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独善其身 第20章 第 20 章

在得到老板的命令之后、来此之前，布加拉提收到过一封神秘的信件。

没有一点预兆，也没有寄信人的姓名，一封用杂志剪裁并拼出的信出现在让人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的某个清晨。装在牛皮信封中，躺在深黑色的茶几上，而昨晚，这个始终两人一组守夜的小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异常。

“用可以轻而易举杀掉我们的手段来送信，算是一种示好，还是威慑？”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们看着此刻还是未知数的牛皮信封，陷入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

但很快，这份沉默被打破，布加拉提问：“阿帕基，如果使用你的替身，能不能追踪到一些蛛丝马迹？”

“时间和人物都是未知数，有一定的风险。此外……”阿帕基看一眼在一边的乔鲁诺，冷哼一声，“我不会在不信任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替身。”

乔鲁诺沉默片刻，道：“或许我们需要补充一些物资，不如由我出去采买。”

纳兰迦兴高采烈举手：“我也想去，我要买两卷新的磁带！”

布加拉提抱歉的看一眼乔鲁诺，默认了他的选择。

阿帕基道：“纳兰迦，你留下。”

纳兰迦不满：“为什么？我也想去超市，我又不会乱花钱！”

阿帕基：“……”

最终纳兰迦还是得偿所愿，和乔鲁诺一起开着车去采买“必要”物资。

*

雷欧阿帕基的替身使者‘忧郁蓝调’根据所在地点的记忆，可以倒带到指定的时间点，并变身成在该时该地出现的一个人物，重播他当时的行动。只要送信者是一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除人之外，哪怕替身或者动物——忧郁蓝调都可以复现其体征。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根据这封信附近的‘记忆’，就可以重现当时送信者的模样。

然而此时此刻，阿帕基的替身能力发动之后，却陷入了一片虚无。

替身如同水一样消融在空气之中，在彻底不见的那个瞬间，几人同时皱了皱眉。

“阿帕基，你刚刚取消了替身？”布加拉提发问。

“不，我的替身能力一直在发动之中，但是……”阿帕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惧，“但现在，我无法感觉到我替身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替身消失在眼前的情况，而且更加混沌虚无的感觉。虽没有定论，但多数替身使者都将替身当成自己能够外放的精神力，而如今，阿帕基的精神力就犹如陷入真空中的沼泽，被剥离一切感官后，只有空洞与虚无的下坠感在不断袭来——但，他甚至无法确认这种感知是真实或者幻觉。

无法被看到、无法被感知，到最后连替身与自身之间的联系都变得若有似无，这种未知的恐惧感比死亡必经还让人觉得窒息——因为死亡是可以被理解的，但这种未知却不可以。

但好在，替身能力仍旧可以被解除。

解除后忧郁蓝调，完好无损的回到了阿帕基身侧。

“……还要看这封信吗？”阿帕基沉默片刻后发问，他的声音仍带着细微的颤抖——那是还未能彻底平复下来的恐惧。

那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味的恐惧。

福葛沉默半晌，终究理智道：“不论对方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我认为现在我们要做的，都是看这封信。”

如果对方是出于善意，那么强大善者的善意应该被认真对待，而倘若出于恶意，那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和掌握更多的信息，也只能看信。

然而，这硕大谜团下面紧跟着的，好像也是一片虚无。

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字体，拼起来组成了像儿童首次学会拼写一样乱七八糟的一句话，跃入眼帘的瞬间，难以理解这个概念反而是第一感觉。

”你们在趋近迫切要逃离的危险，但另一边也不是天堂。相比于前进，更重要的是不选择。”

“……”

“不是藏头信，没有任何被遗漏或者需要编码破解的信息，就是这样一句话。”

“相比于前进，更重要的是不选择……？是不是多了一个不字？”米斯达指着这封信问。

“那么问题来了，这句话中有多少个添字漏字，又有多少错别字？”

的确，如果往那个方向去想，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在字与字间，来回交错的视线终究归于沉默。

乔鲁诺和纳兰迦回来后，也先后看过这封信。纳兰迦的反应是意料之内的一无所知，而此刻，乔鲁诺若有所思的神情，则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措辞风格很眼熟……但是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过。”乔鲁诺犹豫。

“如果你把这个叫做措辞风格的话，那么那不勒斯所有的疯子都会这么说话。”阿帕基随口嘲讽道。

疯子？

乔鲁诺的手指突然很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福灵心至，他想起来那份眼熟究竟来源于何处，也想到自己为何轻易会遗失这份记忆了。

