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跨越迷雾 第14章 星光亦能灼伤6

黑暗。

就算是把手指伸到眼前都看不见的黑暗。鼻子能嗅到的只有腐烂的恶臭，无论耳朵多仔细聆听，都只能听到老鼠和蟑螂爬动的声响。

咕噜噜～

空荡荡的胃不知第多少次发出催促，上一次的进食好似已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瘦到只剩一层皮的手用力按住肚子，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能把人折磨到疯掉的饥饿感。

除了饥饿以外就是疼痛。旧的伤口被波纹自行愈合，马上就会被新的伤口覆盖，然后再次愈合，再次破开……就像是永无止境的噩梦，不仅缠绕着身体，还有这年幼的灵魂。

吱嚓……

缩在墙角的人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手脚僵硬又冰冷，在这种地方学会了想要活下去就要安静，喉咙干涩发紧，嘴唇也抿的紧紧。

吱嚓……

吱嚓……

像是坚硬物质在地面上拖行，那声响规律而令人牙酸，每次响起都在鼓膜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恐惧痕迹。

牙尖无知觉地把唇咬出了血。

又来了吗？

又来了吗？！那些畸形又扭曲，面目可怖的活着的“尸体”，虽然移动速度并不快，但凭着已经脱离人类范畴的尖牙和爪子，前仆后继不要命的袭击——就像是成群结队的吸血蟑螂！就算用火把这一波通通烧光，又很快会迎来下一波，一波接一波，不断榨干你的体力与精神，直到再也不能挤出一丝！

吱嚓……！

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耳朵里回响着心脏剧烈的跳动，长时间的高度紧绷让尚且稚嫩的精神仿佛经历了千百次的溺水，上万次的火烧，她距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那恐怖的摩擦声突破了身前五米的距离！！

早已把后背顶到墙上如今再退不得，女孩身躯剧烈颤抖，如同退到末路的濒死小兽，陡然起身，发出绝望又视死如归的怒吼！！

“啊啊啊！！！！”

从体内爆发而出的烈焰席卷整个空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像是突然被塞进了整个太阳！眼前的世界骤然大亮！！

“hehehehe——！！！”

在这样刺眼夺目的光亮中，被照亮的不是之前一波又一波仿佛杀不完的活死人；不是有着诡异手段，明明能轻松拧断她脖子却只是不时从阴影里跳出来，在她稍微放松警惕时就狠狠给她留下一道伤口的刺客；

而是一个佝偻又血迹斑斑的人影！一只脚掌只剩骨架，半张脸彻底损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能依稀从那泥泞看出原本的纯白。

“……bei……bei……d”

那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向角落伸出手掌，火焰吞噬着它的骨头，只用片刻功夫就把它烧成了一片灰，融进脚下的泥土，与那些可怖的尸体一样，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火焰渐渐熄灭，角落里寂静无声。

紧绷的弦没有随着活死人的消失而放松，后背紧靠手指紧紧抠住墙壁，用这种仿佛把自己顶在墙上的姿势遮掩再无力动弹的事实，她在等待下一波即将到来的袭击。

是什么呢？

又是那些面目全非还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还是随时可能跳出来把她打到半死的狗腿子，或者是……

啪！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鼓掌声。一抹漂浮在空中的幽幽鬼火缓缓靠近角落，当它越靠越近，鬼火下方的两点猩红，也越靠越近。

“干的好，我亲爱的伊丽莎……”

薄薄衣物下的凸出脊骨反射似的弓起，黑暗中的两抹金点闪烁，在一番心理挣扎后，缓缓垂向了地面。

而就是从此刻起，从这双眼睛开始学会隐藏情绪，这张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冷漠，她才终于被放出了这围困她十个月的“驯兽笼”，获准成为暗夜中的幽灵，黑暗帝王身边的刽子手。

“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冰冷手掌压住低垂的头颅，猩红下的唇角微翘，嘴唇开合吐出极致蛊惑的话语。

[你的命运早已注定，隐星—伊丽莎白……你是，掌握世界的权杖。]

病床上的双眼突兀睁开！！

——————

埃及 阿斯旺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隐星捂着脑袋艰难坐起，嗓音是发烧后未彻底痊愈的沙哑。

“啊……一半一半。前一半是噩梦，后一半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自从两只脚除了脚后跟没迈过鬼门关那次后，她脑子里就不时闪过十五岁前的记忆。

