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 第12章 11、

11.1

在空条承太郎的描述里，名为乔瑟夫·乔斯达的老人为了拯救自己的女儿，还带领他与同伴经历了一次直通埃及的遥远旅程；如今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不时需要拐杖支撑、患有胆结石和白内障，动过手术、满口假牙，甚至还有点老年痴呆。

但和仗助不同，藤森椿倒是蛮期待见到那位老爷子的真人：在十几年前还能与吸血鬼拼死一搏的人物，现在却仍旧不能抵挡时间的洗刷，将可悲可叹先抛之一边，听上去就像是英雄迟暮的良好素材。

……只不过这话没法跟任何人说就是了。

空条承太郎的确是一个沉稳可靠的人，但跟沉默寡言、将任何事情都扛在自己肩头的英雄去讨论琐碎八卦和柴米油盐，实在有失风情；向一个与自己父亲素未蒙面的少年，去谈论他父亲的传说与轶事，也只是徒增对方的紧张感；即使是广濑康一，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基于情商而委婉地给出“很不礼貌”的暗示。

——说不定比起以上三个例子，乔瑟夫·乔斯达本人还更加适合成为和她谈论这个话题的对象……

如果他再年轻个几十岁的话。

轻松地打开门，见到带着帽子、杵着拐杖、蜷缩着高大身形的白发老人的时候，黑发女性脑中突兀地浮现了这个想法。

“您就是藤森椿小姐？”

站在房间里的另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表情中蕴含的一丝讶异仍未褪去，但还是礼貌的脱下帽子进行了问候：“承太郎先生已经提前联系过我了，你们要立即出发吗？”

“稍等。”

藤森椿捏住钥匙，转手再开了另一扇巴掌大的门。

为了确认对面的情况，她将小门微微推开。

手上传来麻痹的感觉。

微微开启的门缝间闪过一道亮影，顽固的残留于视网膜内数秒，留下烧灼般的印记。

“这下可麻烦了啊。”

藤森椿苦笑着收回手。

“……什么？鸽子泡泡？”

拄着拐杖的老人把手并在耳旁，一头雾水地大声发问。

黑发女性没有升高音量，也没有拉近距离，却一本正经的对着老人解释，好像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他人听懂：

“我是说，真麻烦。”

她严肃地说：

“——留给我的机会太多了，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得住。”

11.2

黑色的摩托在不平的大地上轰鸣作响。

荒凉郊外的宁静被这股噪音吞食绞碎、吐出饱含焦油的呛鼻烟尘味。

骑在上面操纵机车的，是由电流所组成的金黄色替身——【辛红辣椒】。为了确认被监视人员聚集的原因，它将自己藏身于摩托的电池之中，冒着电力减弱消失的风险，来到了这里，捕捉到了对它来说非常重要的消息。

——某位替身使者等下就会到达这里、揪出它的本体。

所以，利用【辛红辣椒】为所欲为、至今没遇到什么制裁的替身使者正勃然大怒，还对着在场的人放出了诸如“要是他真到了这里，就在你们面前杀死他”的狠话。

尽管这位替身使者怒火炙热，却依旧抱有聪慧的理智——结合前几天各方的动作，他知道能让人便捷而快速的抵达预定地点的替身，唯有名为“藤森椿”的女人的那枚钥匙。为此，他骑着摩托在地面上飞驰，只为了快人一步、浏览到在平面上突兀开启的那扇“门”。

事实上，他已经捕捉到了。

……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似乎有一片巴掌大的平面在微微上升。

只不过、他并没有预料到，即使没有工具，也有一人的动作——

能赶上飞驰的摩托。

“【轰炸空间！】”

挥手削除空间。

在空间复原的瞬息，营造出自己“已经存在于远方”的事实。

——虹村亿泰的替身能力，就是这么纯粹而恐怖。

突兀增加了一个男人的重量，猛地对车尾造成了冲击。为了平衡，【辛红辣椒】紧抓车把，尽力控制着摩托继续行驶。

……再抬眼看去的时候，那块地面已经重新平整如初。

如果那真的是藤森椿所造的“门扉”，依照那个女人的行为与思考方式，对方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危险所在。

这种烦躁感让【辛红辣椒】不由地大叫。

“‘形·兆·的·弟·弟’——！”

“……是我。”

已经站在摩托后座的虹村亿泰像是被这个称呼引起了什么回忆般，抖了抖嘴唇，尝试用平静而冷酷的声音进行回复。

可强制的理性根本无法压抑住肆意奔涌的情绪。

少年咬了咬牙，以更大的音量呐喊回敬：“——就是我啊！混蛋！”

