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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JOJO]伊莎贝拉向死而生 > 第17章 告别过去的第一个日出(其二)

虽然暂时躲过了一个麻烦,但我们不得不面对新的问题——伪造现场。与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的医院大楼相比,处理乔可拉特和赛可的尸体都成了小事。

梅洛尼直接建议把这些全嫁祸给米拉吉娅。我干笑了两声,善意提醒他以那怪人的能力能不能做到这么大的破坏力先不说,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天,她恐怕已经黏在地面上扣都扣不下来了。

贝西被我过于具体的描述恶心得直干呕,普罗修特倒难得没在乎他的反应,而是表示先把尸体藏起来,反正杀人抛尸的勾当我们也没少做,只要没有尸体,现场被破坏得再严重也只能定性为一场失踪。

这话很有道理,虽说两个大活人突然失踪的确诡异,调查出真相也是迟早的事,但至少能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我的脑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又开始回忆,我想起自杀的波尔波。就像曾经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那样,我不禁开始幻想监狱里的场景,想象着那些人是怎么把身形庞大的波尔波给搬出来,又是怎么把他塞进狭窄的火化炉里——也许需要把他切成很多小块?

我很没品地笑出了声,被普罗修特瞪了一眼,赶紧收起了嘴角。他问我笑什么,我哈哈两声什么也没说。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的,我想。

最后处理尸体的活还得我来,虽然我内心是十分抗拒往替身世界里藏尸这件事(毕竟我不知道它们会在里面腐烂还是怎么样),但眼下这的确是最快的办法。我远远地看见里苏特和其他人在一起,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听到了我该听的,就不奢求听更多了。

我放出替身的入口,梅洛尼已经提前在这里等着我——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用法,天堂城就像个真正的地下世界,并非每次都重新创造,而是独立存在的。利用不同的通道位置,就能实现空间的共通。

可怕的莉齐罗曼,可怕的天堂之城。我意识到自己即便认识到了这个替身的强大之处,每个新发现还是能让我直冒冷汗。这个通体蓝绿色,布满乱七八糟格纹和贴纸的小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如果多加练习和开发,或许它能做的还有更多。

莉齐不对替身加以控制,所以它就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没有敌我之分,现在由我暂时接管了它,勉强能做到让它听话些。这是个悖论,如果能听从具体指令,天堂城当然会更强大,但如果莉齐是个会操控它的正常人,也就不会产生这样的替身。

过度思考让我头疼。我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不远处,梅洛尼已经把两具尸体摆好放在地上,他看见我,兴致勃勃地摆摆手示意我过来,给我展示他的新发现:赛可的替身似乎是普通人也能看见的类型,所以他现在是□□的。

梅洛尼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我看着地面上两具形状诡异的干尸,只觉得一阵恶心,尤其是赛可的,我不知道他先前经历了什么,整个身体从肩膀往上都血肉模糊,面部更是扭曲到几乎辨认不出五官。

“普罗修特从柜子里找到一瓶硫酸。”注意到我的视线,梅洛尼简短地解释道。我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缺席了这场战斗。

我还在思考把他们直接丢在这儿的利与弊,为了不在之后使用能力时看到这两个东西,我还是决定放把火烧了了事——下一秒,我惊讶地发现草地上立刻燃起了大火,而我甚至没有操控替身。

梅洛尼和我都被吓了一跳,我们隔着火焰中燃烧的尸体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而我们都无瑕顾及。火焰上方的画面因为空气过热而扭曲,我无视高温,试探着向前一步,火焰竟沿着我的脚步熄灭,从中直接给我开了一条路。这更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想:熟练使用后,天堂城是能够根据使用者的内心想法直接发动的。

我走到梅洛尼面前,看见他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梅洛尼实在很敏锐。

比起现在说,我更想等到回那不勒斯再解释这些复杂的事。他突然很认真地看向我,我被他盯得发毛,视线躲闪了几下。

梅洛尼拨开我的嘴唇,把手指探进我嘴里,停在我空的那块牙床。我感到他用指尖轻轻刮着红肿柔软的牙龈,牙神经传来奇怪的触感,一切的走向都非常莫名其妙。我刚要骂他,就看见他收回了手,将那节还带着我口水的手指轻轻含在嘴里。

我很确信自己尖叫出声了。我大叫着恶心,骂他突然发什么神经,他却没什么反应,像是自言自语:“恐怕这颗牙真的长不出来了。它作为一颗乳牙,已经陪伴了你很多年。”

“呃,谢谢你告诉我?你是想听这个吗?”

