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潮过完七岁生日,天气就变热了。
季风气候带来整整三个月的雨,海面总是泛着不安的黑色。进入夏季,所有渔船都停止出海,茶之国的休渔期到了。
她和伊达被困在同一间病房里,哪儿也不能去。
她讨厌伊达。
他吵闹,脾气暴躁,对她“想成为忍者”的理想冷嘲热讽。
她喜欢医生。
他安静,性格温和,总是在争吵中维护她。
不过她也发现了。
伊达在认识不到一周内,就教了她爬树。而医生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教她医术的承诺。
当她又一次恳求医生时,伊达在旁边嘲笑说:“白痴,没有谁会把自己掌握的知识送给别人。”
“你教了我爬树。”
“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技术。”伊达把脸扭过去对着墙,“连木叶的狗都会。”
“你是木叶的狗吗?”
“闭嘴!”
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伊达又教了她水上行走。
“水上行走的技巧更微妙……我的上忍老师教了我,不过我表现不好。”
他们偷偷躲在海边练习。
医生很少让她离开诊所。而伊达会违背规矩,拖着她出去冒险,粗糙地处理她在练习时产生的摔伤。
“把查克拉聚集在脚上。”伊达说。
她照做。
然后她站着的沙子坍陷了。
“不要用这么多的查克拉,就一点点。”伊达看着她小心地调整,弯腰牵着她的手,让她走进海水,“好,保持。用这股力量去吸附水面,然后……”
她扑通一声沉了进去。
伊达及时抓着她的手,把她提起来。
“水上行走和爬树差不多,就是用查克拉去吸附或者推动你站立的东西。但是水面本身有张力和浮力,还会不断流动,所以在把握查克拉的度上,要比树上行走更微妙。”
她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行,脚一用力,就会踩进水里。
“多试几次。”伊达很有耐心。
“你们在做什么?”
医生打着手电筒找到了他们。
伊达在养伤,她也没恢复好,如果被医生逮住半夜练习,肯定要挨骂。
“我们在捕鱼。”伊达毫无愧疚地说谎,“我想做点鱼汤给小潮补身体。”
她连忙说:“不是,是给您喝的!您照顾我们辛苦了,伊达哥哥很感谢。”
医生怀疑地看着他们,没有多问。
“伊达,把小潮弄干,带她回来休息。”
等他走后,伊达松了口气。
她疑惑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在练习?他是医生……”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忍术。”
“我们每天练爬树。医生知道这个。”她觉得伊达如果真的想隐瞒自己的忍者身份,完全可以不必教她。
“爬树是一回事……”伊达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用顽固的眼神跟他对望。最后年轻男人在潮湿的沙滩坐下,叹了口气。
他一叹气,她就想到矶抚。
矶抚最近很安静。
因为他们前段时间吵了一架——矶抚承诺保护她的安全,她说不需要矶抚对她的安全负责。现在想想,这句话一定很伤人。矶抚从来没有做过这种重要承诺,她还不客气地拒绝了。
“潮……?”伊达声音里传出一丝疑惑。
她抬起头,视线有点模糊,然后发现自己哭了。
伊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别哭,学不会就学不会吧……”
“我只是害怕……又担心……”她哽咽道,努力平复情绪,心里也有点震惊自己居然哭了。
伊达严肃地问:“害怕什么?”
“我怕我会保护不了自己……”正是她的软弱无助困住了矶抚,她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赶快变强。
伊达的眼神闪烁。
他攥紧沙子,又松开,沉默很久之后拍拍裤子站起来。
她手腕一痛,被他带回了诊所里。
医生已经睡着了。伊达小心翻动自己的行李,对着一堆脏衣服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一张卷轴凭空出现在行李箱上。
“过来。”他招招手。
她凑近去看,发现卷轴背面沾满了黑褐色的东西,很可能是血。
“这是一张复制卷轴。我用它复制了另一张卷轴里的东西。”伊达严肃地对她说,“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能信任你吗,潮?”