隐星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她猜测是因为排出了迪奥的血液，导致他给自己种下的类似于“记忆屏蔽”的精神暗示失效；或者是只是单纯因为差点死了，最后关头的走马灯带回了丢掉的记忆，所以她才能想起那些往事。

“这个梦好像做的格外累人，花京院，我们这是在哪？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记忆有一段空白……哎？！你眼睛怎么了！”

刚费力扒开眼皮就发现隔壁病床上的花京院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星大惊失色，却死活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受过伤。

“哎，别激动米迦，只是因为在沙漠里被沙子里的什么物质引起了过敏，导致的眼睛水肿畏光而已。spw医生说我的过敏源暂时查不出来，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治标治疗，直到眼睛状态好转才能卸掉纱布。”

花京院指指明显裹着蘸着药液的棉球湿敷所以显得格外厚重的纱布，微笑道。

“哦……那还好，没什么大事……”

隐星搂着身上的被子吐出一口浊气，脑袋还有些昏沉。

“我这是怎么了……我们是怎么到的医院？我都不记得……”

“呵呵～发烧到四十度还能维持清醒的话，那的确称的上怪物了。”

花京院轻笑，法皇延伸出部分身体，卷着床头桌倒好水的水杯，递到隐星手里。

看法皇角度有些偏差伸长手接了下，隐星连声道谢，赶忙使唤身为健全人的祖龙给暂时为“盲人”的花京院削苹果。

“哦～被同为伤员的人照顾，这感觉真是……”

温热的水滚过干渴的喉咙，隐星看看手中的透明水杯，又看了看裹着纱布的花京院，表情莫名。

奇妙。

有一种真的在被当成“好朋友“关切的感觉。说起来，好朋友这个概念，她有多久没提及了？除了花京院和波鲁那雷夫，她上一个“好朋友”，是谁来着？

啊——想起来了。

不是“谁”，是magic。陪伴她度过与父亲失散流浪的那三个月，与她在埃及街头相依为命，为她偷食物，与流氓战斗，最后却因为迪奥派来的手下要抓走她，为了保护她恐吓对方，而被残忍杀害……

手指紧紧捏住玻璃水杯。隐星垂头。

她怎么会忘了他呢？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忘记那只威风凛凛的黑背牧羊犬就像是在她的心口上开一个洞，冷风呼啸穿过，发出痛苦的呜咽。

但她却不得不假装忘记了。

只有假装不在乎才能符合那个恶魔心目中“合格的工具”标准……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出地下室，走出止步不前的困境，背负上犯下的罪孽，为了将其偿还而踏上复仇之路。

玻璃水杯上的手指力度放缓。而当隐星想要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时，它却黏在了她掌心。

“……这样也能解释你那时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异常（颠兮兮）了，脑袋烧糊涂做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举动，也是正常的……”

恍神中花京院的话只听到一部分，隐星注视着手中被高温熔化后又迅速冰冻紧黏上自己掌心的玻璃水杯，表情愕然中透出两分不解。

她的能力……又进化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同为替身，其它替身在替身使者成年精神力稳定后基本就会定型，而祖龙却像是棉花糖摊中正在熬煮的糖浆，随时都可能因为多撒了一把新的颜色的糖，而使吹出来的棉花糖更加杂乱膨胀？

还没完吗？

隐星盯着自己的手掌。她有一种直觉，这还没完。

“……米迦？你在听吗？”

隐星蓦然回神。祖龙手上的苹果正好削完。

“不好意思花京院，我刚才想到了些事情……你说什么？”

“我说，”

花京院接过祖龙递过去的苹果，浅浅微笑道。

“如果你需要心理疏导的话，我和大家都可以做你的树洞。”

“？……pardon？”

话题怎么就从那跳到这了？什么心理疏导？她需要吗？隐星拧着眉毛，不解地出声。

“你自己没意识到吗？”

眼上缠着纯白纱布的少年定定“望”着她的方向，明明看不见，但隐星就是能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你一直在两种相反的情绪中不停转换，这种转换何时发生甚至你自己都无从掌控。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学学生，但因为我幼时的经历，我能感觉到，”

花京院压了下唇，还是开口。

“你的精神背负着巨大的惨痛。你快要承受不住了。”

而正是因为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米迦你，一直在追寻着惨烈的死亡。

最重要的后半句终究没有吐出口——花京院密切听着对面病床的动静。因为他担忧着，十分担忧“启发效应”。

现在米迦可能还没有意识这一点，但如果由于他的询问而启发了她，让她更……那该怎么办？

要他花京院典明在成为杀死好友的推手的悔恨中一辈子吗！？

“哈哈～你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呢，花京院……”

