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梦想是什么?
樱曾无意间这样询问自己。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偶然出现、平平无奇的问题,自诩聪明的樱却一时难以回答。
……她找不到答案。
她感到迷茫。
于是她向多少有些信赖的父母寻求帮助。
父亲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这个问题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母亲也说:樱还小呢,等长大之后就会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了。
不过,对于“梦想”之外的“现实”,父母却早已有了完美的规划。
或是在忍校毕业后进入医院做一名远离前线的医疗忍者,或是放弃做忍者,在木叶村里父母熟知的地方寻一份稳定的工作。
大约到二十岁的时候,与父母信赖的人家的男孩子结婚,孕育后代,冠以夫姓,以另一个人家的“樱夫人”的身份过安宁而幸福的一生。
讲到这里,父亲有些惆怅却依旧欣慰地说:哎呀,想到爸爸的樱以后就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一份子了,还真让人难过呢。
母亲无奈地微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这是女人的宿命啊。
——就像母亲在结婚前并不姓春野一样,结了婚之后,就要抛弃原来的姓氏,彻底加入新的家族。
父母的眼中是习以为常的普世真理,而那真理的光辉却耀眼得几乎将樱的灵魂刺痛,逼的她一步步后退,直到看不清父母的眼睛。
——那与自己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
彼时的樱尚且无法理解所谓“常理”的伟大权威,她坚定地对父母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我不会结婚的,我会永远是春野家的春野樱。
父母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头,彼此感慨道:平时像个小大人一样,原来也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嘛。
樱感到一种可怕的荒诞正在这个世界正大光明地上演。
于是,在若干年后的一个夜晚,依旧与往常一样无法在黑暗中安稳入眠的樱从洞开的窗口永远地逃离了戏剧上演的舞台,只留下一张纸条以告示自己的谢幕。
纸条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字:
【父亲,母亲,我已离家,但我并不后悔,并且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感到寂寞的话,趁早再养育一个新的孩子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春野樱留】
那一夜,春野樱与漩涡鸣人一起搬进了宇智波族地,三名年仅八岁却无法与世界相融的孩童,就此开始了属于他们的人生。
后来,樱也问过两个同伴关于“梦想”的问题。
鸣人在阳光下笑,却认真思考后回答:要说梦想的话,我想要摧毁现有的腐烂的旧秩序,建立新的秩序。
佐助皱着眉:唔……虽然知道那一夜肯定不止是宇智波鼬一个人做的,但果然还是无法原谅,所以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把那个混蛋抓回来,为死去的大家报仇。
随后,佐助的眉头舒展开来:之后的话,就跟鸣人一样吧,我受够这个烂透的世界了。
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一抹弧度,樱感觉前路从未有过地清晰了起来。
原来,他们两个也和她想的一样。
——早就受够了啊,这种糟糕的世界。
不擅长表露情绪的樱在当时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而是用一个玩笑掩饰:光是杀死的话不觉得有点太简单了吗?至少要送到牛郎店多生几个孩子让写轮眼传承下去吧?
佐助却认真思考了起来:唔,不太可行吧?去牛郎店的一般都是有钱的年长女性,不会和牛郎留下后代吧,以及……
鸣人无奈道:这种时候要吐槽啊佐助。
佐助的脸突然间红了起来:刚才原来是玩笑吗……哈,我刚刚只是说笑的,没错,我早就反应过来了!
鸣人无情戳穿:实话实说吧佐助酱,作为最单纯可爱的孩子没有反应过来阿樱的笑话什么的不可笑哦……嗯,其实也就一点点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樱:噗。
红了眼——开了写轮眼——的佐助很快和依旧在嘲笑的鸣人打成了一团。
打斗声逐渐清晰,樱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鸣人和佐助正在庭院中训练。
已经四年了呢,自从住在一起开始。
现在想来,依旧美好得像是做梦一样。
说来,她离家后大约两年的时间,一个按理应当叫她“姐姐”的孩子也出生了,不过,她除了最初的一年有寄去祝贺的礼物之外,甚至没有试图去见那个孩子一面。
樱醒来时日已西斜,鸣人和佐助的训练已经接近尾声,等到她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讨论晚饭吃什么了。
“吃番茄盖饭吧,我再煎几个蛋卷,把之前买好的小香肠热一下就差不多了吧。”作为大厨的佐助至今仍未抛弃对番茄的热爱。
“我没意见。”鸣人一向不挑食,顺手将樱爱吃的馅蜜从冰箱里拿出来,预备着她饭后直接食用。
作为团队内唯一的大脑,樱对糖分的需求量是其他两个人的好几倍,平时也偏好甜口的食物。
于是,当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扣响宇智波宅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三个十二岁的少年在配合着做饭的有爱场景。
准确的说,是佐助穿着围裙在炉灶前忙活,樱和鸣人一个在装盘,一个在摆碗筷。
早就通过查克拉感知到来人的鸣人挂上一贯的营业笑容,亮着眼睛打招呼:“三代爷爷!晚上好!”
瞬间放下手中的碗筷,鸣人像一只小狐狸一样机灵地溜到三代面前,摊开双手,眼神带着恶作剧般的狡黠:“礼物礼物,说好的毕业礼物呢?”