他没有在她名字后面加可爱的“酱”。
她愣了愣,慢慢点头。
“好。”伊达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后悔,“打伤你的忍者,一定非常厉害吧。医生说他是使用雷电的高手……不,应该说是最顶尖的那批人。”
她描述了击伤自己的忍术。
医生每天都在说她能活着有多走运。
“你害怕他吗?”伊达问。
那个忍者的压迫感很强,杀气能点亮整个森林。
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怕得尿裤子。
但是出人意料,当伊达问起时,她心里很平静。
“……不,我不能……害怕他。”
害怕就没有活路。
忍者之间的战斗是极为残酷的,弱者会在对视的第一眼被淘汰。
伊达露出笑容,眼睛闪闪发亮。他拍拍她的头,把她的头发弄乱了:“嗯。你可能一辈子都赢不过这个级别的忍者。不过我也不想你死在那种对孩子下手的坏蛋手里……你只要学会逃跑就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教她水上行走和树上行走吗?
她歪头看伊达,又看向他手里的卷轴。
“卷轴里面记载着一个……嗯,逃跑技巧。”伊达对他自己的话没什么信心。
“打伤我的人速度很快。”她怀疑道。
对方不是一般的快,是那种超出视线跟随能力的快,像闪电一样快。普通的水上行走或者树上行走都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脱。
“放心,这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呃,逃跑技巧。”伊达举起卷轴。
她觉得伊达在吹牛。
他平时就喜欢吹牛,说什么自己有希望突破成为中忍的最低年龄,其实他在第一场考试就被刷下来了。而且,如果有“世界上速度最快的逃跑技巧”,伊达为什么不利用它避免自己受伤呢?
在她怀疑的目光中,伊达展开了卷轴。
“在木叶,会这种技巧的人不多。能熟练掌握的,历史上只有两个,两个都是火影。”他自豪地说。
“火影是什么?”她问。
“……算了,当我没说。”伊达哽住了,“总之这是一种了不起的秘术。我要把它给你。”
她问:“很难吗?”
“反正我学不会。”伊达陷入沉思,低声自言自语,“我怀疑偷走卷轴的人也学不会,因为雨隐村目前为止没人掌握这个。”
“偷走卷轴?”她怀疑。
伊达尴尬地挠头:“欸……这是偷来的忍术。我把原卷轴交出去之前,复制了这个。”
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卷轴。
“我们来看看吧。”
卷轴上用非常小的笔迹记录了一大堆文字和公式。她在帮医生算药材钱的时候学过算数,不过卷轴上的东西要难好几万倍,大部分运算符号她都没见过。
“嗯。”伊达陷入困境,“我可以给你讲解最基本的术式,剩下的你就自学吧。”
“啊……?”
“后续所有术式都是从基本术式推演而来的。只要理解了卷轴上的推演过程,你就能使用自己的独特术式。”
“你为什么没学会?”
“我不擅长数学和物理……”
“物理?”
“这是一种时空间忍术,涉及深奥的物理概念和非常复杂的运算……”伊达好像刚想起来这个注意事项,“算错了会导致你在使用忍术的过程中被时空间撕裂。”
伊达给她讲完基础术式,就快天亮了。
“我睡了,卷轴给你吧。记得要保管好。”
她出门练了会儿爬树,然后坐在茂密的枝条间,阅读伊达从木叶偷窃并复制出来的禁术卷轴。她意识到卷轴上不仅仅记载了手势,还把详细的忍术开发过程写下来了。
它被命名为“飞雷神之术”。
发明它的人一定相当聪明,因为从最简短的基础术式推演到最难的运用术式,整个过程环环相扣,精密无比,可以让一个零基础但是理解能力优越的人看懂。
这种被人步步引领的感觉让她沉迷。
连伊达都不能理解她对枯燥忍术读物的热爱。
现在她的生活很规律。
早起爬树锻炼,上午钻研禁术卷轴。
中午饭后接受诊治。下午帮医生切药材、熬药、算账,打扫诊所卫生,把诊所的换洗床单、病人的衣物全部洗好晾好。医生为她免费治疗,所以她用劳动回报。
晚上,她会去海边偷偷捞鱼,顺便练习水上行走。
“我学不会!”
