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海浪最爱的你』
娜美把她的橘子树搬到了我身上。
橘树挺拔,林叶飒飒,种在女孩一捧一捧细心移植的土壤里头,沐浴着阳光合着风歌唱,如今时节未到尚未结果,只开了一簇蔟细小白花,藏在碧绿枝叶后面,活像个初次见面就怯生生要跟你交朋友的小姑娘。
等到果实成熟,满树摇曳金黄 ,加上娜美没有烦恼的笑脸,一定会是非常漂亮的景象。
我看向船头站着的娜美,不知从身上哪一个口袋丢出大量顺来的钱包,吐舌头扮鬼脸,短袖露出肩膀上橘子与风车的刺青,像只娇矜地翘起尾巴的猫咪。相隔一小弯海水,可可西亚村的村民们大声笑骂着送别他们看着长大的女孩,欢呼声涌动铺开在海风当中,换来灿烂的笑容与挥手。
我家的航海士真是非常好看、非常适合弯起眼睫毫无阴霾大笑的美人,不管是皱着眉头一桩桩算账的时候、眯着眼睛狡猾地和人借钱的时候、被乱七八糟的男孩们逗得不顾形象捶桌笑的时候、说着难听话手里的刀却扎透自己手背的时候、还是唯一一次背叛倔强地回头不叫人看到她眼泪的时候。
她朝气蓬勃就像阳光照耀下的橘子果实,胆小却又勇敢,聪明机灵又忍不住偶尔的感情用事,拥有一种甜蜜的、坚韧的、可观赏也可触碰的年轻至极的美感,叫人心里止不住地痒痒、根本舍不得她难过,若是再快乐清脆地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风都要为之停息。
受过苦难的女孩绽开的开朗鼓励人心的笑,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宝物。
如果我是路飞、索隆、乌索普和山治,也绝对不会原谅让这样的女孩哭出来的混蛋。
上船之后没多久,乌索普有声有色地模仿可可西亚岛上跟鱼人阿龙大发脾气的路飞,面朝空气煞有介事地挥出一拳,再补上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不准弄哭我的航海士”。
娜美笑得肩膀都在抖动,还要用力绷住表情狠狠敲他脑袋叫他适可而止,装作那时候咬着嘴唇掉眼泪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笑,于是海风拂动起帆,呼啦啦地一阵轻响,像极了我也坐在他们中间,不是什么摸不着看不见的魂灵,而是能一起嬉笑怒骂、呼喊打闹的伙伴。
风吹起娜美的橘子色短发,她拨开眼前吹乱的发丝,仔细感受迎面扑来的触感,然后骄傲自信地扬起脑袋,一边大声说着变天了,一边毫不犹豫给船上的每个人下命令。
我船上那些流多少血挨多少揍都不眨一下眼睛的笨蛋男人们,被同船的小姑娘使唤得团团转,嘴里有低骂有抱怨有抗议的,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也不慢,拉帆的拉帆,掌舵的掌舵,他们带着我调转方向,在没过多久忽如其来的暴风雨天气中稳稳当当前进。
海上气候真是说变就变,可我们有一个用身体感知天气的天才航海士,没有僵硬的理论和技巧,只要有风和海浪就知道怎么航行,她以浪为名,天生受到大海的宠爱。
跟船上的其他人比起来,她没有刀枪不入的拳头、削金如铁的刀法、百步穿杨的狙击、华丽结实的踢技,然后在突如其来的一天邂逅拥有这一切的单纯家伙们,被一点过去未曾见过的光芒晃到了眼睛,在逐渐相熟的过程中,带一点懵懂和窃喜,任凭他们成为自己所向披靡的勇气和惶恐。
他们让娜美可以无忧无虑地笑出来,也给了我一条船能够想象到的最美好的自由。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遏制不住地恐慌,大概不是所有船都能有机会产生人一样的意识跟情感,而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能安然克服大风大浪的坚船利炮。
娜美有无人能敌的航海术,保证草帽海贼团的所有人识别方向,跨过万千海域也绝对不会迷路,那我呢?一艘东海小村庄出身的卡拉维尔羊头帆船,动力与构造的设计都平平无奇,承载十个以上的人就显得拥挤,拿什么来回报这些怀抱巨大梦想的少年少女?
哪怕他们根本不可能索求我的回报,哪怕他们一直当我是平等的同伴——我会像这样在这里思考,就是他们情感最好的证明。
忽然一阵的暴风雨便如此过去,流云浮掠露出晴朗阳光,照耀着船上每一个人明媚的表情,好像不可捉摸的大海也在我们面前铺就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只脚踏进去了,便意味着从今往后能做的只有前进。
娜美忽然跑到船头边,撑着边沿眺望原处的海平面,然后张开手里的航海图,对坐在羊头上扭着脖子来看的路飞说,下一个目的地即是东海在伟大航路前的最后一站。
于是船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鼓足干劲欢呼,顺风航行,没有丝毫犹豫跟迷惘。
其实又有什么好值得烦恼呢?
我看着娜美站在他们中间,笑容毫无保留,突如其来地如此明悟。
我们在海上相聚,你擅长的技巧、我可以做到的事,好像宴会一样各自带着食物凑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肆意庆祝的派对,从来不考虑什么亏欠,所有的烦恼一起面对,所有的快乐一起享受。
——连太阳都仿佛踮起脚尖就能握在手中。
〖和你们在一起,未知的明天也值得赞美〗
〖海风见证,笑脸晴朗,橘子辉煌〗
——TO BE CONTINUED
“路飞,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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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