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帝虞见黛玉进屋,忙忙把盒子藏起,心知叫她见着了不好解释,便就地耍赖——倏地摇身一变白鹤来。
鹤喙一张嗝嗝笑,双翅一扬扭过头。
黛玉亦喜亦恼,只倚靠着门微笑,指着道:“你快瞅瞅你自己吧!”
那帝虞自诩聪明惯了,把盒子笼在袖里才变了鹤。殊不知自己双翅一张,欲盖弥彰,把东西弄了个仰倒。叫黛玉瞧出来,笑也不得哭也不得。
这也罢了,那鹤还有理:“姑娘,这都是我自小的私物,不许外人看的。”
“自小私物?”黛玉耳后一红,帕子掩着笑侧身,乜斜着似红非红的一双眼,“那我不便看了。”
待身后那鹤悠悠叹一声,悉悉索索开始捡东西。
“师兄叹个什么?谁给你气受了不曾?”黛玉也没闲着,望着屋外疏林如画之景,一面暗算时辰。
白鹤终究是没有人身方便,帝虞伸出手把盒子放回原处,道:“我若是有气性,也没个给我出气儿的。”也不等黛玉接下句,又道:“只我一个聪明的倒罢了,师妹比我眼亮着呢。”
黛玉闻言嗔道,“这是什么话?人说‘既生瑜何生亮’,你既自比周瑜,这也罢了,你当得起,若把我作孔明,怕是叫人笑话。”
“这有什么笑话的?若笑话你,不该更笑话我?”
“是了,你我二人如何比这两个,若说出去,叫人笑掉满口银牙。”话音一落,黛玉便转身,凝眉道:“师兄这几日哪里去?叫我——”
黛玉袖着手,郑重道:“须知不辞而别,恐伤急难之谊。”
帝虞一愣,随即笑道:“是我误了,言而有信,知交宜有道。师妹说的是,我这几日往陵州去了。”
陵州?黛玉还未答言,耳边便听到青雀紫鹃两个在唤她,忙礼了一礼,眼眸明亮:“下方该是唤我了,绛珠先谢过师兄救命之恩,切谢切谢!”言讫便直投下方女院去了。
切谢切谢?帝虞摇头一笑,对着寒塘悠游自在的鲮鲤自思道:“这大约便是寒塘之乐罢?”
话分两头,却说黛玉回身转至下界,果然是青雀紫鹃两个拍门问呢。
“快进吧,”黛玉仿若才睡醒,惺忪目色瞟过画堂,一副双松对月雪吟图挂在半壁,倒是不曾见过。
青雀进屋笑道:“姑娘难得睡得沉些,确是我们扰了清梦了。”
“咱们姑娘今儿好似不一样些了,”紫鹃离得近,便轻手轻脚上来伺候穿衣。
黛玉闷声笑问:“今日和昨日有何不同?我倒看着这屋子和原来不一样了。”
青雀捧过妆奁,取出玉兰花簪,“这只倒和前儿新作的海棠色小袄裙相衬,姑娘看着可喜欢?”又道,“那双松对月雪吟图是今儿才挂上去的,姑娘前儿老看着窗前月,虽说景好,夜里终究是凉的。老爷昨儿便吩咐人送进来,还特特问姑娘赏辨。”
黛玉闻言露齿神飞:“爹爹官务繁忙,这是考较我来了。”
青雀见了一呆,凑近紫鹃轻拉了一把,悄声道:“姑娘好似真不大一样了,比前儿爱笑了。”二人对视,皆道:“老爷这是疼爱姑娘呢,若是别人家我们不知晓,近的姑娘舅舅家,就没有对女儿家功课这般重视的。”
黛玉心中亦想着:是了,不提延请名师之事,且论幼时亲为课子之情,爹爹是真将我放心上的。
紫鹃也笑道:“不说老爷,太太今儿还送了都中几盆我说不出来的花来,说是给姑娘自己赏或是赠给别家女公子的。难见的好花,更何况这才回春时候,不知哪里寻了来。”
主仆三人一时说笑起来,没个调停的,都是少女心性,不免在房内逗乐多时。
黛玉装扮毕,便有个意料之中的人来,穿着一身藕粉宫装,脖子上仍裹着短绒毛领,未语人先到。
黛玉镜里先窥着了,拉过青雀紫鹃二人回身便微笑,道:“公主是何时来了?”
“我还想着不声不响唬你呢,”盈佳见着三人行礼便长叹气,“隔了一冬便不认我的规矩了,行礼做什么?”
黛玉就盈佳的手轻轻立起,青雀紫鹃两个早退立一旁了。
“礼不可废诶,”黛玉坐定,亲为奉茶,才道:“公主身体不适,该多休息才是。”
“你呀,不知这皇宫大院里头,一病就如同关禁闭,我倒更乐意早些出来好透气不是?”盈佳这般说着,惊异看向黛玉,“旁的人我都见过了,还是那么个模样,倒是你,才过了一冬,倒像脱胎换骨似的。”一面拉过黛玉的手,端详着面色,半晌啧啧道:“家里怎么养的你,愈发精细了。”
众人闻言,不免细看黛玉。只见黛玉款款而坐,比前大是不同,但见她:
发色如墨,间或一朵玉兰花开。一领海棠褙子小袄裙,越衬得人如玉珠花儿蕊,素手柔荑月露光。腰间是银羽般轻,步履疑双星飞瑞彩。
黛玉脸早飞红了,求救也似看向紫鹃。
紫鹃才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临冬前我们家太太从外头配了管双花润面脂,我们姑娘说味也好,也滋润。”
青雀在旁赶忙递过一拇指宽的竹管,宫人接过后方到盈佳手里。
众人打开见时,却是淡淡的茉莉香气,沁人心脾,研开时又是幽幽清香,细而不腻。
盈佳点头,笑赞道:“怪不得,这样好物。且问问你家太太怎么配法,我自己出钱,烦你们帮忙配一罐子。”
“这我早料着了,原来这东西好用,该叫大家都知晓,”
黛玉问了紫鹃拿过单子来,盈佳看时——原来女公子们都附名在上头,大约是怕还会添人,又额外订了几管。
黛玉美不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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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