这天,她又一次泡在咸冷的海水里,感觉身体慢慢随着潮水被冲到岸边。她闭上眼睛,看见了久违的金色沙滩、碧蓝大海。
矶抚不见踪影。
她翻遍了沙子,大声喊它的名字。过了会儿,她看见带刺的壳从海里浮了出来,红眼睛高出海水一线。它比之前看起来大了不少,像猫一样大,尾巴和身子一样长。
这是内心世界。
如果这里发生变化,肯定是因为矶抚的心发生了变化。
“矶抚,怎么了?”她连忙跑过去,想抱起乌龟。可它已经不小了,甲壳无比沉重,即便有海水的浮力,也抱不起来。
“……你怎么了?”矶抚躲开她的手。
它从海里爬上沙滩,把尾巴和爪子都缩回壳里。当它想缩回脑袋时,她一把抓住了它的甲壳,大拇指卡在它的后颈和壳之间,触摸到它粗糙的皮肤。
“不要躲着我!”她大喊。
“我没有躲着你。”红眼睛微微眯起来,“是你在躲着我。”
“我……”
好像确实是她躲着矶抚,一连半个月没见它。
她想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划过了矶抚脖子上粗粝的红色皮肤,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有点不自在地发现,矶抚是热的。
它不是冷血动物。皮肤下面很温暖,手指用力一点,还能摸到藏在身体深处的脉搏。
“放开。”矶抚平静地说。
她猛地把手拿开,等看见矶抚把头缩回壳里,立马又后悔了:“不要躲着我!”
“是你先开始的。”
她愤怒地瞪着乌龟,转身背对着它坐下。
作为如此古老的生物,它真的很小气。
“我学不会水上行走。”背靠着乌龟坐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忍不住说,“我真的有水亲和力吗?”
“你当然有。”
“但是我学不会……”
“这是很微妙的技巧。”矶抚打断道。
她有点惊讶。
矶抚居然在关注她的日常生活,还知道伊达教了她什么。伊达对水上行走的形容就是“微妙”。
“水是流动变幻的,潮。”矶抚说。
“啊……!”她突然站起来,想到了什么,“是因为平时练习的海面太难了吗?我……嗯,矶抚,我得去试试。”
她开始在静止的水面上练习。
比如脸盆,雨后积水,还有树林里的泥潭。
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
兴奋之情瞬间涌上来,她首先想到要跟矶抚分享。而它很平静,只躲在壳里回了声“嗯”。
她有些失望。
不过马上又想到,她的确只学会一种微不足道的技巧。对于矶抚来说,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现实就是,她依然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她开始把更多精力放在飞雷神术式上。
矶抚不觉得飞雷神术式晦涩难懂。
它说公式看着很对称,很有“美感”。她也认可。
她会潜入内心世界,跟矶抚一起在沙滩上写写画画。它似乎对之前的争吵没那么生气了,可惜她无法从它的语气中分辨。
“你学得很快。”矶抚看着她写满整个沙滩的字。它得绕很远一段路才能爬进海里。
“因为写卷轴的人是很好的老师。”她脸红道。
“嗯,千手。”
“千手?”
矶抚用尾巴画出了卷轴背面的图案。
像两个柄部相连的三叉戟,也有点像一副眼镜。上下左右完全对称,透出精密的美感。
“这是千手的家徽。”矶抚慢慢闭起右眼。
她想起矶抚现实中的本体,只有一只左眼。可是在内心世界,它有明亮的红色双眼。在漫长生命中的某个时刻,它失去了一只眼睛。
“嗯,那是什么人?”她有些不安。
“捕获尾兽,将它们囚禁起来,并且分给五国换取金钱的人……”矶抚淡淡地说,“就是千手一族的首领。”
她只能听见海风吹拂的声音。
所以这个忍术来自矶抚的敌人吗?
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在它面前学习,赞美发明者。也难怪它会生气。她不安地观察着矶抚,脚尖在沙地上轻划。
“千手很强大。”矶抚继续说,“学习他们的技巧对你有好处。”
“什、什么?”
她躁动的心跳忽然冷静了。
矶抚又睁开了右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想变强吧……潮?”
“可是!”她点点头,“你不介意吗?”
“你是说被千手打败并且捕获吗?”
她本来是想问矶抚是否介意她学习千手的技巧。但是现在它把事实说出来就显得更残酷了,她都不敢再看卷轴上的符号,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我没有想法。”
矶抚绕开了她写的字,爬回海里。
有时候她不知道矶抚说的是真是假。
它说话总是一个语调。
“矶抚……”她跑向它的时候不小心踩散了沙子,公式被破坏了。
矶抚已经沉入水里。
它没有游远,她能看见它尾巴的轮廓。她想都没想,跳进水里抓了一把褐黄色的影子,结果手心都被尖刺扎穿了。
“潮!”
矶抚的脑袋哗啦一声冒出水面,声音里带着警告。
她赶紧松手。
“不要躲着我!”