他背后的人形替身伸出右手，以手作刃，对着【辛红辣椒】的后背狠狠挥下！

由电流组成的替身在感受到风压的那一刻，就以不逊于电光的速度灵活的闪避过着一击，甚至不忘洋洋自得的嘲笑：

“值得夸奖啊……没想到你竟然懂得用瞬间移动来追我。”

【辛红辣椒】的鸟喙上下一张一合，嘎嘎的大笑着。

“不过你的替身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啊！根本追不上嘛！”

脚下奔腾的铁马突然发出不符合机械构造的哀鸣。

从本该圆滑转动的前轮传来坚硬而不稳的触感。金黄色的替身还没来得及将视线下移，就已经发现本来应该联系在一起的两个把手已经悲惨的分成了两半，正在以奇怪的角度往不同的两侧偏移下落——它只好仓促地将自己腾升而起，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才从这辆不知何时被削去关键零件的交通工具的旁边获得了平衡。

它不敢继续移动了。

他们选择会面的地点也有讲究，荒野空旷，电力全都埋在地下，根本找不到像当初击杀虹村形兆那样方便的逃跑方法。【辛红辣椒】的流利动作全部都要依赖这台机车的电池，等到与【轰炸空间】鏖战一番、电力虚弱的时候，这个替身就没法与在场的替身抗衡了——他甚至还在庆幸刚刚虹村亿泰的那击虽然暗含急智，却还是不够机警，没有损坏掉机车的电池部分，让它还存有一线生机。

为了延迟头脑不灵光的对方理解这场战斗重点的速度，【辛红辣椒】暗含嘲讽的开口了：“你以为你已经把我逼入绝境了吗？你以为你现在就可以替虹村形兆报仇吗？”

果不其然，亿泰顺着它想要的方向回答了：

“不……我的老哥他啊，是个死了也活该的人，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死在他人的手中……”

淳朴的少年咬了咬牙。

“所以——我劝你现在马上把你的本体和住址说出来，那样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蠢货。

这家伙真是有够蠢的。

谁还会对自己杀死的人有愧疚之心啊，正常的想都会知道这是转移重点的托词吧。

不过他的计划正要借助这个蠢货的能力——电线杆离自己有一百米的话，那么这方向肯定埋有地下电缆。只要足够拖延战斗，让消除空间的能力往地上招呼的话……

——【辛红辣椒】的机会就来了。

“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荒野的杂草之间传来不应该存在的女声。

“只要它离开这里，本体不就马上被我们查出来了嘛。它这是跟你绕圈子呢，亿泰。”

女性轻飘飘地踏足地面。

说来奇怪，在地面上开的门扉，本来攀爬边缘直上平面的行为应该会变得极为困难，可是她却好像只是用了一些手腕和身体局部的力量，就轻轻巧巧地站立在了那里。

藤森椿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动作优雅的就像因迟到而正在致歉的客人。

低头整理裙摆的女性的黑发微动。

——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往她的方向攻击过来的【辛红辣椒】被【轰炸空间】用右手截下，后者具有特殊能力的右手在空间中削出一道空隙，带动的压力引动了一阵疾风，连不远处的女性束好的发丝都受到了影响。

“椿小姐——！”

更远处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真是热烈的欢迎仪式。”

藤森椿直起身来，用鲜红的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被电弧点缀成金黄的替身。

“听说你也很关注我，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打声招呼呢？”

那次攻击好像在她的预料之内。女性神色不变、礼貌的自我介绍：

“……总之，初次见面。我是藤森椿。”

【辛红辣椒】没有全力出手。

被阻挡之后、它的行动突然停滞。

——从看到了地面上那扇并未消失的门开始。

一个崭新的方案从它的脑海中浮现。

11.3

“为什么不行动呢？”

是老人听懂了她的话吗，还是突然从混沌之中回复了神智呢。

在藤森椿捏着自己的眉头，准备另开一扇通往更为安全的地点的门扉的时候，乔瑟夫·乔斯达——佝偻的老人突然咳嗽了几声，缓慢地说道。

“……尽早下决心和同伴合流的话，就不会赶不上了。”

像是在分析现状的喃喃、又像是充满了回忆的呓语。

黑发女性停下动作，怔然回头去打量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刃牙（Baki）啊，我和那个孩子会面的时候，想要一个能让父子交流、安安静静的温馨场景。”

歪斜的帽子下，绿色的双眼正平稳地注视着她，本该浑浊的视线却透彻而清晰。

他低下头。

苍老的男人真诚地恳求道：

“……能拜托你吗？”

藤森椿抬了抬眉毛，面无表情地说明：

“是椿（Tsuba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