“不,我只想说——这真是di molto的奇妙!你,‘莉齐·罗曼’小姐,和伊莎贝拉,一个是长不大的孩子,一个是被困住的大人。你不觉得吗?”

“梅洛尼,”我直言,“你用药了吧?”

“嗯?怎么会呢,当然没有哦。”

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心想你他妈可能骗得过别人,但是可骗不过我,这家伙不嗑药的时候说两句话都得消音处理,可说不出这种略显高深的观点来。

我去你的。我骂他这个时候还能见缝插针地嗑点。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我踮起脚去够他的肩膀,作势要摘他的眼罩。

那你呢?梅洛尼借着目前的身高优势一只手按住我的头顶,两根手指放在我的眼皮上,力度不轻不重,“——你还跳过了一个问题没回答呢,你的眼睛也不会说谎吗?”

我抬眼看他,眼球转动时隔着眼皮滑过他的指尖,四目相对时他看着我笑了,“你总是有很多秘密,无论你是谁,这真的很有意思……就好像你总想抓住些什么。”

我因为这句话而浑身一震,感到脊背发凉。我还想说什么,他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走吧?其他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我只好解除了替身,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憋闷又带点儿恶心。我们重新站上医院地面,该死的精神药物哲学家——看着梅洛尼的背影,我不由得腹诽道。

简单处理了尸体和现场,我们一行人动身前往车站,分两批回那不勒斯。由于天色尚早,最早的一班车也要一小时后。里苏特推着我走在最前面,一路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对我侧目,露出同情的表情,也许我看上去真像个可怜的残疾孩子。

一直到有个穿学生制服的善良小男孩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把他刚买的冰淇淋塞到我那只好手里时我终于受不了了。我对这种作为弱势群体被施舍的感觉感到不自在,但我又的确站不起来,只能无能狂怒。

梅洛尼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说我现在这样要是再发起烧来还得去医院挂儿科,我大叫闭嘴,转过头发现里苏特竟然也在笑。注意到我看他,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示意我放松下来。他看上去心情是真的不错,也许是因为我们奔波许久的目标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未来还是一片未知,但第一局的确是我们赢了,这么想着,我心情也轻快不少。

我把那快融化的冰淇淋给了贝西,他很开心地接过,下一秒就被普罗修特揪住了耳朵教训起来,大谈他的“我们是□□”论。贝西可能不太高兴,但我现在实打实地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作为我自己在和组里的其他人一起活着。

列车到站的播报声响起,索尔贝和杰拉德也很适时地赶了过来。我对他们刚经历了如此轩然大波还有心情单独去转悠享受二人世界的精神表示敬佩。

“你要说什么来着?快点去说呀,我们再见面可能得好久之后了——”索尔贝被杰拉德撺掇着走到我前面,又被往前推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摔我身上。他看着我半天,夹着拐杖的那只手攥紧又松开,“……你好点儿了吗?”

“哎呀,他是想说你这次救了我们一命,还帮了组里大忙,实力真的不可小觑——还有,很抱歉之前那样对你,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嘛。”

杰拉德又当起了翻译,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俩人的话都被杰拉德一个人说完了,所以索尔贝才总是沉默的那一个,出任务的时候也往往是他负责动手,杰拉德负责计划和情报工作。

虽然我不觉得短短一句话能包含这么多含义,但这出短短的戏剧表演还是把我逗笑了。我说在乎什么,反正如果是我遇到同样的情况也不会相信的——最近你们也没好受到哪儿去,我们算扯平啦。

