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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香克斯不记得他见过布兰尔微脸上出现这种神色。
这种山雨欲来、廊盈冷风的感觉，像黑夜里远处翻滚不息的海。
她无声地指了指胸口——刚刚把那几页纸塞进西装内袋的地方。
「新的七武海是——」
那时她戛然而止的那一句，是要说什么？
和白胡子海贼团有关吗？
大事？新七武海、要出人命。
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出什么事了？”香克斯贴近布兰尔微耳边，轻声询问。
布兰尔微扯着他耳朵往下拉了一点，“……我怕你藏不住事儿，晚点跟你讲。”
香克斯被这种不信任深深伤到。
“……你俩注意点行不行？”马尔科目瞪口呆，“旁边几百号人呢！干什么呢！”
比斯塔跟着就附和，“对啊，我们都没有歧视男同，但你俩也稍微收敛点，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干啥呢？”
布兰尔微扭头看他，“……我不请你，你自己买单。”
比斯塔：“……？”
他自闭了，找地方掰他的蔷薇花瓣去了。
布兰尔微冷笑一声，转身打电话给文托商会在梦想城的分部，嘱咐了两句。
十几分钟后，白胡子海贼团宴会营地刚清理出来，文托商会的人就拉了十几车美酒送到了海滩。
一个身穿文托商会制服的女人微笑，“这里是领主大人订下送到二十一号港口的八十八桶酒水，包含四蓝海和伟大航路各地特产，如果数量不足，请随时联系我们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
白胡子海贼团一群人目瞪口呆。
“我靠……还得是乌鸦领主……”
“这是真大气……”
“不对、布兰温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们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布兰尔微抬眼看向怀疑她的人，“我不需要你们的相信，你可以不喝。”
话音刚落，文托商会的工作人员启封了好几桶酒水，酒液和空气接触，甘醇芬芳的香气邀请着每一个人共舞，流动的酒香像极了生命的脉搏。
“……可恶，就信你这一次啊啊啊！”
白胡子的月牙胡子好像抖动了一下。
前些天红发那小子带来的那坛酒，虽然他说是布兰温送的，但那酒的口感确实不像布兰温会拿出来当礼物的东西。
比起眼前这些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胡子其实也没想错，但香克斯带的西海的酒确实也是布兰尔微送的。
……不过那两坛酒能在文托马利斯号上一直被留存下来，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布兰尔微嫌它口感不顺滑，阿列克斯说它辣嗓子，妮诺卡觉得它不够贵掉档次，其他几个表示你们仨都不喝那就不用开封了。
直到那天遇到香克斯，布兰尔微终于把这两坛西海的酒以「思乡」为名顺手给了香克斯，处理掉了这两坛压箱底的玩意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胡子海贼团终究还有不少人怀疑乌鸦领主的用心，可说到底索拉海贼团和他们其实也不算对立的。
和红发他们不同，索拉海贼团和白胡子海贼团交情虽然有限，但联系却并不少。
红发海贼团人员并不庞大，自给自足不是难事，但白胡子海贼团船上人口众多，密集的大批量采购活动并不少。而在新世界，大批量的物资采购最方便的地方，只有文托商会。
文托商会号称「中立」，但四皇的情报网好歹还是有点用的，再不灵敏也知道文托商会这个大家伙是谁的掌中之物。
马尔科甚至有几份物资采购合同都是直接和乌鸦领主本人签下的。
海上的生活枯燥无味，而烈性酒能唤醒生命，所以海上的海贼们大多嗜酒如命。
酒香四溢下，这点微末交情已经足够了。
有人礼貌和布兰尔微道谢，也有人警惕地轻尝烈酒后，逐渐放下警戒心。
况且思索之后，乌鸦领主确实没有什么动机害他们。他们不仅是文托商会的大客户，而且在这里对白胡子海贼团下手交恶……
实在没必要。
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和白胡子围了一圈，篝火点燃，一群高高低低的身影错落着开怀畅饮。
香克斯陪着布兰尔微在海滩边散步，鼻子却不住地往那边闻。
“……要不你也去？”布兰尔微指了指不远处的篝火。
香克斯猛点头。
“出息。”布兰尔微白他一眼。
香克斯却拉着她慢慢往篝火边走。
一边走，他忍不住一边把视线往布兰尔微身上落。
布兰真好看，翻白眼的样子也很美，身上还有很好闻的柏木味道。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就说出口，“布兰，你带着面铠真的很可惜。”