“这是命令?”矶抚冷淡道。
“不……”她退缩了。
他们僵持着,眼看水兽又要消失在波澜里,她连忙大声道:“我很在意矶抚的想法!”
矶抚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我……”她继续道,“我也不想总是打扰矶抚。但是不知道矶抚在想什么……这点让我很困扰。如果矶抚能告诉我,我就不用担心害怕了。”
“不要胡思乱想。”
矶抚安静地沉入水下。
她在海边站了一会儿,又默默回到沙滩,重新低头演算公式。今天的进度比平时都快,她心里难受的时候,头脑会更加投入。
可惜学习的进展没能缓解她的忧郁。
她在月亮升上中天之前,终于对着海平面妥协:“矶抚,我有话想说。”
“你一直在说话。”红眼睛浮出水面。
“我不想自言自语。”
“去跟你的人类朋友交谈。”矶抚语气沉闷,它不是合格的聊天对象,过去跟人柱力交流的次数用尾巴都数得过来。她对它要求太高了。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她皱紧眉头,“我知道你不擅长交流!我们可以练习,每天一个话题。”
“……”
矶抚想藏进沙滩里,但这只会引得她像穿山甲一样挖遍每一寸沙子,“你想聊什么?”
它在想,它的小人类确实帮它摆脱了孤独,但也带来了新的麻烦。她强迫它进行社交。这对它来说是陌生又不适的领域。
“嗯……”她拼命思考它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你的兄弟姐妹们!就从这个讲起吧!”
“你想知道什么?”矶抚冷静地问。
她卡壳了。
她对矶抚之外的尾兽完全不了解。
“那个……它们谁更健谈?”她想出来一个很蹩脚的问题。毫无疑问矶抚是最沉默的。她怀疑它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话。
“守鹤。”矶抚立刻答道。
“那是谁?”
“弟弟。狸猫。有一条尾巴。”矶抚总结道,“嘴巴永远停不下来。”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若有所指。
“还有谁比较擅长社交?”她毫无所觉地问。
“怎样才算‘擅长社交’?”
她无言以对:“呃……”
“牛鬼吧。”矶抚叹息道,“还有九喇嘛大人……应该都算开朗。”
她疑惑:“开朗?是跟你相比还是跟我相比?”
矶抚眼中尖锐的红光直刺向她。
“它们都能与人沟通。”
“……这样啊。”她感叹道。能跟人沟通,就是矶抚定义的“开朗”。
她不想太难为矶抚。
一天一个话题对它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接下来她每天都了解一点矶抚。它喜欢的颜色,它的能力,它的年龄,还有它过去的宿主。矶抚似乎对自身之外的事情都不在意,它可谈的东西很少。
“慢慢来。”她安慰自己。
随着天气变得炎热,药品也越来越紧缺。
医生通常把它们保管在地下冰窖里,但是最近冰开始融化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时不时去大城市买药。
“小潮,你能帮我送货吗?”医生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她立马就同意了。
而伊达大声拒绝:“太过分了医生,让七岁女孩给你当搬运工!”
“药材又不重。”医生无所谓地耸肩,又对伊达说,“你这几天就要出院了,别管这里的事情。”
伊达不情不愿地离开。
临走前,他把她拉到医生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说:“那家伙是故意不治好你的。这是挟恩图报。”
她让伊达解释什么叫“挟恩图报”。
“就是利用你对他的感激之情,让你帮他做事!别再傻乎乎的了!”伊达愤怒地低吼,“你这几个月当他的护士和保姆,早就把医疗费还清了。”
如果把这些事情分解为 D 级和 C 级任务,伊达甚至觉得她应该领取一大笔薪水。像护送珍稀药材这样的任务,如果有时间限制,可以达到 B 级。
这个坏医生简直是吸血的水蛭。
她皱着眉说:“我不是不懂知感恩的人。”
“你是个笨蛋!”伊达大喊,摇晃她的肩膀,“让他治好你,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明白吗?”
