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提着一只手来到海军医院。
“帮我把手接上,简单处理下身上的伤,不要打麻药,晚上我还要去趟北海。”
暗红色的血在白色瓷砖上滴成血花,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伊芙琳找了张空病床躺下,医生护士拿着大瓶小瓶的药围了过来,药水味冲淡了血腥味。
伊芙琳合眼,任由医生处理伤口,冰凉的酒精浇在皮肤上,细长的针没入,黑线在裂开的皮肉里摩挲游走,待身上的伤口全部缝合完毕后,伊芙琳睁眼。
“你哪都不许去。”医生蓝色口罩下的声音冒着火气,剪断缝合线后,拿了吊瓶挂在钩子上。
伊芙琳瞄了一眼钩子上的吊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都是加大号,不吊到明天晚上她走不出医院。
伊芙琳看着这些吊瓶头大。
医生又骂骂咧咧叮嘱了几句,伊芙琳默不作声,心里盘算找个机会从医院溜走。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晚上看似是溜走的好时机,实则是监管最严的时候,监管最松懈的时候是在天快亮的那刻,疲劳的医生等待换班,这个时候最适合偷偷溜走。
医生打完输液针后关门上锁,伊芙琳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后半夜,窗外深蓝色的夜空有些蒙蒙亮,伊芙琳确认查房的医生远走,拔了手上的针,蹑手蹑脚溜出了病房。
她才不需要养伤呢。
伊芙琳赶着偷渡一艘军舰去北海,行动却受到限制,伊芙琳躲在草丛里,数着探照灯的节奏一点一点挪动。
“Evelyn?”
身后传来声音,伊芙琳吓了一大跳,回头,发现是波鲁萨利诺。
伊芙琳当即捂住了波鲁萨利诺的嘴,让他别出声,同时让他假装没看见自己。
“……波鲁萨利诺你最好啦,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伊芙琳眨了眨眼睛。
波鲁萨利诺无奈笑,示意伊芙琳让他说话。
伊芙琳松开手,尴尬拍了拍身上的病号服,听波鲁萨利诺说:“你都已经欠我很多次饭了……”
“你要走也可以。”波鲁萨利诺瞄了一眼病号服下僵硬的右手,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伊芙琳跟着波鲁萨利诺来到了科学部。
科学部研制了一种能让人体骨头快速愈合的药剂,但在使用的过程中疼痛难忍,大部分海军选择传统治疗,只有少数素质强的军官会选择使用。
伊芙琳活动注射药剂后的右手,跟没受过伤一样。
伊芙琳眼睛亮亮的:“波鲁萨利诺你这个药剂超棒耶!谢谢你啦~”
波鲁萨利诺见她一副忘记了刚才痛得快要哭的样子,捏了捏眉心:“真拿你没办法。”
眼镜滑下高挺的鼻梁骨,波鲁萨利诺把眼睛推回,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来一份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一份调查任务,波鲁萨利诺假装没看见伊芙琳这个病人的条件很简单,二人手头上的任务互换。
“我代替你去北海。”波鲁萨利诺说。
伊芙琳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乖乖躺在病房里养伤不可能选,眼下只能退一步,答应波鲁萨利诺交换任务,做危险系数低很多的调查工作。
调查【国王】。
【国王】?
伊芙琳有印象见过这个词,再往下看,是【国王学校】。
【国王学校】教学资源优秀,免费对上不了学的孩子开放,一个一个【国王学校】在大海上开办,引起了世界政府的不满。
为了有理由让【国王学校】继续存在,海军与【国王学校】合作,部分海军把自家把小孩送到【国王学校】。
伊芙琳对调查任务了然,海军不可能和不知底细的对象合作,查清【国王学校】背后的人是当务之急。
“没问题,交给我吧——”伊芙琳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答应要给阿贝尔开家长会。
遭了!日期好像是今天!
伊芙琳赶着要走,离开前,波鲁萨利诺叫住了伊芙琳。
“穿上这个。”
波鲁萨利诺的臂弯里搭着一件风衣。
……
伊芙琳打紧风衣的腰带。
风衣不大不小刚合适,能遮住身上的伤口,布料也很厚实,仅有淡淡的药水味散出。
伊芙琳赶到阿贝尔所在的【国王学校】,她迟到了,家长会已经开始,阿贝尔站在教室最前方的讲台上。
阿贝尔作为年级第一发言。
伊芙琳回想阿贝尔平时背书磕磕巴巴的,自己等阿贝尔背完书签字,每次她开始犯困了阿贝尔才背完。
阿贝尔竟然考了年级第一?
伊芙琳看到了阿贝尔,阿贝尔也看到了伊芙琳,清秀稚嫩的少年站在讲台上演讲,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
伊芙琳疑惑顿扫。
原来只是不擅长面对人,而不是学习不好。
家长会结束后,一群家长围了过来,之后老师也找到伊芙琳,问伊芙琳教小孩的方式。
——请问你怎么教育小孩考第一名的?
怎么教育阿贝尔?
她每天在海军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教导,全靠阿贝尔自觉。
伊芙琳想着自己有任务在身上,顺着家长和老师的请求往下说:“这个……我不好说……实践出真知。”
伊芙琳假装为难,但同时表示自己可以暂住【国王学校】,亲自督促小孩们学习。
家长和老师高兴坏了:“真的吗?太好了!无论用什么手段,成绩的事拜托了。”
伊芙琳想着找机会调查【国王】,面不改色道:“没问题,保证提高他们的成绩。”
伊芙琳答应完没过多久就后悔了。
她哪里会教小孩学习?请教考了年级第一的阿贝尔,阿贝尔说惩罚使人考出好成绩。
“……惩罚吗?”
伊芙琳决定试试。
伊芙琳来到食堂,食堂里的食材很新鲜,都是现采现摘,伊芙琳就地取材,捣鼓出了一餐饭。
惩罚做好了。
考试最后一名,「惩罚」吃她做的饭。
阿贝尔皱眉:“姐姐,你为什么要奖励他们?”他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
伊芙琳向阿贝尔解释自己做的饭菜并不好吃,海兵为了不当最后一名吃她的饭菜,个个都铆足了劲训练。
“我做的可是黑暗料理。”伊芙琳想了想,决定把饭菜稀释一百倍,既保证难吃,又大大减少危险。
伊芙琳给饭菜加完水后,阿贝尔还是一副不肯相信她做饭难吃的模样,夹了一筷子稀释过的小青菜。
“姐姐,好吃。”
好吃?
伊芙琳怔愣,阿贝尔并没有痛苦难受的表情,仿佛她做得饭菜非常好吃。
难道她摸到做饭的诀窍了?
正当伊芙琳以为自己的厨艺一飞冲天时,夹第二筷子的阿贝尔连人带翅膀栽倒在地,地板发出重重的闷响,人却没有发出声音。
!
伊芙琳连夜送阿贝尔去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