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间,船上的混乱就慢慢平息下来了,甲板上四处流淌着暗红发黑的鲜血。
一个近三米高的饼干人手里握着长剑站在甲板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威慑气势。
他稍微偏了一点头,视线准确无误的朝珀娅汀的方向射来。
珀娅汀的心跳漏了一拍,下蹲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瑟瑟发抖。
感觉要完蛋了。
“把人鱼岛的点心装卸到船上去。”
“克力架大人,还有两艘运载点心的商船改道了航线。”
“按照原计划继续航行,先抵达下一个岛屿交转货物。”
克力架吩咐手下安排好各项事宜后,就一步一步走向仓储室。
他发现了一个很弱的家伙。
“踏踏”的脚步声好像踩在珀娅汀的心弦上,下一秒,“砰”的巨响后,成堆的密封木箱被克力架暴力踹翻。
随后克力架手里高高提起脸色惨白的白发少女,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手里的人呼吸虚缓,肢体瘦弱无力。
是比外面躺在血泊中的人还要容易被虐杀的存在。
珀娅汀感觉自己的腰快被这个巨大的饼干人给捏断了,她痛苦的喘息着,没有再犹豫,张口发动异能:「放我下来!」
克力架面色不善的挨近他那张骇怖的大脸,“你敢命令我?!”
珀娅汀呆住了,能力失效了?怎么会……难道是说这具躯壳不是他的本体吗?
“安分点,不然我就拧断你的脑袋。”他不耐烦的晃了几下手里的人。
克力架想到了自己妹妹那一屋子精致小巧的洋娃娃,布蕾总是喜欢美丽又脆弱的事物。
所以克力架决定把她当作收缴的战利品之一带回去送给布蕾,一件漂亮的东西总是赏心悦目的。
克力架把她像小动物一样拎着,粗暴的丢回自己的船上,变出饼干枷锁把她拷在储物室。
甚至没有让人看守,因为珀娅汀看起来太弱了。
珀娅汀说不出来是喜还是忧,虽然没有被弄死,但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手腕上的锁具材质是饼干,但是坚硬又沉重,末端嵌入墙壁。
珀娅汀尝试用牙把饼干咬断,但只能把她口腔内壁磨破,锁具一点磨损都没有。
储物室对面是冷藏室,钢铁制的大门隐隐渗出凉气,入夜后的地板更是冰凉透骨,她不太好受的紧挨着墙壁。
表面粗糙的锁具严丝合缝的锢着她的手腕,费劲的挣扎了会,磨得破皮又细微刺痛。
珀娅汀皱眉舔了几下红肿的划痕。
得尽快找时机逃走,她有预感,要是回到海贼的领地,那就别想再自由了。
她抱着小腿,脸搭在膝盖上,昏昏沉沉的挨到天蒙蒙亮。
外面陆陆续续的响起了细微嘈杂的声音,海贼醒了,一天的活动也要运作起来了。
珀娅汀无精打采的按着肚子,感觉到胃部在泛酸的抽痛,嘴里都是干涩的苦。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种饿肚子的感受了,就算莱姆琼斯做饭难吃,也是能让她肚子有暖融融的饱腹感。
小时候物资匮乏,饿得能去挖矿土吃,吃起来干苦发涩,但能让瘪瘪的肚子有实质感的鼓起来。
“嘎吱”一声,木门被打开,穿着颜色鲜艳长袍的男人手里端着个餐盘进来,目光环视看到珀娅汀后,将餐盘不耐烦的掷到她面前。
“吃快点,我还要收拾。”
不锈钢餐盘上只有一块水煮土豆和半块粗粮面包,唯一的一小碗清汤还被别人的动作扬出来一半。
珀娅汀想把汤碗扣在男人脸上,想了想还是抬头,“我想要一罐水。”
“俘虏没有资格谈要求,”男人不悦的斜视她一眼,“给你吃的就算不错了。”
「给我一罐水。」
看着男人听话离去的背影,珀娅汀才拿起凉掉的土豆慢慢的啃。