矶抚在她的内心深处发出低低的咆哮,拒绝被这样暴力摇晃。
她一边安抚它,一边与伊达道别。
伊达把禁术卷轴送给她了。
她很感激。
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伊达。
她在独自吃午饭时哭了。
刚吃饱,医生就把储物卷轴和一个信封交给她,让她天黑前带回药材。她沉默着照做。几个月下来,她的树上行走变得非常熟练,能进行快速的林间跳跃。这也是医生让她运送物资的原因之一。
她在天黑前及时回来了。
路上遇到土匪,不过土匪没法够到十几米高的树梢,所以她像鸟一样轻松地溜走了。她发现忍者技巧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不错,小潮。吃点东西然后睡吧。”
医生给了她一碗稀薄的白粥。
她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她想起伊达在的时候,晚上会一瘸一拐地去捕鱼,然后回来给她加餐。
她无法理解自己之前为什么更喜欢医生,而不是伊达。
晚上,等医生睡着,她就潜入了自己的内心。
“矶抚。”她低声呼唤。
乌龟很快爬出水面。
每日一次,他们要进行例行公事的“话题讨论”。
矶抚不想做这种事。
但是它发现逃避只会让她纠缠不休,所以它学会了快速结束话题。
“你觉得医生是故意不治好我的吗?”她忧心忡忡地问。
“我不懂医疗。不过你本来就能自愈……”
“所以他其实什么都没做?”
矶抚不言不语。
对它来说,今天的话题已经结束了。
她睁开眼,下定决心,悄无声息地潜入医生的卧室。他睡得很熟,毫无防备。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伤害他的冲动,不过很快又控制住了。
她从床头柜里找出一把钥匙,从医生办公室拿走《悬赏手册》,然后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通通塞进装药材的包袱里。
“再见。”
她对住了小半年的诊所说道,然后拿起钥匙解开了码头边的一艘船。
这是医生的船。
单桅帆船,保养良好,用来前往附近的岛屿采药。
这个应该能兑付她过去几个月的薪水了。
她把查克拉凝聚在手上,吃力地拖起船锚,然后扬帆出海。幸好她之前在渔村住过一段时间,知道渔夫们是怎么操作的。
船上有淡水。
她也带了点干粮,实在不行,还能捕鱼吃。
离开医生的第一晚,她彻夜未眠。
矶抚也醒着。不过它一直都是醒着的。
当她躺在甲板上吹风时,它仿佛就在身边。
“……这是背叛吗?”她有些迷惑地问,并不指望矶抚回答。
医生对她很好。
他很温和。总是夸奖她,免费给她吃住,还说要治好她。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又有点后悔偷船离开。她现在回去,医生说不定会原谅她,拍拍她的头安慰她。
“不,这是自由。”矶抚说。
她望着天上月亮,从未觉得它如此明亮。
啊。
“原来如此。”
倒不如说,的确如此。
医生对她不好。
他发现她能使用查克拉之后,只想延长她的病程,让她一直在诊所帮忙。他不仅没有给她治疗,还没有给她任何报酬。现在他又让她跑腿。如果不是伊达教了她一些技巧,她会死在土匪手里。
她望着又高又远的月亮。
涌动的潮水推着船,把她带向远方。而月亮又指引着潮水,让它不可阻挡地冲上海岸。它们之间有种遥远又微妙的引力,让她陶醉不已。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天矶抚挣脱束缚并且杀死她,也绝非“背叛”。
这是自由。
她会让矶抚自由。
/
水之国,雾隐村。
元师作为暂代的统治者,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个混乱不堪的村子,让它免于分崩离析。当他发现到自己的副手消失时,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愤怒,也没有下令追捕。
“要把他列为叛忍吗?”暗部队长询问道。
“不……青只是在追查三尾的下落。”元师苦涩地想,青知道他不会赞成,所以才擅自行动,“派一队人去追踪他吧。不要跟他对抗。”
青认为——他们必须找回尾兽。
血雾之后,雾隐村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们急需一个头脑清醒、实力强大的水影,来平息内忧;他们急需让尾兽回到控制之下,重新恢复军事威慑,从而解决外患。
前者,照美冥已经符合资质。
至于后者……
六尾人柱力实力强劲,况且他老老实实地呆在水之国境内,没有造成任何麻烦。没必要追捕。
独自生存的三尾则有所不同。
它有可能落于敌手。如果它被人柱力封印,那也是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柱力能这么快掌握尾兽的力量,现在正是抓捕它的最佳时机。
元师揉着眉心,那里的皱痕越发深刻。
“青……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会独自死在外面。
或者,给雾隐村带来关键转机。
元师希望是后者。
/
青已经追踪三尾几个月了。