“可惜？”布兰尔微抬眼，笑了起来，“你是在说我长得好看，挡了可惜？”
“嗯，漂亮得让人发昏。”香克斯眼里溺着晶亮星光。
注意到这两人往这边走，过来准备邀请他们一起喝酒，于是把这腻腻歪歪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的马尔科：“…………”
不死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今天的酒还算像话。”白胡子痛快灌下一坛，也不顾嘴角的酒渍，豪迈笑道。
只是那话里不乏挤兑红发的酒差劲的意思。
香克斯直接甩锅，“就说了那是布兰送的，不好喝也要怪她。”
“别污蔑我。”布兰尔微不认账。
“就是你说是西海酒的那两坛啊！”
“我送出去的东西多了，怎么能都记得，你别趁机泼脏水。”
“呜哇你怎么转头就不认账，我还帮你找补家乡的水酿的酒是最好的甘酿。”
“是你家乡又不是我家乡，我要你找补什么？”
白胡子：“……其实那次酒也还行。”
他无力地想挽回什么。
怎么这点事这俩小鬼也能拌嘴，让他平白有了一种自己当了恶人的错觉。
破坏晚辈情侣感情什么的……
红发那小子和布兰温那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毛病……
四皇吵架，理论上非同小可，往小了说是顶尖战力的矛盾，往大了说新世界格局可能要变一变。
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不过比起可能会动荡的海上局势，里面写得更像是「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上回还以为是红发的单相思，布兰温纯属是怀恨在心，豁出去跑去欺骗红发感情什么的。
今天这么一看，其实乌鸦领主的倾向性也相当明显嘛……
到底是谁说他俩结了情仇啊！
以藏酒量不是很好，这会儿已经有点喝懵了，布兰尔微和香克斯来了以后也正好吵吵闹闹的坐在他旁边，这位来自和之国的美人趁着酒劲儿的自来熟，拍了拍布兰尔微的肩。
“布兰温，你这么好看，插牛粪上可惜了。”
布兰尔微端着酒杯往嘴边送的手停住了，和香克斯吵架的嘴也停住了。她侧头微笑着看以藏，眼神鼓励。
香克斯刚迎合了两声前半句，就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盯以藏。
“以藏？”哈尔塔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秤砣。
完蛋了，以藏喝烈性酒就是很容易上头啊！！
“就是说，”以藏抬高声音，在伙伴们拼命比划的噤声手势中，被酒气熏红的脸上神色激愤，“鲜花被红发折了，太扯淡了啊！！”
布兰尔微当即抬手掩唇，大笑得前仰后合。
香克斯黑着一张脸，似乎是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水泼在以藏精致的鬓发上。
不知道是忍住了还是他没舍得浪费酒。
有了布兰尔微带头，白胡子海贼团也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来。
红发自己认定的「老婆」都没怜悯他，笑得比谁都开心，他们替红发打抱什么不平？
香克斯一副隐忍不发、能屈能伸的表情。
算了，布兰看起来挺开心的，那就行了。
“这么一说，乌鸦领主确实很好看还很年轻……”有个队长虚着眼睛盯了布兰尔微半天，终于发出认同，跟旁边人窃窃私语。
“很同意！该死啊男人长这么一张脸太犯规了……”旁边的队长也压着声音回。
远处音乐会律动的灯光倒映在酒液里，配着近处的篝火跳动光色，他对面的乌鸦领主那双金眸中溢满笑意，冷冽凌厉的长相被温和的笑软化了几分，微扬的外眼角勾着纤长睫毛尽是迷人。
红发那句「漂亮得让人发昏」一点没错。
香克斯嘴角抽了抽。
你俩还不如大声说呢，在这儿看不起谁的耳力呢？
布兰尔微却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如果是前几年有人夸她长得好看，她可能会立刻提高警觉，这很有可能影响到对方对她硬实力和软实力的判断，也有概率被看轻。
毕竟「花瓶」这种词流传已久，女帝和她的臣民们、卡文迪许、以藏、年轻时的夏洛特·玲玲，这些以美貌著称的海贼们都曾遭受过质疑。
不过现在她熬过了这种阶段，被害妄想症已经彻底痊愈，能放平心态坦然接受关于她外表的议论。
她相当平静地举起酒杯，冲着对面说悄悄话的两个队长遥遥一敬，“谢谢。”
两人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回敬过去。
被听见了，全被听见了！那红发是不是也听见了？
目光旁移，红发正一脸怨气地有意往布兰温身前挡了挡。
……果然是听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