广播又响了一遍,提醒我们是时候上车了。我和里苏特先坐这一班车回去,梅洛尼和贝西等下一班车,而普罗修特会留在威尼斯,和索尔贝他们一起。他会处理他们身份的事项,安排他们原本的身份假死,以免老板过早起疑心。

我看看普罗修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他,如果我先前真的把脑子给烧坏了,你们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第一时间解决你——你还想我们养着个智力缺陷的孩子吗?他毫不犹豫地呛了我一句。

虽然这答案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三年前的普罗修特比我印象中还要残忍。虽然这答案非常没情商,但毕竟如果我真成了那样,连基本的情报工作都做不了,那暗杀组也没有继续留着我的理由。不如说,即使我是伊莎贝拉,这一点也不会变。

我说我现在没傻,我只是有点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走,我恨不得你们所有人都在我视线里好好地活着。普罗修特骂我整天说丧气话,沉默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谁也死不了。”

等他们几个走了,贝西又悄悄凑过来安慰我,“伊莎贝拉姐,别伤心,大哥他说话总是这样……先前要来救你的事就是他第一个提出的。”我看着他还拿着那个冰淇淋的滑稽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里苏特推着我往上车的队列里走,我最后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直到乘务员贴心地抬起我的轮椅帮我上车。身体悬空的几秒钟,我看向站台与列车的空隙,又想起昏迷时的那场梦。被绑在铁轨上碾压的疼痛在回忆中依旧清晰,还有乔鲁诺——这场诡异的梦究竟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我内心恐惧的投射?

——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列车内,轮椅折叠着放在我脚边。里苏特坐在我旁边,他攥着我的手,“还好吗?”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打了个哈欠,往他肩膀上一靠,他默许了我这个行为。

列车安静地行驶着,耳边只有车轮和铁轨的碰撞声。我依旧在思考,关于莉齐替身的事,关于索尔贝和杰拉德,关于我们要面对的下一个未知节点——思考得太多让我犯困,我迷迷糊糊的,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我睡了很久,列车到站时已是正午,里苏特直到这时才把我叫起来。我睡眼惺忪,被抬下车时才意识到他为了不弄醒我就这么坐了几个小时,大叫了两声连连道歉,引得路人全都回头看我们两个,我又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尴尬。

考虑到我行动不便,里苏特为我叫了辆出租车,并表示他还有组织的事情需要处理,大概今晚会回据点。——你一个人去?我依旧有些隐隐地担心,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让我先回组,之后再与我联系。

我其实不情不愿,但想到之前的种种,我还是选择再相信里苏特一次,毕竟我现在身份特殊,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被塞进出租车的后座,跟轮椅挤在一起,他替我付了钱,关上门,我们简单地道了别,车很快地开走了。

我扒在后玻璃上,看里苏特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最后一个转弯消失不见。老司机乐呵呵地跟我搭话,把我当真正的小朋友逗,我感觉很无语,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又只能配合,老实说,扮演小孩真的累死了。

经过漫长的十几分钟车程,终于到了据点所在附近的餐厅位置。我实在受够了来自长辈的絮絮叨叨,没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要走。我把轮椅先推下去,自己则小心地往下挪,果不其然摔了个跟头。我拍拍身上的土,艰难地单手打开轮椅,又转头喊了两声叔叔再见,总算是把那爱唠叨的司机送走了。

我一只手自己转动着轮子,小心翼翼地不让它偏向,歪歪扭扭地挪到巷子里。可到了据点门口我又犯了难——我上不去台阶。我又无语又想笑,曾经自信满满的我肯定没想到矮矮的两级台阶就能把自己困住。

我进行了短暂的心理斗争,还是放弃了爬着进门这个丢人的念头。我四下寻觅,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了大门扔了过去。

石头被弹飞在我脚边,我在原地等了一会,门把手终于转动了两下——伊鲁索一脸阴沉地走出来,见到我这幅样子,愣了一下,瞬间换了一副嘲讽的表情,“哎呦,这不是最强最不服输的伊莎贝拉小姐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回嘴,“你都能记住我名字了?我还以为你总那么不长记性呢。”

伊鲁索切了一声,但还是下了台阶来接我。我被抱着进了客厅,他骂骂咧咧地给我打开轮椅,说我难伺候。我坐上轮椅,他坐回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二郎腿一翘,问我,你都经历些什么了?

