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架势,今天是非得跟他们走一趟不可了。我问卡兹他们什么时候能送我回来,他说看吉良吉影。怕父母半夜来看找不到我担心,只能留张纸条说去同学家了。
大概是我太热爱学习,卡兹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把作业用书包装好,才被他拎着后颈的衣服从窗户送下楼。
学习才是主要任务,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我安慰自己。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吉良吉影沉默地开车,DIO托着下巴看风景,卡兹双臂环起目视前方没有表情。敞篷车的速度挺快,似乎是夜里降温了,没一会儿我就被风吹得开始打哆嗦,卡兹用眼角斜了我一眼,挨着我的那条手臂变成翅膀把我环了进去。
他身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暖和,厚实的羽毛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我僵硬地靠在他身上开始思考这究竟是个什么奇妙组合,他们来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荒木庄到底对我是什么态度,他怀里太温暖,而我本来就很疲惫,不知不觉就靠在紫发男人怀里昏昏欲睡。我困得睁不开眼睛,恍惚中有人把我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是关上车门和车钥匙锁车的声音,又颠簸了一会儿被放到柔软的床上。
肩膀被剧烈摇晃,本来打算把那个烦人的手挥走,但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句:“你怎么困成这样?”
我一瞬间清醒,“腾”一下坐起来,是DIO的声音!
我又不是承太郎,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DIO,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打个哈欠来清醒一下。
然后我就真的当着金发吸血鬼的面打了个哈欠。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卡兹和吉良吉影都不见了,房间里十分昏暗,只有蜡烛跳跃的火光。他房间里看不见任何现代的科技产品,正对着的那面改造成书墙,一眼扫过去都是大部头,我怀疑有一大部分都是法学。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蜜棕色的双瞳似乎散发着妖媚:“为什么突然要提出断开关系?”
DIO的语气很甜蜜,可我听了之后却连冷汗都要流下来,我终于明白原作中为什么阿布德尔说他听到DIO的声音反而感觉到一种心安、透着危险的甜美。那是哄诱小朋友的温柔语气,就像花京院初见DIO那时候,他会贴在你耳边轻声说话,而你就是被蟒蛇缠住身中剧毒动也动不了的猎物。
我嚅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怕说错什么他当场就吸干我的血。记得原著里那些被他吸干的女人都是自愿献身的,但愿他能看出来我不情不愿——我自己不敢明说。
他开始跟我讲当初在楼梯上给波鲁那雷夫说的那段话,人活着就是为了安心,又问我跟着他DIO哪里不安心了?
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没有。
一米九十多的吸血鬼身材健壮,他一手撑着脸侧躺在床上,微微歪着头,和我挨得很近。长长的尖锐指甲划过我的脸颊,卷住我的一小绺头发把玩揉搓,在我耳边发出“沙沙”的声响,我跪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几乎要被那双深邃的眼睛吸进去。
他没有穿之前在车上见过的外套,而是那种很有自己风格的露背黑色紧身衣,我听着他又开始说什么跟着他DIO就能获得安心,思绪却越发飘到奇怪的地方。他两肩都露在外面,后背应当也是,但偏偏高领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我想到自己就很不喜欢穿高领的衣服,会透不过来气,又想吸血鬼要不要呼吸。
听他说话我直点头——不是赞同,而是困的。
最后大概是DIO也实在看不下去,不想对牛弹琴,大发慈悲地让我躺下睡了。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有人一遍一遍抚摸我的头发,好像我是一只手感很好的宠物猫咪,他又把头发拨开凑过来嗅我的脖子,侧颈处突然一麻,我就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里。
*
早上起来之后我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好几本昨晚没有的书,DIO背对着我手里还拿了一本,他挥挥手让我去找吉良,根本没有回头看我。
昨天晚上穿来的衣服被上班族扒走拿去塞进了洗衣机,我没有穿的,最后我在迪亚波罗和吉良吉影的衬衫里选了吉良的,但还是大了不止一圈。裤子更不用说,穿谁的都直往下掉,从卡兹那借了块布(他后来说不要了)暂且围上。
这一身打扮让DIO抽了抽眉毛,说我以前也不这样,拎着后领子把我扔出了房门。
我觉得他可能是应该要睡觉了,他不会昨天晚上就在我旁边看了一宿书吧?