三代先是摸了摸狐狸脑袋,随后才从袖子里抽出准备好的卷轴,带着笑意在鸣人面前晃了晃:“说好的事情我可不会忘记啊,不过鸣人,见到爷爷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礼物,好让人伤心啊。”
说着,露出一种“儿大不当留”的老父亲般的惆怅来。
鸣人心下呵呵,露出半月眼吐槽道:“三代爷爷别演了,一个老爷爷露出这种表情,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代咳了咳,用卷轴敲敲鸣人的脑袋掩饰尴尬,随后一脸欣慰地放到鸣人的手心:“总之,毕业快乐,鸣人。”
“以后就不是小孩子了,要成为可靠的忍者哦。”就像水门一样。
鸣人没有第一时间拆开卷轴,而是吐着舌头:“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啦!是三代爷爷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就是说这种话才最让人放不下心……”
似乎是察觉到另外的两个孩子也在偷偷观察这边发生的事情,三代干脆笑着招手叫他们过来:“佐助,小樱,你们两个也是,毕业快乐。”
“以及,这是毕业礼物哦。”
猝不及防收到来自一向威严的长辈的礼物,两个形象较内敛的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望向三代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憧憬。
倒是鸣人,看到两人手里的卷轴,小声嘟囔着:“虽然三代爷爷送给佐助和阿樱礼物我很高兴啦,但是就不能换一个吗?我难道不是三代爷爷最喜欢的孩子了吗?这样就一点也不特别了啦!”
三代哭笑不得:“我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不过虽然外观一样,但是里面的礼物都是根据你们每个人的特点选的,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啊,鸣人。”
于是鸣人又积极了起来。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三代看到佐助欲言又止,便瞬间了然,主动告别,打道回府。
因为不知道三代要来的佐助不会也不应该会制作多一个人分量的晚餐,在三代的视角里,佐助虽然受到灭族之夜打击、心中蓄满仇恨,但仍然是一个好孩子,恐怕会因为接受了礼物却没有办法留客人吃饭而感到歉疚不安吧。
如是想着的三代离开宇智波宅,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
他走后,三个孩子神情恢复平常,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接受礼物惊喜的样子。
“先吃饭吧。”佐助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在他们吃饭期间,那三个从外观上来看一模一样的卷轴就静静地躺在不远的桌子上,与三人忍校时期的书本试卷融为一体,没有分到他们任何一点视线。
饭后,收拾完碗筷的三人围坐在桌前,才终于想起三代所赠予的毕业礼物,决定打开看看,态度之随意恐怕会让三代一片慈心碎满地,而樱甚至还在享用那份馅蜜。
“我的这份没有什么悬念吧?总之应该是影分/身之类……”毕竟不久前鸣人才跟三代抱怨过自己分/身术老是练不好,拼命苦练才勉强通过考试——而三代当然明白这是九尾扰乱的结果。
果不其然,卷轴内记录着一个高级忍术“多重影分/身之术”,修炼难度不大,只是需求查克拉量比较大,算是很贴合鸣人当前需求了。
“不过,会给我和阿樱也带礼物稍微有点意外啊。”佐助一边说着,心中对三代的好感提升一些,但不多。
“咦,太刀?”送佐助的卷轴里封印着一把精致的太刀,他试着挥舞了几下,意外的趁手。
好吧,他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刀,这件礼物也算是没送错。
“唔,毕竟三代爷爷总得来说是个还不错的好人吧。”尽管在面对长老的时候显得格外忍让和软弱。
“顺便一提,那把刀的形制很像宇智波记录里祖传的一把,叫做‘黑目连’,”樱与记忆中的比对了一下,确认这把刀曾出现在她所翻阅过的记录里,“大概是从‘根’那里缴获的吧。”
提到“根”,佐助杀心渐起,身边气压都低了下去。
“这算什么礼物嘛,”鸣人吐槽着,一边轻轻拍着背以安抚佐助的情绪,“只能算是物归原主吧。”
樱不置可否,佐助则突然一笑:“那这把刀我倒是要时刻携带不离身了。”
樱明白他所暗示的,点点头:“如果是卡卡西老师的话,看到应该会去询问三代大人。”然后就会在得知这把刀来历后对佐助再多几分愧疚,又一个刷好感的好机会。
她所得到的礼物是一个B级的感知忍术,不算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一般忍者多少都会有点感知技巧,这个忍术能够成为B级,主要还是因为对查克拉控制的要求比较高,对查克拉量的需求比较小。
这个忍术对于一般忍者来说堪称鸡肋,没多少人会为了省一点查克拉转而去磨练查克拉控制能力,但对于查克拉控制力很好却天生查克拉量不多的樱来说,刚刚好。
不过鸣人也会感知忍术——两年前三代教的,而众所周知他们三个形影不离,她得到这个术多半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晚饭后依旧是训练时间,这种时候樱也会加入,直到月已高悬,鸣人和佐助就会先回房间睡觉,榻榻米上铺着三人的被褥,中间的位置总是为樱留着。
“今天依旧不睡吗?”鸣人问她,其实只是习惯,正如他们早已习惯樱通常不会在夜晚入睡一样。
“嗯,白天睡够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推敲。”樱点了一盏小灯,在黑暗的房间里独独照亮案前,她推演计算着,下笔没有任何迟疑,转眼写满了小半张纸。
佐助提醒她:“明天要早起进行测试,还是要睡一会吧?”
“那么我会在快结束的时候稍微休息一会。”
于是佐助放心了,不久,床铺那边只剩下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樱感到很安心。
手中的笔记本在封面用暗号写了“梦想”二字,他们三人坚信,只要三个人一起的话,梦想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至于白天对卡卡西说的话?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