这事儿得之后再说,因为实在是太长了,如果跟你们每个人都说一遍,那你们这两天都不用睡觉了。我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我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换了这么多身份,你们却总能第一时间接受?

“什么接不接受的,一开始谁信你——次数多了,我们也就不得不接受组里多了个会复活会附体的幽灵的事实。不过你可真是——”伊鲁索努力地低下头看我,很明显他不太习惯跟小屁孩认真讲话,“——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伊莎贝拉。”

“你的意思是我是鬼魂喽?”

“当然,还是来自未来的那种,但是你的……呃,身体,每次都让人意想不到。”

我哈哈大笑,环顾四周,才注意到客厅里空无一人,据点里也很安静。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其他人呢?霍尔马吉欧呢?”

“哈?本大爷特地来迎接你,结果你一上来就找其他人是吧?”听到霍尔马吉欧,伊鲁索瞬间变了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亏本大爷还帮你收拾了一间真正的房间出来——”

“诶?帮我吗?”

“——操,不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就是把那些杂物搬到车库了而已,天天堆在那里我看着心烦,毕竟我每天都要路过……”

伊鲁索还是没变。我知道他生气肯定是听说了霍尔马吉欧跟我的事,或者是为之前组里打起来那事,应该是两者都有。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这样的伊鲁索才更真实,也更有意思。

“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帮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爱找谁找谁,我看你怎么自己上二楼去——”

“——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们两个同时转过头,霍尔马吉欧正靠着楼梯扶手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他的视线在我们两个身上挨个扫过,最终停留在我身上,“哟,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回来啦?”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他会是这幅反应,只要地球不爆炸,霍尔马吉欧就永远是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能不能在他毫无波澜的内心上溅起一丁点儿水花。

“你们好像都很自然地接受了我死了一次这件事?我还以为收到那么个包裹你们会受刺激呢。”

“那的确是个很好的威胁手段,贝西当场直接吐了——但我们也必须冷静下来,汇报给队长,再看看其中有没有其他信息,毕竟作为□□……”霍尔马吉欧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话头,“——比起这个,你快去看看加丘吧,那小子倒是状态很不好。从收到包裹的那天,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一直到现在。”

我心里一紧,操,差点忘了还有这小子了。想必琳赛的死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轻的打击。霍尔马吉欧抬着我的轮椅帮我上楼,一边笑我行动不便的样子,一边不忘告诉我加丘的情况——他们两个试了挺多次,软硬兼施,但都没把他劝出来。

好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己导致的麻烦还得我来解决。霍尔马吉欧把我放到禁闭的房门前,下楼还不忘招呼我,“我回楼下了,要是出什么事你就喊我,哥哥我帮你啊——”

我心想我才不喊你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考虑到担心加丘的情况,我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敲了敲门。

“——加丘?你在里面吗?”

房门紧闭着,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别这样,是我,伊莎贝拉,你知道的——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我小心翼翼地转了一下门把手,好在门还没锁。我做贼似的拉开一条门缝,费劲地把轮椅挤进去。屋子里很冷,我打了个寒战,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明显开了刃的飞镖又直冲着我飞来。我侧过身惊险地躲过,看着它稳稳地扎在门后挂着的靶子正中央,哇哦,十环。

屋子里一片狼藉,要我说跟我在医院看到的场景也没什么差别。加丘远远地站在我对面,背对着碎掉的窗玻璃,头发凌乱,镜片反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一堆碎玻璃和空易拉罐,往房间里挪了一点,顺带把门带上——考虑到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我不太想让霍尔马吉欧加入然后重演上次的事故。

“呃……加丘?”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我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开场,咧开嘴朝他笑,又怕他觉得我挑衅他,赶紧把笑容收了回去。眼看他朝我走了过来,我条件反射般转着轮子往后退,立马举起双手:“你不想聊聊吗?我们一段时间没见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一句话没说完,被他两步上前揪住领子,一把从轮椅上提了起来。只有这样的场合我才能切身感受到欺负小孩有多简单,莉齐的身材即使是在加丘面前也显得又瘦又小,他轻飘飘一只手就能让我双脚离地。我没反应过来,被狠狠地撞向墙壁,牙齿咬在舌头上,疼得直吸气。

“你他妈真就说走就走了?一点后果也不考虑是吧?!看看你现在都成他妈什么样子了?”

