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狱年妃传 第11章 第十一章 葫芦

康熙四十三年芒种

京城年府满园绣带飘飘，百花争妍，好不热闹。

原来今日乃是壬寅年乙巳月初八日，刚过完端午节三天，恰是芒种佳节。

年府三位小姐年岁相差不大，大者不过十五六，小的方十一，正是爱美青春的年纪。到了芒种这一日，自是一早就摆出早就备下各色礼物，祭饯花神。

年云瑶和年夕瑶生于三湘、长于武昌，在年遐龄休致以前，均未来过京师，年夕瑶还好点，相比于缁尘染素衣的京师，她更喜欢钟灵毓秀的两湖，年云瑶则早对年羹尧书信里描述的车水马龙的京师向往已久。

年云瑶是个喜聚不喜散、最是爱凑热闹的性格，之前听保母们描述外面的热闹场景早心痒痒了，十分想出去看看，但以年府的家教，是鲜少有机会出门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逢庙会、寺庙上香、元宵节灯会等等，征得年遐龄和年夫人许可，有保姆、丫鬟仆役跟着或许可以。

云瑶兴奋了一晚上，早上早早就醒了，边梳洗边打腹稿，忽然心念一动，打算拉个同盟，遂蹬蹬蹬跑来找年大小姐。

云瑶到年大小姐房里时，对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她快步上前坐在年大小姐旁边，笑道：“大姐姐，我听保母说今日城南花神庙有庙会，还有酬神表演，可热闹了。我们一起去跟夫人说说，让她放我们去逛庙会吧？”

年大小姐听了，也是动心不已，但她在府中地位跟云瑶是一样的，均是小妾所生，而她不如云瑶长得喜庆，性格大大咧咧，讨人欢心。

云瑶见她沉默，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摇着她的胳膊道：“好姐姐，你不想去吗？等过两天你入宫参加内务府选秀，再下月被指了婚，我们姊妹恐怕就很难再一起游玩了。所以，我们一起求老爷和夫人吧，去嘛，去嘛。”

年大小姐低头思索了一会，终于道：“好吧，我跟你去，不过，只有咱们两个，恐怕分量不够。”

云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唰”地站起身来道：“我明白了，我去找熙哥儿”，边说边风风火火地走了。

年熙不过六岁的年纪，虽然体弱了点，终是年羹尧的儿子，哪有不爱玩的。云瑶没费什么口舌，就说动了他，于是两人和年大小姐会合后一起来找夕瑶。

年夕瑶已梳妆完毕，侧坐在围栏边，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在喂鱼，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年熙跟他二姑素来是极要好的，远远看见夕瑶在喂鱼，就欢快地跑过来挨着夕瑶坐下，拉着他二姑的香荑，兴奋地道：“夕姑姑，我们去逛庙会吧？就在城南。”

夕瑶抬眸扫了一眼并肩而来的大姐和小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又撺掇她去做那个出头鸟，她们在后面捡现成的。

她到也不是生气，毕竟在贾府，她过了十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连燕窝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她能体会云瑶姐妹的处境。年遐龄和年林氏素来疼爱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也欣赏她的聪敏，由她去开这个口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是被安排得这样明明白白的，让她有点不想那么快遂他们的愿。

于是，夕瑶故作为难道：“可是爹爹让我盯着你学习，怎么办？你若是去逛庙会了，今儿的学习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年熙忙道：“夕姑姑，我明天一定补回来。”身体也瞬间坐直了。

夕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年熙知道他这二姑最是心软的，一看有戏了，赶紧接着装可爱，拉着年夕瑶的袖子晃啊晃，求道：“知道夕姑姑最好了，是最疼熙儿的，夕姑姑，你去跟祖父和祖母说说嘛，我保证明天一定好好学习。”

年夕瑶刮了刮他粉嫩的鼻子，无奈笑道：“明天一天可不够，之后都得好好学。要像你爹爹和外祖父一样才行哟。”年夕瑶了解年熙不是那种一味贪玩不学的富家子弟，所以也没再进一步要求什么。

年熙忙不迭地直点头。

年夕瑶笑着拍拍他的头，道：“好了，先回去收拾吧，我去找老爷和夫人。”

城南?花神庙

花神庙极是热闹非凡，远远地隔了一个街道便可闻到浓郁的香火味。

远远望去，花神庙上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祈福的锦纱、彩带，随风摇摆，似有仙女做云间舞。

街上人极多，真真是万人空巷，千百为群，男女杂处，老幼无伦。

翠缕等人护着年大小姐和年三小姐走在前面开道。

年熙的两个小书童、保母和雪雁、春纤、保母王氏则成圈围绕在黛玉姑侄周围，走在后面。纵是这般，黛玉左手拿着用花瓣柳枝编成的小马驹，右手牵着年熙，走得仍很费劲。

“四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年二小姐？”胤祥抓着胤禛的胳膊，惊喜地说道。

胤禛顺着胤祥的手指看去——十五步开外，一个豆蔻少女只着一袭簇新玉色褙子，头上一柄简单的珠钗，妆容素雅，却掩不去绝代风华，正是年夕瑶。

胤禛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年夕瑶。

上次在虎丘见了年夕瑶，他虽心动，回了京便也淡了。

毕竟他现在的爵位只是多罗贝勒，只能有一位夫人，一位侧夫人。而他已有嫡妻乌拉那拉氏和侧夫人李氏，以年夕瑶二品大员嫡女的身份是不可能给他做妾的。

年夕瑶十分后悔同意跟她们出来，但低头看看年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又觉得出来的很值。