我叼着一次性牙刷在迪亚波罗的卫生间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侧过脖子发现上面有两个小点,顿时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恐怕是被DIO吸了点血,伤口还没有愈合。
上辈子我听人说献血之后有当场晕过去的,大概昨晚不是自己入睡了,而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我应当离DIO远一点,就算在荒木庄也应该呆在卡兹身边,免得DIO再心血来潮喝几次我就变成干面包。可究极生物要不要吃人呢?
我打个哆嗦,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以前还不知道,迪亚波罗的瓶瓶罐罐比前世的我还多,我立刻觉得他精致起来,挨个拿起来看却怎么都不像是英文,只好问哪个是洗脸的哪个是抹脸的。
他很不耐烦地进来给我指了一遍:“记不住就别洗了。”
我耸耸肩,对于他恶劣的态度没什么反应。说不定是被我发现他这么精致恼羞成怒了呢,可以理解,毕竟他把自己定位为“帝王”。
反派BOSS在荒木庄也得过接地气的生活,他那一头长发应该保养的很好才那么柔顺吧?B小姐的头发也很好,而上辈子的我则是一切随意,干枯的像稻草也没什么心思去打理。说不定卡兹和迪亚波罗还会私下交换用什么洗发水不脱发的秘密呢,也许普奇、瓦伦泰和迪亚哥也会加入讨论。
哦,那几个人也住在荒木庄,不过我不怎么常见,普奇很讨厌我,说我对DIO是祸害,而瓦伦泰和迪亚哥直接无视我这个人。
等我终于收拾好之后来到餐厅,迪亚波罗让我赶紧坐下免得下半身那块布污染他的眼睛,只有我们两人。吉良吉影围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做饭,香味已经飘过来,我空空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音量盖过了吉良锅里的煎鱼声。
迪亚波罗扶住额头:“我昨天晚上没让你吃饱?”
我头脑里不健康地歪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去西餐厅的事。当时我本来就因为想起来某些不和谐的画面而坐立难安,又遇上暗杀组,几乎没怎么吃。
于是我诚实地说:“没有。”
他回过头对没忍住嘴角带着笑意的吉良说,食指伸出来虚指了一个方向:“吃完饭你马上送她回去。”
估计是不愿意和我大眼瞪小眼,他拿过应该是吉良订的报纸举起来看,挡住我的视线,而我实在干不了别的,就去看报纸背面对着我的内容。
也许因为是周末,早餐很丰盛,每人一块煎鱼,几块厚蛋烧,还有拌了新鲜三文鱼和鱼子的蔬菜沙拉,几个不用现做的小凉菜。可能是看我太饿,他把做好的端上来让我们先吃,自己看着还没好的味增汤。
吉良吉影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早餐,上辈子在亲戚家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怎么可能有人花心思给我做早餐?后来自己供自己的时候就更对付了,基本就是昨晚剩下的面包或者干脆不吃。
B小姐的妈妈会做,可家里穷只能吃点酸梅白饭,一复一日没什么味的味增汤,她不喜欢吃,宁可饿着肚子去学校。
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我边抽抽涕涕边往嘴里塞蛋卷,泪水却怎么抹都抹不干净。迪亚波罗在我对面似乎惊呆了,筷子上夹着的一片腌萝卜掉回到小碟里去。
吉良吉影立刻就用毛巾擦干手,边走过来边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坐到我身边的位置,用手顺我的后背。
他望了迪亚波罗一眼,粉发男人一脸社恐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他用拇指抹去我的眼泪,低下头看我的神情,声音很温柔,像波风水门。最后他靠的更近,完全把我圈在怀里,我顾不得会弄湿他浅蓝色的衬衫,终于像小孩子一样靠在他肩膀处嚎啕大哭起来。
人们说边吃边哭的人最后会活下来的,能忍着哭还继续吃的人都想接着活下去。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