引。最可怕的是，当我们被这汹涌的恐惧所吞噬而患上的麻木病症，我们迷失在这黑暗深处。

你尽可以想象，上万双恐惧的眼望向你，这是否让人惶惑。

你不知不觉地眼中也染上了恐惧，你被同化。

但是，从那个承载希望的披风和夜夜不灭的灯光出现后，我奇迹般地勉强对哥谭的厌恶感少了一些……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弱，枪声、哭喊声、尖叫声……似乎都停了下来。

仅有的是听不大清的交谈声，好像是“小红，这边有人……”之类的，再就是挖掘瓦砾碎石的声音。

我得救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我侧首看到了鲜艳的红色，很快，那两道红色就飞跃着离开了。

志愿者们关切的询问着我的状况。

志愿者。这是很早之前哥谭所没有的。

我问他们，你们不害怕吗？这种时候出来搜救？明明可以把这种事留给那些上等人，等待他们发号施令不是吗？

其中有个孩子跟我说，他很害怕，他当然知道他可能面对各种困难和痛苦，甚至死亡，但当他想到有人在更黑暗的夜里奋战时，他想，他们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如果哥谭的每个人都屈服于恐惧，那么这还是一座人的城市吗？

有人说，蝙蝠侠代表的是恐惧，但我认为，他代表的恰恰是很多人所缺失的勇气。

他出现在这座城市，却并不以杀止暴，多么虔诚而悲壮的孤注一掷。在经历绝望后依然寻找希望，这就是最可贵的勇气。

他或许还没有成功，也或许永远没有成功，但他也没有失败，因为只要这勇气薪火相传，那我们至少永远得见一线光明。

正如我所想，我见证着哥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他的行列，不是说多出更多的超级英雄或披风义警，而是人们心中多出来更多的勇气。

就像有纸张时，人们就会在纸上创作关于勇气的故事，没有纸张时，人们则在心中书写关于勇气的赞歌。

我透过车窗看向天空，那时已至夜晚，城市上空依然被仿徨的浓重硝烟覆盖着，但我知道，明日太阳依旧在云端。

——你们最严厉的朋友！

戈特哈德·贝坦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