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赤黑】另一条路 第1章 法语书

制服是黑色的，看上去很规矩，和以前的完全相反。黑子摸摸柔软的布料，对着镜子稍微整了整领口，没有了领带还是有些不习惯。

“我出门了。”他朝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说了一句。

“啊，路上小心。”

高中开学第二周的周一，路上相当拥挤。黑子和往常一样拿着小说慢慢随着人潮前进，并由于太入神而撞到了人。

“对不起……”

“呜哇是黑子！！！”

“日向前辈，早上好，还有请摆出不要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在路上撞到人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才对。”

日向挠挠头，“嘛，我条件反射。”总觉得看到黑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话说黑子你今天真早啊。”

“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上学，曾经看见过前辈很多次。”

“是吗……啊哈哈。”日向干笑几声，有些尴尬，事实上他和这个新学弟还不算特别熟悉，因为总是下意识忽略掉。

接下来没有人说话，除了在打球和讨论战术的时候，平日里的黑子是个相当安静的男生

日向瞥了下旁边似乎一不注意就会消失的某人，心想作为前辈怎么能让话题冷下来，开，于是试图没话找话：“去年我似乎见过一次呢，奇迹的世代，印象很深刻。”

“嗯，我知道。”

“诶？！你知道？！”

黑子合上手中的小说，偏圆的浅蓝色眼睛看向右边的前辈，“去年全中联赛的时候，学长们掉了一本学生证。”

日向右手拳状击了下左手掌，“对对就是那个！当时我还觉得旁边那群顶着五颜六色彩虹毛的初中生怎么那么大气派，话说学生证难道就是黑子你送过来的？”

“不，因为学长们当时在比赛，就托人送过去了。”黑子道：“但的确是因为那场比赛才决定来城凛上学。”

“为什么？”日向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次的比赛，发现只记得少许零碎片段，应该是很普通的吧。

黑子垂下眼，“眼神还有表情，学长们打球的时候很快乐很努力。”他站在二楼观众席上看了很久，就像看见以前的大家一样，一起笑着打球，一起补因为训练落下的作业，一起在天台上争便当。

“这样啊……”得到回答的日向把视线放远，早晨的阳光经过大楼玻璃反射在人行道上，不怎么均匀，行道树最顶端的嫩芽微微泛着白光，大概是风的原因有时会闪烁两下。

“因为打篮球很开心嘛！以后也一起加油吧！”黑子听见目前暂时还不熟悉的学长这般说。

“是。”他仰起头，露出个很浅的微笑。

傍晚训练时日向正投三分球，余光瞥见某只红毛老虎走进体育馆大门的身影，下意识开始寻找黑子。毕竟早上才交谈过，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哐当”一声，篮球砸到篮板弹了出去，日向一僵，完了！

相田丽子春风满面地飘到他身后踹了他一脚，语气温柔，“要不要告诉我你走神的原因？不说的话二十圈说了的话三十圈哟~～～因为刚知道测验成绩，我现在的心情可是相当不错呢。”

众人沉默，背后冷森森的黑气要飘过来了快收一下啊喂！

日向：“……我我我我马上去。”丽子这次考试掉出了十名外，所以现在超不爽，绝对不能惹她！

黑子颇为疑惑地看着擦肩而过一脸悲壮的学长，戳了戳前面高大的人，意料之中地看他惊恐一蹦，“火神君。”

火神抽着嘴角喀吧喀吧转头，对着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人道：“干嘛？”

“训练结束后和我去一趟帝光吧。”

“哈？！为什么要去帝光？”火神搔着头反问，音量大到足以让体育馆里所有人听到。

小金井蹦过来，“纳尼纳尼，竟然要去帝光？！”

“……”黑子淡淡看了这个大嘴巴的家伙一眼，“白天上课时你不是说训练结束后要去吃M记？但我临时有事要去帝光一趟。”

火神发誓他在黑子眼神中看到了嫌弃。

小金井满眼发光地举手，“我也想去！”

黑子下一句话就打碎了他的期望，“非学生或者教职工人员是不能进去的，我也是拜托了前教练才可以。”

“先说好，我可不陪你进去。”火神一脸不爽。

“只是让火神君在外面稍微等一下而已，毕竟火神君那么没大脑的人进去可能会走丢。”黑子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大老虎瞬间炸毛。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敲击，站在门口的三人一致捂着后脑勺蹲下来。相田丽子扛了把巨大的纸扇，“哦呵呵呵小兔崽子们，在训练的时候摸鱼聊天开心吗？既然开心的话就蛙跳十圈再回来如何？”

“……是。” 3

黑子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大串人。

结果还是一堆人一起来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帝光熟悉的大门逐渐显现出来，因为早就过了放学时间，门口空旷无人。

黑子跑进保安室签了名字，便往教练室走。被留在门口的一群人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火神嘟囔了一句，“好大啊。”

日向耸耸肩，语气很理所当然，“那是肯定的吧，光体育馆就有四个呢，而且入校的分数线也很高。”

