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xH]和狸共存 第93章 第 93 章

今天是迪哥十三岁的生日，他从昨晚开始就紧张不安，外出妈妈和奶奶，住校的姐姐，还有参加夏令营的妹妹，都要回家了。

他一个人在家里等了他们很久，和可以不用当成人看的人们一起，终于，在他醒来的这个早晨，家人们都有回来了。

不过，对于妈妈没有在一早就来到他的床边，给他一个早安吻这点，迪哥感到了一丝焦躁。

男仆碍手碍脚，他一个人换好了衣服，罚仆人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当成他放衣服的架子，走出房门后，男仆立刻跟了上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男仆说。

服侍在身旁的这位好像有半年了，迪哥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大约有说他做得好的意思，总之又过了这天的第一关，男仆松了口气，颤颤惊惊地快步上前，先行推开了从餐厅的门。

“啪”的一声，礼花绽开，彩条落在迪哥的头顶上，他面无表情，衣服下凸起的小肚子起伏着。

“生日快乐！”

诺大的房间布置得像是一间餐厅应有的模样，两边是衣着统一的侍者，正中放着一张圆桌，坐在桌旁的几人纷纷起身，在生日歌的背景下鼓起掌来。

“去啊，去啊。”年长的女性对最小的那位说。

只比餐桌高上一点儿的女孩穿着华丽的裙子，模样有几分慌张不安，她看向在一旁的年轻女性，后者也保持着鼓掌的姿势，但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指尖，显出了几分不情愿。

接收到女孩的视线，阿莱塔要牵过她的手，比她大了几岁的女性露出警告的视线。

女孩还是犹豫不决，但见这般情形，好像无人能帮她，只能握紧了拳头，自己走了过去。

从餐桌到门口的路没有那么长，但她走得缓慢，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界，终于来到了这个人面前。根本不认识的人，穿着衬衫西装，显得很正式的衣服，看上去也没有比她大几岁。

有人对她说了什么，说了很多话，好像在梦里，但她记得的不多，能复述的更好。不过此刻，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哥哥，”女孩怯生生地说，“生日快乐。”

迪哥低头看她，有着白净脸蛋的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沉默片刻，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个淡淡的笑容，甚至带上了几分傻气。

“谢谢妹妹。”他说。

他拉过了女孩的手，汗津津的，女孩下意识地握住了他，心里好像没那么不安了。

接近餐桌，女性走上了前：“我的小宝贝，好久没见了，让妈妈看看，你都瘦了。”

她表现得有些夸张，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脸时让人抗拒，但被她搂在怀里，从她的长卷发上散发出的味道是正确的。

“妈妈，我好想你。”迪哥说。

“妈妈给你带了可多礼物回来，”女人说，“我这次和你祖母去了哪儿，你一定想不到。”

“……是奶奶吧。”怀里的男孩突然抬头，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冰冷语气。

女人惊了一瞬，连忙说：“是是是，今天又是你生日，妈妈太高兴了。”

“妈妈，如果你想祖母和我说就是了，”迪哥往后退了一步，说：“我会送你去见她的。”

“没，没有……”女人顿时万分紧张，僵硬的笑容让她明星般的容貌生出不安。

阿莱塔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已经开始演不下去了。专业的演员和业余的最大区别就是信念，是否能将表演当成工作、希望它趋近于正式发生的信念。

昨晚椅子上的男人唠唠叨叨，指示了她们今天要做些什么，阿莱塔听着还并不头痛，不过是将被告知的话说出来就行。围绕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的剧目，其他演员随时都可能被开除，若不是失格的结果可能是死，阿莱塔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过她也的确好奇。绑架人就是为了做这样的事吗？一路被蒙住了眼睛，她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若主使是别人还能理解，但若安排这一切的是这个男孩，他又多大的权力，多么可恨，又多么可怜。

阿莱塔并不讨厌小孩，她走上了前，靠近男孩，伸出了手，男孩好像才注意到她，在看到她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你谁？”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周围如同静止象棋的人里，有几个抬起了头。

昨晚，椅子男特意提醒了阿莱塔，说她的年纪大了几岁，身高也不对，好在长得年轻，还能装一装大学生。

“你们可以去找别人。”她说。

“来不及了，”男人说，“抹去一个人的存在痕迹可没那么容易。”

