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的设定里,荒木庄的迪亚波罗有自己的势力,亲卫队还有曾经露过脸的干部都继续为他做事。而暗杀组和护卫组脱离了原来的“热情”,以乔鲁诺为首和他分庭抗礼。但曾经的恩怨岂能那么轻易就能抹掉,尤其是几方都是以命相搏,现在就算知道有对方的存在也会尽量避免碰面。
我万万没有想过他们会以我为契机相遇。
迪亚波罗危险地眯起眼睛,我隐约能看见他身后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他手里的金属餐刀正不稳地颤动,那是金属制品的能力。
普罗修特捏住我手臂的力道似乎是好像要把它捏碎,我紧张到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浑身僵住如至冰窟一动都不敢动。
过道上的气氛一度蓄势待发,只能听见暗杀组的其他人在水晶帘子里面吵吵闹闹。
“喂,队长,你们怎么还不进来?”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我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那人似乎要掀开帘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却立刻被里苏特按着头压了回去。
他开始大声地骂骂咧咧,所以现在我知道那是加丘了,里苏特声音很平稳,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没什么。”
白发的高大男人垂眸看了我一眼,按着普罗修特肩膀沉声说:“普罗修特,你吓到她了。”
说完他就不再看我——迪亚波罗手里的餐刀也不再不正常地发出“嗡嗡”声,自己掀开帘子走进包厢,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其他队员看到前BOSS身影的可能性。
普罗修特给了我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眼神,金发男人又看着迪亚波罗切了一声,才不甘心地放开手,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留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就随着里苏特进去了。
我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涌上来,半晌都不知道要回去坐下。
“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迪亚波罗不悦地望着我,我这才惊醒一般机械地走回去坐好。
而这下我更没心情吃饭了——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迪亚波罗也不吃了,他扔下餐刀落在桌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我正沉浸在自己半夜熟睡时被找上门来的暗杀组某位残忍杀掉的脑内小电影里,这一声几乎让我又一次跳起来。
“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以前不是玩的挺开的吗?”他有些嫌弃,我听了恨不得晕过去,不想去细想他说“玩的挺开”是哪种“玩”。
不过他没等我回答,就露出一种怀疑不满的神色,第一天认识我一般仔细打量我:“但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有能耐,里苏特他们居然会为了你而不和我在这里动手。”
我哪敢说话,连点头都不敢,就直勾勾地盯着盘子装傻充愣。
说不定人家是不想在餐厅动手呢,要是有人打架斗殴把我最喜欢去的餐厅弄得不得不停业重新装修,我肯定会很生气。况且他们想要调查我也很简单,资料都清清楚楚在校方那写着呢,但想想无论是里苏特这么高大的男人半夜偷偷摸摸去学校偷档案还是贝西用鱼竿钓都很好笑。
以至于回家这一路我们都没再交谈,他也懒得理我。
迪亚波罗默默地看着我下车,然后突然叫住了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过去,他的神色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是我家在的社区街道上太暗了,路灯上落满了多年积攒下来的灰尘,连飞蛾都不愿意扑上去。
“你知道的,卡兹很少看手机,DIO估计才睡醒,今天吉良出去加班了,”他一看我就知道我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补充到,“他们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的。”
我点头,心里想大不了把他们的联系方式拉黑就好,他最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像早上一样倒车出去了。
回到家爸爸妈妈问我吃过了没有,我说吃完了,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本来想直接洗漱一下就睡觉的——这一天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无论是穿越还是轮番遇到那么多人都异常消耗精力,况且今后到底要怎样也是要头疼的事情。
但想想改变自己出路的方式除了把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断掉,似乎只有学习一种方法。幸亏还有些上辈子的底子,如果真要这姑娘本人从头开始学我想她大概还不如一死了之。
高二已经过去了一小半,如果我能好好把高中的内容捡起来再潜心学习的话,估计考上不错的大学还是有可能的。
前提是我得收拾好这烂摊子。
一看B小姐的课本就知道她不怎么学习,书上干干净净一个字没有,作业也全是周一交之前抄的。感谢乔鲁诺同学和她同班还那么好心地借给她抄,才不至于成天挨老师训。但估计老师们也知道她到底什么样的为人,重点都放在好学生身上,几乎不怎么管她。
但现在我得自食其力了,尤其是等周一我跟他坦白“分手”之后躲他还来不及呢,更别说抄作业了。
希望乔鲁诺能宽宏大量,从此在班里无视我当做没我这个人,而我只需要厚着脸皮一直坚持到毕业就可以逃离这所尴尬的高中。
和物理公式搏斗到一半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嗡”了一声,自己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应该是有人发信息过来。
是普罗修特,大致内容是“迪亚波罗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如果他威胁我或者强迫我就直接去找他,联系不上就找里苏特。”
我脑子也“嗡”一声一片空白。
被暗杀、哪天忽然暴毙,甚至连上学校门口堵我这个可能性我都想过了,又或者干脆以后就再也不联系我,可我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出乎我的意料,迪亚波罗会亲自来找我已经让我很惊讶了,事情慢慢往我无法掌控的方向一点点偏离。
还没等我仔细思考,一串规律地敲玻璃的声音就把我吓得一个激灵。这里可是四楼,不、不会是什么替身攻击吧?难道说普罗修特他们一边假意安慰我让我放松警惕实际上还是要杀人泄愤?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地从座位上慢慢站起来,后背靠在衣橱上警惕地盯着窗帘,但这房间实在是小到没有让我躲藏的地方,而那边还在持续不停地发出动静。
过了好半天,我怕再这样下去会把父母招来——他们是无辜的,要死也就死我一个,心一横冲出去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居然贴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形阴影!
我觉得我今天一天想要晕死的次数加起来比上辈子20多年都频繁,淡淡的月光下,那人因为全身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赤|裸的而异常显眼,更别说他手臂化成展开足有几米的翅膀。
是卡兹,他收起翅膀指指窗户,示意我赶紧给他开开。
其实我不想开,就把他关在外面,但这实在是过于诡异,万一哪个晚归的社畜看见这奇观异景明天我就能直接上头条,只好冲过去打开窗激动但小声地说:“卡兹,你这种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他将近两米的个头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从那个小小的窗子塞进来,一落到地上我就感觉他一个人能装满我的小房间,空间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我拼命示意他不要发出什么声响,免得我父母听到之后发现女儿房间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裸|男而报警。
紫色长发男人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嫌弃,但他指了指窗外,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下面有辆大灯招摇着打开的跑车,驾驶位上坐着平静上班族吉良吉影,副驾驶上是金发吸血鬼DIO。
我现在明白迪亚波罗临走前的嘱咐是什么意思了,也一瞬间忽然想通了刚才正思考的问题。
为了凸显女主角M小姐从黑暗中“拯救”了大家,角色们在设定里是真的爱过B小姐。但这份爱是有期限的,一旦M出现他们的爱就会转移到真命天女身上,甚至从此站在M那边帮助她来对付“我”。
人就是这样,发现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东西或者人是错误的、卑劣的,就会不由自主地去逃避这段经历。甚至会有主动去毁灭的倾向,把那段过去抹消掉,更有甚者可能转头就憎恨上那个感情的寄托物,连带着憎恶曾经的自己。
他们现在越是“爱”我,未来厌弃我的那一天就越会恨我。
是我把这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以为把事情说清楚断掉关系就能挣扎着从泥潭里自救,可那些虚伪的、设定之下的“爱意”却像是海草一样缠住我的脚腕把我拖向海底,等我发现时早就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