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烟云中透出淡淡的明月,远处断断续续传来杜鹃悲切的叫声。
本来夜探这活儿交给司空摘星再合适不过,但司空摘星不愿受罪,硬是跟着陆小凤去了极乐楼,落下的活计儿自然由剩下的两人挑了起来。
“那两个家伙就喜欢抢些轻松的活,把脏活累活交给咱们。”陆远洲趴在云间寺的墙头小声抱怨。
“我倒觉得这活儿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身边的花满楼倒是乐在其中,月光在他的脖颈间披上一层轻纱,霎是好看。
陆远洲暂时将奇怪的念头抛到脑后,同花满楼越过高墙,二人兜兜转转,竟来到一处祀堂,堂内供奉着数十个牌位。岳青的牌位放置在最中间,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谁!”花满楼一声凌厉的呵斥。
两名黑衣人从檐上落下,刚落地便与他们缠斗起来,来者攻势迅猛,花满楼与陆远洲快速闪身躲过二人的“黑虎掏心”,二人一个转身,一左一右朝着那俩黑衣人袭去。
两人皆是招式凌厉,花满楼使出一招“飞燕穿林”,折扇直取对方胸口要害,那人见状,连忙收招后撤,同时双掌交叠抵挡在自己身前,试图以此抵御花满楼的攻势。
那人闷哼一声,被击飞出去数米远,撞在朱漆石柱上,而花满楼则是后退两步,稳稳站定,神色不变。
两人继续纠缠,且说陆远洲这边,她挥舞重剑,直取黑衣人的咽喉,对方不敢硬接,只能侧身闪避,可还未等到他站定脚步,陆远洲又是一招横扫千军劈了过来。
陆远洲狠狠砍在对方的肩膀上,响过刀锋摩擦皮肉筋骨的声音,重剑削去他半条手臂,对方吃痛地嚎叫,双眼圆睁,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重重倒在地上,痛的在地上打滚,再也无法爬起。
另一个黑衣人跃至他身旁,将他夹在腋下,扔出一枚烟雾弹,霎时白烟四溢。花满楼与陆远洲立即屏住呼吸,待烟尘散尽,哪里还有人影。
“跑得还真快。”陆远洲小声啐道。
花满楼心下不安,他握紧了手中的折扇,眉头紧蹙着道:“黑衣人明显是冲我们来的,我得去看看霞儿那边怎么样了。”
两人立刻向霞儿母女歇息的厢房赶去,花满楼踏进屋内唤了几声,未听见回应,当即惊道:“霞儿不见了,钱夫人也不见了。我现在就去通知方丈找人。”
“等等,你也别担心,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出去了。”陆远洲环视屋内,又检查了一遍门锁,没有被暴力突破的痕迹。
“咱们一起等等,说不定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要不要来一点啊?”陆远洲正欲端起桌上一盘芝麻糕递给花满楼“嗯?”⊙?⊙?
却发现它纹丝不动,像紧密贴合在桌上一样。陆远洲顺着莲花样的托盘向右一旋,喀嚓一声,右侧的墙壁上立即打开一扇暗门。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花满楼问道。
“好,也许霞儿她们母女就在里面。”陆远洲抽出火折子走在前头,两人沿着密道继续往前走去。
花满楼此刻脚步匆匆,神色凝重,一直没有说话,陆远洲也未曾开口打扰。她一手摸索着墙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在坑坑洼洼的墙面摩挲许久,她突然摸到一个物件,不由得停下脚步。
“远洲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一把锁。”
陆远洲将火折子凑过去,墙壁上赫然镶嵌着一个暗匣,一把铜锁挂在上面。
花满楼伸手描摹着暗匣的形状,道:“这里面会装的什么,早知道应该把司空兄也带过来了。”
“用不着他,我自己就能解开,”陆远洲摆手对花满楼道“你帮我盯着点四周。”
花满楼问道:“远洲也懂得机关术?”
陆远洲勾唇一笑:“略懂一些而已。”
说着,她卸下重剑,握紧剑柄,陆远洲腰部发力,抡起重剑照着铜锁就是一劈,铛的一声,铜锁当即断开。
花满楼哭笑不得道:“果真是另辟蹊径。”
说着,暗匣啪嗒一下弹开,里面是复杂精巧的机关,只是不知道控制得是什么。
陆远洲将机关以及上面刻画的纹路打量一遍,伸手轻轻拨弄几下,然后合上匣门,回头对花满楼道:“好了,我们走吧。”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远洲,刚刚对机关做了什么?”花满楼有些好奇她刚才的那番操作。
“这个,恐怕要得咱们遇到危险之后才知道了。”陆远洲故意留了一个悬念。
前面又是一道暗门,陆远洲刚想上去摸索一番。
“快闪开!”花满楼忙抓住陆远洲的胳膊向后一拽,她原来站着的地方霎时被乱箭布满,陆远洲一下子撞在花满楼怀里。
身后是数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阴影处走出被剑挟持的霞儿,花四的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这下你们谁也别想逃出去了。”
“花公子,对不起,霞儿连累你了。”霞儿坠泣,泪眼朦胧的看向身前那个俊逸非凡的男人。
“不,这不是你的错。”花满楼轻声安慰她。
陆远洲愤愤扔下重剑,两人被缚上七巧连环锁,一同关进了密室。
陆远洲抱着手臂待在角落里,还不忘赌气似的埋怨:“这下好了,都怪你非要进来看看。”
明明你自己也同意了……
“嗯,怪我。”花满楼被这么毫无由来的指责,倒也不气,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活像一位好脾气的爹在安抚他生闷气的女儿。
这么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让陆远洲更加气恼了,还感觉真还不怎么舒服。
月光自天花板的方形洞口流淌下来,在地板汇聚成小小的溪流,漫了一地碎银。
陆远洲冷静下来后,不由得心生歉意,她看向花满楼,对方坐在监牢的石凳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抱歉,我刚才不该凶你……”陆远洲喏喏地开口。
“嗯。”
“只是,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气?”
“就算我生气,我们也还是被关在这里,所以生气没有任何作用,何况现在的苦境也不是远洲你造成的,”
花满楼面上依旧笑容如沐春风,温声说道: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