他肉眼可见的生气,手指关节硌得我胸口生疼,我拼命挣扎无果,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和肚子各挨了一拳。虽然在开这扇门之前我就预感到会变成这样的场面,但我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可以用替身,当然,只要我稍稍使用一下天堂城的能力,就能让自己脱身,还能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但这没必要,我不想把组里弄得一团乱,就像在医院那样——我知道解除能力后,一部分破坏是会转移到现实的地面上的。

我只好一边蜷缩起来,以免他一脚踢碎我的内脏或者什么别的,一边试着跟他讲道理或者求情,“加丘,加丘,你冷静些——”我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不,听我……”又是一拳,“…我们不能总是……”这拳落在我的胸口,“……够了,够了,操,停下!”

事实证明见效甚微。我被打得头晕目眩,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耳鸣占据了我的大部分意识,即便如此,我还得反过来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生怕他再呼吸过度或者别的。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没用,这个状态的加丘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能一边把身体蜷起来一边祈祷他别真下死手。

“冷静点,加丘,你看着我——”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我这不是还活着么?琳赛一定会死的,老板已经注意到了她,更何况只是一个空壳,她不是我……”

“对你来说她只是一个身份,可是对我们呢?那他妈是个活生生的人!从你被通缉回组到离开的那段时间,我们每天看的就是那张脸!”

这话把我噎了一下。的确,对于已经习惯现在状态的我来说,死亡不过是换一具身体换一个身份,并且我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还有机会改变它。可对于组里的其他人来说,他们所经历的就要残忍得多,他们必须反复面对“我”的死亡。霍尔马吉欧和伊鲁索他们也并不是不在乎,只是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这一切。

凭我对加丘的了解,他一定很难以接受组里的人被以这种方式威胁和挑衅。我不禁想他打开那个盒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想起我离开据点时他故意跟我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会不会后悔没多跟我说一句话?加丘阻止了我在组里寻死,但没能阻止我离开,想必他认为我会死都是因为自己没能劝住我——他是在自责。

加丘越说越激动,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手心,力度大到立刻就有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渗出来,“你这自大的家伙,是不是觉得只要多死几次就能救下所有人啊?!你他妈有几条命啊?”

我一走神,躲闪不及,脸上又挨了一拳,这一拳完全没收住力气,我很确信我的鼻梁被打断了。我痛叫一声,皱紧了眉头,感受着剧痛一点点蔓延。我脑袋靠着墙,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部分鼻血就这么流进了我嘴里,又顺着嘴角流下来,同时大滴大滴的血顺着我的鼻腔往下滴,在地板上溅出一大滩鲜红。

也许是这场面太有视觉冲击力,加丘总算是清醒了些,我看见他瞪着眼睛,还没抡出来的下一拳堪堪地停在空中,他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想赶紧趁这个机会劝劝他,尝试站起来却没力气,只能勉强靠着墙坐起来。

“加丘,听我说,我们——”我的鼻子还在流血,喉咙里积攒的血液过多,我不得不再次咳出一口血来,“……我们该聊聊。”

我从他镜片的反光里看见自己,和整间屋子一样一团糟,鼻青脸肿,满脸是血,额头的头发还被剃掉了一块。加丘像是做了长久的心理斗争,他长久地看着我,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拿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抬起头看他,我注意到他在掐自己的手心。

“你好点儿了吗?……在打我一顿之后?”

“哈?”

加丘简直要被我这话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假装自己很可怜?”