看来，他好像是将她当成了流星街的人，如果知道她不是，一定会出现严重的问题，不过阿莱塔并不想此刻暴露。

来都来了，醒也醒了，她正好看看会发生什么。

“怎么，”阿莱塔说，“我在学校住的时间太久，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她说着从男孩的头发里挑出几根长彩条，扔到了地上：“先吃饭吧，弟弟，我们给你准备的表演要开始了。”

彩条从迪哥的眼球里划过，距离他很近，又远离，和他预料中并不一样的姐姐，说自己是因为在学校住很久所以才变成了这样，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妈妈”的不对劲被他忘到了脑后，他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旁边是轮椅里的奶奶，她对他露出慈祥的笑，和所有奶奶一样。

门旁的人看到所有人落座，点了下头。

餐厅里有着一座舞台，这时幕布拉开，悠扬音乐顿时响起，阿莱塔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拿起勺子，从侍者端来的食物里舀出一些，放到自己的盘中。

台上升起了高高的月亮，还有完全和早餐不搭边的狂风骤雨音效，来人裹在一身黑衣里，面罩遮住了大半的脸，他一登场就跃向空中，极为轻巧地来了个后空翻。

“好！”迪哥猛地鼓掌，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妈妈也跟着放下刀叉鼓掌，奶奶也抬起手鼓掌，姐姐一边吃着一边敷衍地拍了拍桌，又扭过头继续吃，妹妹局促地坐在椅子里，但显然一开始就被表演吸引住了。

故事的旁白响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位武士由于杀死了大名，正在被追杀……”

从幕布的另一边，跑出了五六七八个人，他们手持长剑，在雷声中吼道：“站住！”

黑衣武士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追赶他的人念了一段你为什么犯下这种滔天大罪的台词，阿莱塔的嘴里一边咀嚼着豌豆，一边侧头看。

武士说了一段大名多么十恶不赦的台词，声音很清晰（也还挺好听），颇有几分专业人士的架势。

然后他们就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在快与慢的战斗中，雨一直没停。

阿莱塔做得同舞台没那么近，但也不远，但到了这时她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落下的雨幕并非是假的，而是真的水，滴滴答答掉在木头上，被风一吹到处涌动，连餐桌上都有几分湿漉漉的气息。

话说回来，食物的味道还不错，但是被男孩狂热的尖叫声破坏了，他大喊道：“把他打飞！”

武士就像是听到了这一声召唤，宛若黑色的旋风，真的有一个人从舞台上飞了下来，直直地飞向了餐桌，躺在了男孩的身旁。

“——呜哇哇哇！”在一瞬愣神后，男孩跳了下来。

他不停地鼓掌，手好像都有些红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头稍微扭了一下，说：“赏他！”

好像宫殿里的小小皇帝。

倒在地上的人被拖了下去，阿莱塔本走神地看着表演，这时忘记了吃东西，她无法判断刚才那幕是什么情况，飞来的人身上似乎没有吊威亚，但应该是她没看清？

这一切好像都荒诞无比。表演在继续，她有些吃不下东西了。

被追杀的武士解决了一波敌人，但受了伤，在林子里的废弃木屋休息，但森林里到处都是野兽的叫声，他捡拾材料为自己准备防身的工具，手里的剑已经断裂，他要去找能够铸剑的人，除了逃亡，似乎还有其他的目标。

新的菜品端上，阿莱塔又舀了一勺汤，余光处什么闪了闪，她抬头看去，是侧旁边的女孩。女孩用手拿着面包，看着表演，此刻一下变了表情，阿莱塔也不禁看了过去，和她预期中一样，接下来的剧情是武士和野兽搏斗，她没有预料到的是，野兽如此之真。

兽头蛇尾，是一头奇美拉魔兽，就和故事书里一样，它用看似迟缓实则一击就能咬穿人脖颈的步伐走着，在面对它的对手时，显得格外悠然。

武士手里拿着一柄弓箭，腰间是他断了的刀。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略微弓着膝，好一会儿，两方都没有动作。

“怎么还不开始啊！”男孩叫道。

暗处的人上前：“这是货真价实的——”

“我知道。”男孩的通用语字正腔圆：“死了再换再买就是了！开始搏斗！我要看！”

暗处的人动了下手，一枚箭头自武士身后的幕布射出，飞向奇美拉，擦过它的羽毛。

奇美拉发出叫声，高亢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