正前方的病床上传来一声轻笑，棉被被掀起的声响，花京院能感到隐星慢慢走近。

“你担心我会疯掉吗？哎～怎么可能，替身可是精神力的具体表现，拥有这种体现的我们，怎么会疯掉呢？”

脑袋上蓦然压下一只手掌，隔着纱布勉强看清隐星弯下腰与他平视，花京院被她呼噜着头发，发根有些麻麻的，还有些无措。

“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寻死的，就算会，也只会是在杀死迪奥的战场上。”

那还说什么不会寻死？？！

这不一样吗！！

花京院快要崩溃了！

“这么想是……”不对的！

呃？！

反驳的话堵在喉咙，缠着厚厚纱布的少年被握着手掌放在对方脸上，从未对异性做过这种过线的亲密举动，他整个人都是僵的。

“因为花京院看不见所以只能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表情。怎么样？这样能感受到吗？”

隐星撤走牵住花京院的手，后者楞了一下，随后冷静下来，用指尖描绘她的面部表情。

很平和的表情。没有牵动肌肉微笑，也没有过度放松造成的萎靡。她只是放松着，用最平和的表情坦然说出那句话。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不是被情绪压倒而寻死，不是自暴自弃。只是对强大的敌人客观分析后预测到自己最有可能走向的结局，然后用仿佛接受今天的天气是多云一般，平静的接受了。

——就像他和波鲁那雷夫，阿布德尔一样，即使知道迪奥是怎样邪恶而强大的存在，却依旧坚定不移地与乔斯达家人并肩前行，走向那个不会有所悔意的终局。

花京院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还掺杂着一丝知道是悲观但又无从反驳的无言。隐星垂眸，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突兀勾起弧度。

“噗——！”

“哈哈哈哈哈！[绿了吧唧的还带条纹，就像个会发光的哈密瓜]哈哈哈哈哈……！！”

过去的黑历史攻击我！！

花京院的脸“腾！”地从头红到脖子，被子底下的脚趾都抠了起来！

“米迦——！！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事吗！！”

“哈哈哈哈哈！！斯米马赛哈哈哈哈哈……”

隐星：知道错了，但下次还犯.jpg

………………

刚使用过的浴室内，水汽还未散。

淋浴间的窗户开着，镜子前，双手拄着洗手池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直视前方。

镜面不断向下淌着水滴，掌心抹开白雾，镜面中的人目光定定，水珠从凌乱鬓角淌过下颌骨，顺着下巴滴落。发际流出的水痕汇聚到了眼皮，空条承太郎眼睫微颤甩掉水珠，镜中的男人紧跟着眨眼。

凌厉棱角没有被正在往下流淌的水渍柔和半分，反而由于水打湿了浓墨般的粗眉进一步加深了眉部轮廓，让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具有攻击性。

“……”

原来他看起来这么不耐烦吗。

镜内的男人揉了揉不自觉蹙起的眉心，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又干脆用上双手把整张脸都搓揉了一遍。

“呼……”

承太郎呼出一口气，看着镜子就像是快要进行入职面试练习发言的小白，认真道。

“咳。我想带你一起。”

……有点太省略。

“你现在很弱。如果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会……”不放心。

……不行，说不出口。

镜子内的人窘迫地垂头，似乎伸手想要拉低不存在的帽檐，但脑袋上空无一物，只能放弃。

“真是够了……我能什么都不说，直接带着她走吗……”

看起来再成熟本质上也只是17岁的少年，他怨念似的小声自言自语，手心下的脸熏红一片。

[有些话如果你不说的话，别人可猜不出来。]

少年认栽似的叹了口气。

再度抬头望向镜子，他抿唇，酝酿语言。

“我……”

“承太郎！还没收拾好吗？！再不去医院的话要赶不上和米迦他们一起吃中饭了！！”

jojo：……（表面不爽，实则内心更不爽！）

算了。路上再想。

干洗送回的羊毛学生制服盖住后颈的星星纹路，把好好放在另一个地方保存的金链拿出来挂在衣领，承太郎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脚已经迈出了房门。

“走吧。”

去见她。

——————

另一边

“哥，哥哥……出现了，新的书页……”

“波因格呦，我们出发！”

不可抵抗但又好像可以抵抗的世界线修正，敬请期待后续发展，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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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星光亦能灼伤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