在他与迪乐曼真正意义相识的那个夜晚——也就是被那不勒斯潮湿海风纠缠的那个夜晚，他遇到过如同疯子的一群人。

那些人赤着脚在车道上逆行，落下湿漉漉的脚印，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

那是个很偏僻的海岸，所以来往的车辆不多，让他们幸运存活到现在。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乔鲁诺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气闷，宛如庞大阴云笼罩于头顶，四周的空气都被驱散变得稀薄。出于敏锐，出于不安，他摇下车窗、放慢了车速。车辆行进的速度真的很慢，慢到这群疯子一伸手，就能够揪住乔鲁诺的衣领。一股腥气也顺着车窗飘进车里——大约是因为这里离海很近。

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乔鲁诺的车一样，拖沓这缓慢的脚步、喃喃着颠七倒八的私语，像是虫孑窸窸窣窣爬过被揉碎的旧约草纸，留下让人感到不适的凉寒。

他们的话顺着风飘进车窗，乔鲁诺听见他们在重复着一样的胡话，每个人都在喃喃重复的语句，就显得格外诡异，也让这句话留在了乔鲁诺的心底：“我们在缩短遥远未来的既定结局，因为另一边是伪善，这一边也不是善……什么都不必做，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这短暂的记忆放在以往大约也会让乔鲁诺印象深刻，然而那晚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这种瞬间的古怪变成记忆中的沙砾，直到如今。

现在想来，他们落在路边的脚印，或许并非血水，也不是汗水，而是刚刚从抛下少女的海边沾上的海浪。

他们是自以为是的学生，杀人未遂的凶手，和失去理智的疯子。

再看向这封信，结合过往和如今的经历，一切好像都变得可以被翻译。

缩短遥远未来的既定结局——人终将死，那么杀人能否算是缩短既定的结局？

趋近迫切要逃离的危险——按照布加拉提的行为而言，就是逃离滚石刻画下的命运，也是死亡。而因为和迪乐曼的相遇，如今他们踏上的，的确是比之前要更加危险的道路，也就更接近死亡。

迪乐曼无数次的犹豫和悲观像是被潮水送到沙滩之上的海浪，变得清晰而显眼。她问：这是正确的吗？我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吗？

乔鲁诺所认识的她，本色是如此温柔而坚韧，是什么让她变得迷茫，什么让她变得迟钝？

是萦绕在身边疯癫的人群，还是身边之人终究会变成疯子的恐惧？

她一直所感知到的，所经历的，竟是这样庞大而沉重的痛苦吗？

“学姐……”他喃喃。

“乔鲁诺？”布加拉提的声音响起。

“抱歉，布加拉提，我只是觉得……迪乐曼现在的处境可能很危险，我想去找她。”

布加拉提并不明白他的思维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跳跃，但是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的人物也无非是漫无目的找人，因此乔鲁诺想去见迪乐曼也未尝不可。但是……

“你要怎么找她？”

“我知道她家的位置。”

这句话听在不同人耳中，有不同的解释。顾不上读大家千奇百怪的面部表情，乔鲁诺看向布加拉提，等待他的同意——即使对方不同意，听在他耳朵里大概也会是同意吧。但好在，对方点点头，顺便道：“如果她真的会遇到危险，让米斯达和你一起吧。”

在离开之前，布加拉提的手摁在米斯达的肩膀上：“看好乔鲁诺。”

米斯达：“？”

布加拉提看一眼仿佛无所察觉的米斯达，又看向面上什么都不显的乔鲁诺，难得迟疑。

但紧接着，他下定决心般道：“到迪乐曼家附近的时候，如果乔鲁诺有什么过激行为，控制好他。”

“我知道她家的地址”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听起来，的确有些变态。

不料车还没有开到迪乐曼家附近，就在路上遇到了她。好在，她的神情依旧如往日一般、甚至比往常看起来更加清爽。

她像是逐渐被拨开面纱的一座宝藏，露出熠熠光芒。乔鲁诺看着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定和满足。

还好。

还好当时开车去了海边，还好拉住了她的手。

昔日面容憔悴破碎的精致瓷器，没有被打碎，反而变成了更加坚韧而美丽的一种存在。

向死而生之人，开始将目光停留在眼前的日光上。

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在放下心中大石敲定先去探究老板真正面目的这个瞬间，曾忽视的一些违和突然涌上心头，逐渐变为另一种古怪的念头：‘危险’指代的……真的是死亡吗？

(不负责任类比，与正文无关)

乔鲁诺：灵感最高，感知到了召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