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蚯蚓变毒蛇》
距离宇智波佐助意外被蛇咬过去二十多天了,他右掌心的血痂已脱落,只留下两点淡淡的疤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中间自那以后显露出来的红色“愛”字也仅像个纹身点缀着,一切都看着很顺利,佐助也并无生命危险,就是人比以前虚弱了不少,爬个楼梯都喘气。
人虚弱久了也是种不祥的征兆,一种更可怕的病,特别是把“虚弱”与宇智波佐助关联起来,不光是天大的笑话,更是佐助最大的耻辱甚至灾难……
“大蛇丸老师,请问还没有宇助君的下落么?”
日子久了,春野樱的胆子也大起来,见到大蛇丸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漩涡宇助的行踪,每次得到的都是他各种无奈口气的否认。
那夜发生蛇袭意外并得知更多宇助的事情后,樱终于笃定给佐助掌心刻下红色“愛”字并极可能放蛇咬了他的宇助,仍和目前佐助身体的虚弱脱不了关系,也只有找到他才可能治好佐助。
“大蛇丸老师……”
“好了,你不用再费劲儿问我了。我要能找到宇助,老早就找到了。倒是你和佐助君……你们自求多福吧。”
总算把话说到这地步,心里虽过意不去,可大蛇丸没法再让他们偷偷呆在自己的据点。
延宋华银远比她死去的丈夫延宋丽一精明狡猾,田之国到处都是延宋家族的眼线,迟早会查到草隐忍者村头上,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怎么了?您是不是有话要讲……”忙于照顾佐助,对近期外界消息一无所知的樱读出大蛇丸话里有话,忐忑的心像收到盲盒般不安。
搞不好是比冒出来的呲牙咧嘴的小丑更恐怖的东西。樱咽了下口水,凭直觉悄悄推断。
“我尽快安排下去,让你们到石之国……也不行,不能去那里。”大蛇丸手抵着下巴摇头否决这个想法,闭眸只觉得脑壳疼,很久没有如此犯难的时候了。
混社会久了才能扎心地顿悟,人情世故远比战斗叫人劳心伤神。
嗅出危险的气息,樱鼓着眼珠子高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实话!”
“听好,从你们不久后踏出据点的第一步开始,务必乔装打扮隐姓埋名,万不可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去我曾在涡之国建立的已废弃的据点,我会提前安排好,你们速速出发。别说忍界其他通缉你们的人,估计宇助也想不到你们居然敢到那儿。”
千叮万嘱的话点火到“通缉”时终于引爆在樱的耳畔,她只觉得耳鸣眼花,扶着墙壁睁大无神的眼:“通缉……通缉谁?我么?不可能!我已经被保释了!伊赫公馆的事我完全记不得,那些人也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
“不单你被冤枉,佐助君这次也被冤枉了。”
“什……么?还有佐助君?”
纸包不住火,大蛇丸自知没必要瞒下去,一五一十道出近来宇智波佐助及春野樱都被列为重案通缉犯的事实后,深深地望着脸上流失最后一丝血色的樱:“……延宋华银复仇心切,将未经证明的猜测到处宣扬,逼得你和佐助君现在走投无路。可我与田之国还有利益关系,那个狡诈的女人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据点附近的探子最近也多了起来,其中就有华银的人。假如换以前,我自然不担心佐助君的安危,但目前他的情况你也看得一清二楚……行走忍界,不能用查克拉就与废人无异!除非像木叶忍者村的迈特凯师徒以高超的体术脱颖而出。奈何佐助君是典型的忍术型忍者,使用不了查克拉,加上这次中了你我都不能完全破解的蛇毒配合着他手上的神秘符咒,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身体健康,只怕他连同样拿手的体术都不能游刃有余地发挥……”
大蛇丸的话若暴雨给激流一点点上涨着入侵地面的高度,樱感觉自己及佐助被困在水中一处再难立住的孤岛上,水已漫到他们腰身,渐渐逼向眼前。
“请问……”没时间掉眼泪,樱深呼吸一口,掐住喉咙里快窜出的颤音:“是不是找到宇助君……我是说漩涡宇助,我的记忆才有可能恢复?佐助君的身体才有可能康复?还有我们莫须有的罪名……才有可能沉冤昭雪?”
记忆缺失不代表丧失思考能力。即便心里很不愿承认那位第一个进入自己混沌的记忆,有着和佐助高度相似的脸,还对她格外温柔的宇助君是坏人,可残酷的事实一巴掌一巴掌打醒了樱,脸上的疼再火辣也比不过心中的愤怒和纠痛,她不会再天真下去。
“你可算看明白自己的心啦,这对你和佐助君都是好事。”大蛇丸目露欣慰,又垂眸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宇助的手段连我都甘拜下风。他对你的好无外乎你是门佐绯樱的转世,你必须弄清并充分利用这一点……”
“哼,我找到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我是春野樱,不是他的绯樱!他夺走我的记忆就算了,但他竟敢这样对佐助君……我无法原谅!!!”