伊月接话，“这么说黑子成绩应该很好才对。”

火神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摆手，“才没有这种事，别看那家伙一脸我是好学生的表情，其实上课老睡觉。”

“火神你怎么知道？”/“火神你竟然会注意到？”

“嘛……因为我上课睡觉被老师用书拍醒，所以就想回头问他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结果那家伙竟然和我一样在睡觉啊睡觉！老师根本没注意到他！”忿忿状。

“我只是稍微睡了一下而已，不像火神君无论哪节课都听不懂只能睡觉。”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自他们正前方传来。

“啊！！！！”

“黑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黑子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回来，抱歉久等了。”

相田丽子捂胸口，“不……很快呢。”

“教练的办公室比较近。”

火神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小本相册和一本看上去分量颇重的棕褐色硬皮外文书，顿时满脸震惊，“黑子你竟然还看外文书！！”

“请不要误会，这是别人的东西，教练托我带给他。”

相田丽子瞄了一眼，注意到封面上印着的应该是法语，而且会放在教练那里代为保管的应该是像黑子这样和教练比较熟悉的人，所以正选队员的可能性比较大，也就是奇迹的世代里的……奇迹的世代？！她目光又黏回去，突然间很好奇怎么办。

火神毫不在意，嚷嚷着再不去M记他马上就要饿扁了，一行人钻进店中，捧着数个满满当当的大餐盘围坐在桌旁。

黑子只点了大杯香草奶昔，由于微弱的存在感被店员忽视，最后一个才轮到他。

身后有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黑子感觉背后发烫。

正在啃汉堡的火神鼓着两颊口齿不清，“教练你老盯着黑子干嘛？”

相田丽子笑眯眯，“只是很想知道那本书是谁的而已，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这群热血笨蛋稍微撩拨一下肯定就会上钩，众人的要求下黑子也肯定会拿出来的，完美！^^

“嗯……”小金井咬吸管，“听你这么一说就超想知道诶。”

日向和伊月抱着胳膊默默点头。火神咽下满嘴的汉堡，“这有什么啊，问一下就好了。”他转过身子朝正端着香草奶昔往这边走来的黑子喊：“黑子，教练想知道你手里的那本书是谁的。”

“……”相田丽子额头上冒出一根青筋，好想揍他。=皿=

黑子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和平常一样坐在角落里，“我还以为大家对奇迹的世代的相册会感兴趣一点。”把相册放在桌上。

周围一群人顿时凑过来，“真的假的！”/“我要看我要看！”/“伊月你别挤着我！”/“小金井你头太大了啦！”

“呜啊这个泪奔的家伙不是上次的黄濑吗？！”/“哈哈哈为什么一米九的眼睛仔会拿着粉红青蛙！”/“哇这个妹妹超漂亮诶！”/“啊咧？这个人是不是太高了所以只拍到下巴？”

其实青春期少年的注意力也是很好转移的……黑子想，在桌子底下小心地将那本厚重的法语书塞进书包。

只有看着一堆人扒拉相册的相田丽子歪头，刚才那算是转移话题？哎呀更好奇了怎么办。

黑子喝着奶昔，回忆起方才去教练办公室的情形。

他敲了敲教练室的门，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推开。

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一点变化也没有，挂着温和的笑容拿起手边的相册递给他，“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拿的。”

黑子接过相册小声地道谢，里面的照片是以前大家一起的时候拍的，就现在来说很有缅怀的意义，还是拿回来比较好。

“我很抱歉。”

“嗯？”黑子不解抬头。

中年人垂下眼，“眼睁睁看着那支队伍四分五裂，但我什么也没有做，真是一个很不合格的指导者啊。”

“不，教练一直很关心我们，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就已经足够了。”黑子淡淡道，就算为了胜利什么都不说，但看到那种满是愧疚和歉意的眼神，谁也不会生气。

“是吗……”中年人唇边的笑容大了些，“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啊对了！其实赤司还有一本书留在我这里，他大概忘了，能拜托黑子你吗？”他拉开抽屉。

“……是。”黑子抿抿唇，伸手接过那本法语书。

翻开中间的一页，那里夹了一张训练表的草稿，虽然有些凌乱但字迹流畅优美。大概是夹得有些久，纸上的折痕被压得很深。黑子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赤发队长半披着帝光队服，握着笔随意写下这些字的场景。

一定是黄昏的时候，练习或许还没开始，他一个人斜靠在更衣室的窗下，在晕黄色夕光里用这本法语书垫着草稿纸，微微咬着唇思索着写下的吧。黑子很早以前就注意过，赤司想事情的时候有咬下唇的习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不远处桌面上的相册摊开着，半敞的窗钻进晚风，撩动了几下浅蓝色碎发，把套着照片的塑料薄膜吹得呼啦响。薄膜下五颜六色的少年们笑得有点傻。

赤司君，以前是你打开门，找到我。那么现在，请换我去找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