忽然年夕瑶觉得手心被拽了一下，就听到年熙兴奋地声音：“夕姑姑，你看那里有卖葫芦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年夕瑶顺着年熙的目光望去，只见侧前方七丈远的柳树下，人群罕致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一方猩红绒布铺在一个赭黄色木箱上，布上零星六七个葫芦，大小不一，形状不一。

摊主戴着笠帽，在专心雕刻一个葫芦，一派的祥和安宁，跟周围的喧闹繁杂截然不同。

年夕瑶早已被周围各色气味熏得有点头晕，忽见一个清净地，自是愿意的，便牵着年熙往那边走。

年夕瑶一动，胤祥自也看到了，忙拽着胤禛往那边走，边道：“四哥你不是喜欢葫芦嘛，我瞧那月白色那个就很不错，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胤祥见他四哥不急不徐，走得很是闲庭信步，遂放弃了跟他同行，自己赶紧大步穿过人群往摊位走去，并在雪雁伸手前，先拿起月白色天圆地方葫芦道：“大爷，我看你这葫芦很是不错，怎么卖呀？”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我姑姑先看中的。”这还是年熙第一次被人抢东西，不免很生气地嚷到。

胤祥自幼长在德妃宫中，胤祯也没比他小多少，一直是被胤禛照顾的那个，忽见到一个比弘皙还小的娃娃，不免起了逗弄之心，笑着对年熙道：“凭什么说是你姑姑先看中的，我还说是我哥哥先看中的呢，我哥哥酷爱月白色，又喜欢葫芦，你说这个是不是很合适。”

胤祥只顾着跟年熙说话，没注意年夕瑶看他的眼神。

夕瑶见到一袭石蓝色长袍的胤祥，“震惊”二字难以书写内心的心绪一二。眼前这位男子，年未弱冠、眉目含春、形容秀美，赫然是前世北静王水溶的模样，只是观年岁，比二人成亲时要小上四五岁，身量也尚未长成。

再见水溶，黛玉的内心是复杂的，前世她跟水溶虽未有夫妻之实，亦未有夫妻之情，但直到自己病逝前，成婚的半年里，水溶对她和她的陪嫁丫环一直是礼遇有加的，也从未嫌弃她的痨病，一直遍寻名医为自己看病。而在贾府抄家之时，也多亏了他四处打点斡旋，实在是第一心善之人。

黛玉定定地看着胤祥的模样，胤祥没看见，特意落后的胤禛看得是一清二楚。胤禛心下苦涩，果然还是他们年岁更相仿，更合适。

那边年大小姐和年三小姐也走了过来。夕瑶的神情，她们也看在了眼里。云瑶尚比较懵懂，快走几步上前去问话：“这是怎么了？不争花神争葫芦？”

年熙本想拉年云瑶给他撑腰，却听见他的亲亲二姑说：“没什么，一个葫芦而已。时辰不早了，你饿了吧，走，我们先去用点斋饭，再逛不迟。”

年熙有些不乐意，但看他二姑满腹心事的样子，乖乖地没再说话，只是习惯地去牵年夕瑶的手。

胤祥一看年夕瑶要走，急得不行，他四哥干嘛呢，怎么还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丈远的地方摆造型。

胤祥看着胤禛着一身碧色羽缎男单常服袍，手上握着一柄未打开的折扇，端的是冷峻孤傲。

胤祥忙要唤他四哥，胤禛抢先一步开口道：“三爷，家里面遣人来，让你回府。”

胤祥一头雾水，什么三爷？他四哥在搞什么？为什么要装他下属？

那厢，年夕瑶姊妹已走远了。

胤祥想不明白，见胤禛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遂也不纠结了，侧身付了钱，喜气洋洋地抱着葫芦要塞到胤禛怀里：“四哥，四嫂跟你真是天作之合呢，连喜欢的物什都一致。”

没成想，胤禛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坚决不收，冷声道：“我不要它。”话未说完，便转身大步往回走了。

胤祥手疾眼快地接住葫芦，平复气息后，再看胤禛已走出数丈远，忙快走几步跟上，一边小声嘀咕道：“不要就不要，到时等你和四嫂结婚时，我就把这个包起来当贺礼，到时可不许说我寒酸。”

小剧场：

十三：四哥，我跟四嫂真的是清白的。况且照料曹家和李家，不是我奉你的旨意嘛。

四爷：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十三：呜呜呜，雪芹啊，你可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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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色褙子见《胤禛十二美人图》的《烛下缝衣》一图

月白色天圆地方葫芦见《胤禛十二美人图》的《博古幽思》一图。

四爷的长袍碧色可参见《博古幽思》年年拿的手绢。

一丈=3.33米

取名废的我可以征集一下年大小姐的名字嘛，还有十三福金兆佳氏的名字~害羞.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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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