……
“纱罗妲,我把事做到这份上,早就不奢求你的原谅了。”
高野山,如果不是活了更久的慈弦和尚千年前就把第二只十尾偷偷藏在它的山底,并在岁月变迁中吞噬周边无数生灵形成大批白绝,以“秽土转生”活死人的身份又活了二十多年的漩涡宇助,也叫不来这座被日新月异的现代化装饰的川之国遗忘在历史更替中的边境孤山的名字了。
四月三十晚匆匆离开风之国砂隐忍者村赶到川之国边境人迹罕至的高野山,挽救了疑似因吞下春野樱另一半灵魂而险些死去的十尾的漩涡宇助,这段时间总呆在半山腰上那个同样被世界遗弃的洞中。
被全忍界遗忘在高野山底下的另一只十尾,被全忍界遗忘在高野山中的纱罗妲,还有被全忍界遗忘的玉女宫宇助太子……那是宇助自己都快忘了的他昔日还是一国储君的最崇高的荣耀,随着涡之国玉女宫皇朝一脉没落而一同湮灭为腐朽。
活着的时候,右额头上的血色“愛”字红得狰狞,剥夺了他最骄傲的忍者能力,将耻辱永恒地铭刻于他的灵与肉。
被命运一刀一刀剔去傲骨,雕刻出的是一个鲜血淋漓的漩涡宇助,涡之国政变夺权成功的青龙宫皇朝的最大战利品,像贡品般远渡汪洋来到风之国被困在砂隐忍者村的名为联谊两国的“质子”、实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对一个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并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精通漩涡一族各种忍术、幻术、秘术甚至对禁术也有所研究,十五岁领兵带将镇压叛乱并凯旋而归的天之骄子、一个政权未来毫无争议的继承人而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那些光环最终变为一圈一圈套在他头上的枷锁,一层层把他勒得骨头碎裂,让他从被折断翅膀的鹰变成寄身阴暗里的蚯蚓。
蚯蚓,没有眼睛没有爪牙,常年躲在阴冷潮湿的土壤中,只有下雨天才能钻出来透透气,一见到太阳就赶紧往回爬,不是被晒死就是被踩扁,却还被人称赞好坚强好执着,说白了就是抗揍命贱。
沦为失去忍者能力的质子,在砂隐忍者村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宇助直到死都以蚯蚓这种根本无法在干旱少雨的荒漠生存的小生命为榜样,激励自己再苦再难都要像以柔克刚的蚯蚓般努力勇敢地活下去!
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错了。真正死亡的那一刻,他才悲哀地意识到,他连蚯蚓都不如,至少蚯蚓断裂了还能再生。
反观他呢?
一个被故乡驱逐,自由、尊严、力量都被夺走的废人,爱情也不能守护的懦夫,在快四十年前五月份一个没有月亮的夜,在那一个个似穿了白衣被掉包的眨着精光的白蜡烛的逼视下,他四肢乏力,意识不清,再在后脑勺上轻轻地挨那么一击,叮,没气啦,死得无声无息,哈哈哈哈……
没死在战场,哪怕死于严刑拷打也算死得其所,漩涡宇助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死是稀里糊涂的。
稀里糊涂,就像太阳出来后着急回到泥土里的蚯蚓,被走路不看脚下的行人稀里糊涂地踩死,还以为踩到被上一场雨泡软的树枝,足底在道檐上用力蹭干净不知道的血肉,拍拍屁股继续走,管他后面踩着了什么,无外乎没有生命没有感觉的软树枝而已,都是命贱的玩意儿。
难得糊涂,年轻的生命糊涂地终结在十九岁的漩涡宇助,已因“秽土转生”复活二十多年的漩涡宇助,原本一心期盼投胎转世与挚爱门佐绯樱再续前缘的漩涡宇助,灵魂因宇智波佐助而不完整无法转生的漩涡宇助,若蚯蚓一样活着时只能苟且偷生、死了也如蚯蚓似的悄无声息的漩涡宇助……
这次,他只想继续做一条复活后长了獠牙的蚯蚓……不,是满身毒液的蛇!
“纱罗妲,也许慈弦说得对,我有点儿明白你在我对春野樱动手前,就把自己的‘卍’刻在她身上,并把使用权交给我的真正意图了……”
他冰凉僵硬的手轻抚已落了层灰的小床,似还能感受到那个女子的生命仍残存在上面,又一个被遗忘的落了灰的生命。
他们……呵,其实蛮像的,都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了。
“你是个冰雪聪明更心地善良的姑娘,和你妈妈……我的绯樱一样美好。你们死了都会去天堂吧,就算有转世,绯樱的转世春野樱也同样是个好女孩。至于毒蛇一样的我还有你父亲伊赫尹杰,哼……”
他冷淡一笑,手攥紧薄薄的被单,骤然拧出蜘蛛四裂的扭曲:“就让我与他都下地狱好了!纵使到了炼狱,我也要咬死那个不但杀死我,还抢占了绯樱,更让她生下你的畜牲!!!还要让他的后代都不得好死!!!对……更不能放过那个夺走我一切希望的宇智波佐助!!!那个妄想替代我和春野樱在一起的转世!!!”
被蚀骨的仇恨驱使,他大力扯下床单,像剥下尸体已发软变质的皮,死了也绝不罢休的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