……被土豆锁喉了,珀娅汀被噎的脸色发青,赶紧捧起汤碗大口的吞咽。
“好难吃……”汤底味道像洗碗水加胡椒粉。
珀娅汀不开心的揪着干硬的面包。
这时候她要的水用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装着送了进来,她没有喝,将瓶子小心的藏在木桶后面。
她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傍晚时分,天空汇聚起大片大片的乌云,潮闷浓重的强风吹拂,隐隐可见的雷电在乌云中时不时闪现。
暴风雨要来了。
船上的人员们急急忙忙做准备工作应对,开始把船帆收下来,打开航行灯,搬运货物遮蔽。
混着外面杂乱的声音,尖怒嚎叫的狂风直打得舷窗噼啪奏响。
珀娅汀把玻璃瓶取出来,将水全倒在饼干手铐上,感觉到饼干在慢慢软化,她低头废了点力将饼干全都咬开。
船体在大幅度的摇晃,珀娅汀扶着墙壁稳住身体,举击玻璃瓶狠狠砸向舷窗。
玻璃残骸哗啦碎了一地,珀娅汀一鼓作气跳了出去,一头砸进海里。
水体在湍急的涌动,耳朵和鼻子都是窒息的密闭感,越往里面游,水的颜色愈发深蓝幽暗。
巨大的船底在头顶上方悠悠的游动,珀娅汀游向一只潜游的海豚,她张口的几秒吐出一连串的小泡泡,话语消失在海里。
鱼鳍的质感厚重又光滑,珀娅汀紧紧抱住,鱼体流畅的线条划开海水,游得流畅又迅速。
“噗通”一声,海豚伏着她露出水面,远远眺望,巨大的乌黑云团下的船只在风雨中飘摇,显然船只在暴风雨带中心。
克力架脸色阴沉的站在舵手位置看着远去的俘虏,豆大的雨点不停的拍打到他身上。
饼干人的外壳他脱下来了,被雨水沾湿的紫色长发凌乱的粘在脖子上,头发尾端的小火花也被打灭。
下次再碰到那个人,他绝对要捏死她。
珀娅汀脸色苍白的趴在海豚的背上,溅起的海水全扑到她身上,冰凉又刺骨。
幸好莱姆琼斯之前逼着她学会了游泳,学得最好的是憋气。
「继续往前游,带我游到有岛屿的地方。」
珀娅汀现在只想赶紧上岸,她的下半身泡在水里几乎没有了知觉。
她的呼吸变得缓慢炽热,身体却是更加的冰凉,强撑着的眼皮顶不住困倦,慢慢的阖上了。
悠扬古典的风笛声飘散在港口,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又起航。
珀娅汀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上。
“小姐你可算醒了,我刚刚看到你一动不动的泡在海里,就给你捞上来了。”
“谢谢你……”
“快点上岸吧,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头上戴着斗笠的渔夫手里撑着长杆将船慢慢调转了头,“咔嗒”一下,就靠在了木质阶梯边上。
珀娅汀一边解开缠在自己腰上的挎包一边小跳上台阶,港口人来人往的,货商们有条不絮的搬运货物,她侧着身子小心的避开物件。
包里还有一些钱,珀娅汀在街道上逛了一会,简单买了套衣服,就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酒店装潢比较古朴,灯光都是昏黄色的,连天花板都是上漆的棕红色。
头顶的花洒喷出带着热气的水,脱掉吸水后发皱的衣服,珀娅汀细致的清洗手臂上还有小腿上划出来的伤口。
**的手擦掉玻璃镜上的雾气,显露出一张病态忧郁的脸,银白的发丝吸饱了水汽乱糟糟的贴在小巧的脸上。
珀娅汀伸出手指按着嘴角慢慢往上提,做出一个要哭了的笑脸,最终还是绷不住,捂着脸蹲下来小声的哭泣。
“呜哇……”
沥沥淅淅的水声隐约盖过哭声,圆形的单面磨砂玻璃折射出金色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