当他来到茶之国时,这里正值休渔期。不少渔村村民都做起了旅馆生意,靠接待游客赚钱。揽客的人从来没有接近过他。
他看起来与平静祥和的渔村格格不入。
他的独眼、服饰和护额,都在显示他的忍者身份——而且是臭名昭著的雾忍。
最近这些年,水之国的上层生态已经烂透了,有正常理智的雾忍要么叛逃,要么被处决。剩下的都是麻木不仁的疯子,恰好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追着目击线索,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只为找到带走尾兽的女孩。
初春,三尾从它居住的湖里消失了。
雾隐村的暗部每过一段时间会监控它的情况,并且向元师汇报。青窃取了这个机密情报,发现尾兽失踪后,迅速赶到附近。
他找到了木叶暗部的踪迹,并且设法追踪到其中一个,对他进行了拷问。在死士自杀之前,他提取到了“那个孩子”的信息。
一个很普通的平民孩子。
撞见暗部的行踪,又打破他们的幻术,然后被杀死——不,没有被杀死。青搜遍了附近的森林与河流,没有找到尸体。
三尾居住的湖被抽干了。
湖底有封印卷轴残留。
这代表它大概率已经被人柱力封印。
附近没有战斗的痕迹。
湖附近,有他之前派出的鬼灯满月等人的尸体,不过死亡时间早几个月,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什么在封印三尾的时候没有爆发战斗?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消失的孩子。
而青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从她居住过的屋子废墟里找到一些随身物品,再度进行追踪。这其实不难。孩子根本不会掩盖自己的行迹。
唯一的困难是她有段时间进了火之国境内。
木叶隐村的地盘。
青在这里声名狼藉。
因为窃取木叶珍贵的血继限界“白眼”,他的脸被印刷在火之国悬赏书的第一卷,大名亲自给他挂了一笔高得可怕的赏金。日向家也恨不得对他除之后快。
总之在火之国的旅程非常艰险。
他在绕了很长一段弯路之后,才找到茶之国。
在他闯入那孩子逗留过的诊所后,他和医生才惊讶地发现她已经盗船出海了。
“她不会操作船。”医生跪在他面前发抖,“跟着洋流走就能找到她了。”
他不得不追踪洋流,很后悔没有带任何暗部出来。以他的年纪来干这种苦力活儿,实在是有点为难了。幸好白眼很可靠,他在几公里之外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并且一路踏水追击。
当他跳上单桅帆船时,那个女孩睡眼惺忪地从甲板爬了起来。
她的背后伸出黄褐色的、带着尖刺的尾巴,手臂和双腿都逐渐覆上鳞片,整个虹膜都开始变黑,瞳孔泛起红色。
‘……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测正确。’
青想道。
新人柱力明显能使用尾兽的力量。
他一个人,难以从战斗中全身而退,把她押送回遥远的雾隐村。他又开始想自己怎么没带一队暗部在身边,这全怪元师的固执。
青深吸一口气,抬手道:“冷静,我没有敌意。”
——未完待续——
对于屏蔽了作话的读者,本章作话含有原作剧透和以下内容。
1、 关于伊达传授的飞雷神术式。
2、关于矶抚的眼睛。
3、关于青。
1、 关于伊达传授的飞雷神术式。
原作好像只说他偷走了禁术卷轴和雷神剑。雷神剑是二代目的,所以我推测禁术卷轴也是二代目的,又与雷神剑相关,可能是飞雷神之术。这个忍术本身没有那么难(b 级?),但是掌握的人又很少,所以推测其难度主要在理论层面。
学会飞雷神术式比较关键。因为写轮眼能够捕捉高速动作。而飞雷神是时空间穿梭。至少从扉间击伤宇智波泉奈能看出,它是应对写轮眼的有效手段。
2、关于矶抚的眼睛。
我更倾向于它本来有完整的两只眼睛,但是在战斗中瞎了一只。具体是哪一次战斗不得而知,暂时归咎于被千手柱间捕获时造成的伤害。
由于其他尾兽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战损(牛鬼断角是后来发生的,而矶抚在野原琳作为人柱力时已经瞎了一只眼),所以本文认为矶抚被捕获时比其他尾兽,进行了更加激烈的反抗。它更无法接受失去自由。
3、是的新老师就是青。
他移(抢)植(夺)了一只白眼,像卡卡西一样平时会遮住有血继限界的眼睛。他的感知能力特别好,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负责领导联军感知部队作战。所以我觉得他能跨越三个国家追踪到潮。不过他四十多岁了,在经历漫长的追踪后,可能不适合进行尾兽级的战斗……所以不会打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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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追踪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