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 第13章 12、

12.1

红色的裙摆在风中有规律的飘动着。

黑发女性就站在亿泰与电线杆的中间位置，姿态端正，毫不慌张。就好像她面对的并不是无法与之匹敌的对手，并不是能轻易杀戮的危险犯人——

……这么说来，上次也是一样呢。

虽然只看到了结尾，但刚开始一定也是这种令人提心吊胆的发展。

难道说每次都会变成“不知道到底哪边才是受害者”的情况吗？

奔跑着往那个方向赶去的东方仗助本来担忧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难言起来。

藤森椿并不知道自己的出场会给他人带来除了埋怨和紧张以外的感情——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太过在意。并不能一击毙命的战斗就有如几人合作的表演，舞台装潢和布置、乃至台词都要演员自身拿捏，既然自己已经上场，就要好好完成本身的使命。

“来说说话吧。”

女性舒展开眉眼，友善的弯起了嘴角。

“我也在他人的转述中听闻过对你的性格的评价，总结起来，多半都是‘执着暴力’、‘狂妄自大’。”

“所以，看看现在。为了不被找到本体而疲于奔命、为了逃脱而绞尽脑汁。”

她亲切和蔼的询问着敌人，就像问候远归的客人：

“【辛红辣椒】先生——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金黄色的替身在与【轰炸空间】交手一轮之后，虽然忖度对方的速度远逊于自己，但却依然不敢大意，忌惮着削除空间的威能，没有选择主动出击，而是停留在原地，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面前以及正在赶来的敌人身形。听到了藤森椿的询问，它身上的电光突然放亮，看上去好像就要发怒，可是最后却张了张鸟喙，只发出了“啧”的一声。

“啊。对了，亿泰，地下有电缆，所以麻烦不要挖的太深。”

藤森椿用拳头敲击着手掌，连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演都欠奉，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对【辛红辣椒】来说最不想被他人发现的事情。

这番临时提示的语言，将它刚刚的沉默和最初的计划全部转换为无意义的泡影。

“电缆……啊，我知道了！你这家伙，竟然打着这种卑鄙的算盘！”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因为不想让自己做出打击虹村亿泰的反驳，利用双方忌惮的心态，刻意将这句话放于最后。在将军的同时，也在向自己明示：在心理战这一领域上，请不要班门弄斧。

“你害怕空条承太郎的替身，所以才不停骚扰他，想让他离开杜王町。在我们交流的同时，对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我想你一定非常焦虑、想着杀掉我们早日逃脱吧。可是请你放安心——就算被重伤、哪怕致死，只要东方仗助能及时赶到，那结局依然还是注定的。”

藤森椿继续用平稳的语言，将压力施加给对方。

“你自傲的武力没有作用，你自满的实力没有作用。我们会找到你。”

“顺便说一句，就我个人而言……”

她微笑着说道：

“——我希望你去死。”

……

“……该死的应该是你吧！”

【辛红辣椒】突然暴起，用全部的力量迎上了【轰炸空间】凭空挥舞的右手，蜷缩身形从右手的腋下部分穿过，狠狠地将包含力与速的两拳嵌进了人形替身的腹部！

“咕！”

亿泰防守不及，从嘴中喷出了一道血箭。

猩红的血液啪啦啪啦坠入地面。

飞奔而走的【辛红辣椒】以飞快的速度窜到那扇盖在地面的门前。

“你以为我死定了？不管你是想要留着这道门去继续接送那个替身使者，还是留着方便自己逃跑，我都要谢谢你——”

“真是多谢你给我提供的机会！我这就冲进去，把那家伙杀掉，就像杀死虹村形兆那样——等我隐藏好踪迹，下一个就轮到你！再见啦，藤森椿！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你应该先杀我。

好像听到女性遗憾的声音。

你到最后都没有贯彻自己的张扬性格，真是狼狈的丧家之犬。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赢家是我——【辛红辣椒】这么想着，撞开了门。

一阵天旋地转。

周身传来水流的触感。

眼前哗啦啦冒出污秽的气泡与白色的浊流。

——【辛红辣椒】就这样沉入海中。

“古语有云，穷寇莫追……”

“围师必阙。”

顶端传来女性沉静的叙述。

然后。

——那扇门就这么关上了。

12.2

门不止一扇。

或是头顶、或是斜坡，在各个地方开启的门扉都受着来自地面的重力，都被对方的速度与惯性、方向和角度影响。

钻入地面却发现在上升，上升的途中却又重新掉入斜坡。

“只不过是简单的物理引擎。”

“包含替身战和心理战的手段，已经不能称作简单了吧……”