“不,小子,如果打我一顿能让你好受点儿,那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就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相处方式……”

那不就说明你在组里的地位是最底层吗?他嗤笑了一声,表示不屑,我又嘴比脑子快的下意识还嘴,说那可不是,恐怕我是除了你那些藏在床底下的碟片里的**女演员外参与他青少年阶段最多的女人了。

眼看他恼羞成怒骂了一句又想动手,我赶紧接着说下去,“——加丘,加丘,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我知道你刚进组的时候什么样,比现在更严重——你知不知道应激的野猫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跟那个差不多。”

“我□□的,猫什么猫——你怎么保证自己不是在瞎编故事?”

“我干嘛要拿这种事骗你?我进组比你早多了,难道你想找队长来确认吗?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嫌丢人的话——”

我故意这么刺激他,他说你敢我就杀了你,我说你杀呗,反正我是杀不死的。我很满意地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指了指他身后的床,“不如我们坐下聊吧?”

加丘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坐下了,我艰难地扶着墙起身,差点摔倒,情急之下只得放替身出来扶了自己一把。加丘一点儿没有扶我的意思,倒是看见替身时眼睛一亮,“喂,这是——”

“嗯哼,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我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说这个?”

我其实挺希望里苏特能把莉齐替身的事放在一场所有人都在的会议上讲,因为挨个单独去解释实在是有些麻烦,能力是次要的,主要是它真正发挥作用的条件和莉齐本人的故事——想到这些我不免得又开始头痛。

我跳过了这个话题,在加丘旁边坐下,他往旁边挪了一下,我也就很体面地往反方向挪,我们中间很自然地隔开了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我知道你曾经可没少在组里动手,其中也包括我,直到后来——某次任务的时候霍尔马吉欧救了你一次,差点因此截了肢,从此之后你就很少在组里起冲突了。虽然你还是会砸东西,但你没再对我下过死手。”

“操,根本没有那回事儿!”加丘大叫道。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这事是之后才发生的。”

“莫名其妙……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明白你的心情,加丘——我把还能动的右手搭在他的手上,被他一把甩开,又死缠烂打地再放了上去。加丘的手是冰凉的。这次他倒是没躲,凑近我才看清他眼下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这么多天的神经高度紧张让他很疲惫。

“我明白你的想法,在我的记忆中,也曾经有一段类似的过往——但这都不重要,我只想说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你也会走出来,我保证,”我拍拍他的后背,“我们得记住琳赛的死,这是一个教训没错,但同时我们还得往前走。”

里苏特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那时我刚进组,正因为推荐人引火烧身的死整天担惊受怕。我不思念驱赶我的村庄,不思念排挤我的家庭,但我想家。

家是什么?我不知道,那时我还没有具体的概念。我只是哭,固执地一次又一次重复,说我想家。里苏特不擅长安慰人,他只是陪我一起坐着,夜晚的凉风吹动窗帘,他告诉我,成长的第一步就是走出过去,只有走出过去,才能找到新的起点。

“……我只是不甘心。”

加丘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转过头看向我,“明明是我们掌握的情报更多,明明我们的实力更强……该赢的是我们才对!…”

他没再说话,把头埋得很低。我问他你哭了?他骂我滚,说才没有。

“嘘,放松点儿,小子,”我攥着他的手,抚摸他指甲边缘血淋淋的伤口,“你想不想听未来的事?那时候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普罗修特也不会再在任务方面约束你了——噢,还有,你还有了自己的跑车,特别拉风,还有……总之,未来的一切都好着呢,琳赛的事代表不了什么,你说呢?”

我不想让他知道再往后的事,就像他对死去的琳赛的态度一样,他为了给我一个逃脱的机会被钉死在路灯上的模样也是我长久的梦魇。加丘骂了一句,说感觉就像一个装成熟的小孩在跟他讲道理,他最讨厌小孩了。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圈,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准备给他擦眼泪的手,维护一下他小小的自尊。我叹了口气,心想对我来说,你才是小孩呢。

—to be continued—

后记:

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写的又赶又拖沓,,总之是写完了

做了美甲,打字不太方便所以有可能有错别字,持续修改中

本章内容有点杂,,下一两章就是开启新主线的故事了可以期待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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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告别过去的第一个日出(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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