在国中的课堂上学过，含有无机盐离子的海水导电性极强，电力在海水中很快就会衰解……康一还没从刚刚的奔跑之中喘过气来，但想起对方的下场，还是忍不住维持住气息，断断续续地吐槽。“那家伙的替身在海里散掉了的话……会死吧？”

空条承太郎摇了摇头。

“替身类型各种各样，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说得对。”藤森椿赞同地拍了拍手，重新打开那扇被她紧闭的门。

一波一波的海水从门内溢出，缓慢地溶入地面。

她指着门内的把手——那里紧紧扒拉着着几个金黄色的指节。

“仗助，试着再把它修好吧。”

藤森椿盯着亿泰怅然若失的表情，带着强烈的执着，认真地说道：

“我才不会抢别人东西吃。”

……东方仗助抽了抽嘴角。

12.3

天花板是微黄的，甚至还有黑色的霉斑。

灰色的群落本来只是在角落里聚集，现在好像已经开始移动到边缘的灯泡旁了。

莲见琢马感到饥饿。

以前住在这幢民居的一家人在这个房里自杀了，被发现的时候连尸体都腐烂的不成样子，连躺着的床上都留着人形的脏污印痕。没人愿意住在这种可怕的地方，所以他才能用几乎免费的价格租下这栋民居。

由于没有什么收入，少年并没有在住房里储存过多的食物。

他打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书，在书页上寻找着句子。很快，他就找到了过去因为帮忙搜集资料、被藤森椿请客吃饭的记忆。他缓慢地浏览着这些美味的句子，曾经的香味就像被微波炉解冻那样蔓延在舌尖上，腹部也产生了虚假的满足感。

莲见琢马的指尖抚摸着书页，从中心到边缘，直到手指腹端触碰上某一页稍有凸起的【禁止区域】——

他的动作僵硬地停止了。

大概花了足有一分多钟，少年才做出决心。

他一边小心地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尽力不去试着去读纸面上的内容，一边把撕下来的书页装进了信封里。

信封里是自己的记忆。能让读到的人感同身受、植入自身的——

“自杀”的记忆。

只要和自己的身体拉开三十米距离，里面的纸张就会消失。

要在限定的距离里把这封信交出去才行。

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是替身使者之前，他必须尽快将事情解决。

因为某些原因，莲见琢马学过模仿他人笔记的技术。

他在收信人一栏上用不像他的手法扭扭歪歪的写下：

“——至藤森椿小姐”。

某次在图书馆的时候，黑发女性拿出速写本的时候连带抽出了房卡。只用在脑海中搜索那一次的记忆，他就能知道她住在宾馆的哪一间房。杜王町宾馆的人流量还算普通，只要跟在普通的旅客身后一同进入，将这个信封塞入房门下面，自己去下层隐蔽起来就可以了。

计划和行动、乃至杀意，都非常简单。

……只是过于不顺利。

在少年将信封掏出，准备塞入门缝之中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门锁的咔哒声。藤森椿像是刚忙完什么麻烦事一样，有些疲惫的从另一个房门里径直走了出来，甚至还自然地将手搭在莲见琢马的肩膀上——

莲见琢马努力想要抑制住身体的动作，却还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糟糕。

“这是给我的吗？”

女性从他的手中试图抽走信封。

不妙。

如果她在这时候打开的话，别说复仇了，很有可能在一天内就被其他替身使者发现端倪，还是铁证如山的那种——

“你搞错了。”莲见琢马攥紧了手中的信封，绷紧着脸部的肌肉，不让自己的神色显露出慌张的痕迹。“我过来的时候这封信正塞在这边的门缝里，还写着眼熟的名字，所以我把它拿了出来。”

“嗯？你是那种会私自拿别人的信件的类型吗？”

藤森椿的手停止了对信件的争夺。

——她直接绕了个圈子，打开了封口。

不行。不能。必须阻止——

莲见琢马双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所以他漏过了女性只带一丝气音的哼笑。

“我最近只对漫画感兴趣，懒得看字，你念给我听吧。”

少年如释重负的用开口对准自己这边的姿态夺下了信封，一秒过后，自然地向藤森椿展示空空荡荡的内面。

“是空的。”

“——不及格。”

黑发女性干脆利落的评价道。

“……？”

一瞬间，莲见琢马的脑子陷入了空白的茫然之中。

他狐疑地回览了好几次自己的记忆，直到真正确认自己所听无误，才古怪的问道：

“……什么？”

“我也不奢求你能朗诵情书，至少也应该现编个小广告之类的吧。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怎么想着能骗过别人？不及格。”

女性伸直了胳膊，揉了揉他的头发。

表情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算了，请你吃顿饭，重新理清一下思路吧。下次再接再厉。”

为什么？

怎么回事？

……还有下次？

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乱糟糟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