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木屋里养伤的日子越发清闲无聊,从日出到日落,时间也像被拉长,小岸几乎每天都是躺在床上进行光合作用,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植物人了。
挨到第五天,下午三点左右,经过血液检测,发现她体内的蛇毒已经基本消退完毕,迪莉娅通知她说可以正常下床走动了,小岸大喜过望,转身就像只快乐小狗似的跑出去转悠了。
迪莉娅笑道:“看来这几天真的把她憋坏了。”
“是啊,”乔巴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小岸:再不放放风,真的要闷死了!
她身体还没好全,不敢真的撒欢儿造作,就悠哉游哉地在缤纷灿烂的花海中漫步,暖风拂面,心旷神怡,用指尖抚摸柔嫩的花瓣,轻嗅鲜花的芬芳,单纯为这一刻的美好而感动。
“诶嘿嘿~这一朵送给娜美suang~那一朵送给罗宾jiang~”
隐约看见一颗金色的脑袋在花丛中灵敏穿梭,不知道的还以为金龟子成精了。
小岸先是无语,接着失笑。
“娜美suang~红玫瑰代表了炽热的爱意,我永远都是你忠诚的骑士!”
穿着黑色马甲,条纹衬衫的好色厨子怀里一大捧怒放的鲜花,喜滋滋地陷入桃色幻想,“罗宾jiang~玫瑰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丽,我早已沉醉在你动人的眼眸中——”
小岸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还是不打扰他的好兴致了。
她抬头看了眼蔚蓝无垠的天空,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团团锦簇,目之所及,一切皆是澄净明朗。她朝着花海尽头走去,忽然一阵强风袭来,将她雪白的衬衫吹得鼓起,漫天花瓣随风起,姿态秀丽,极尽风华。
一只手倏然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温柔的包裹。
小岸惊讶地回头,阳光洒落在那人金色的发上熠熠生辉,他怀里抱着热烈绽放的花束,面容英俊,神色微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老套,但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如同命运般浪漫的相遇。
小岸也愣住了,没有及时打破这份奇妙的暧昧,几秒过去,氛围就变的尴尬起来。
“那个……”她刚一出声。
山治立刻放开,一手佯装自然地插进裤兜里,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轻咳了两声,“你怎么…那个…身体没好不要乱走,小心加重病情。”
“……你是老妈子吗?我都快躺成植物人了。”小岸黑线,“迪莉娅说我可以出来走走了,不要剧烈运动就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山治宽容地看她一眼,没计较她吐槽他是老妈子,“你要去哪?”
“山崖那边,我想看看海。”
“走吧,一起去。”山治迈前一步,手臂擦过她的肩膀,淡淡道:“我也没走过那边,正好去看一眼。”
小岸心情有些微妙地跟在后面,等下,一起去看海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画面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换成是索隆的话……可能没两步就走丢了吧!不,说不定会吵起来,互相谩骂嫌弃什么的。
走出这片花海,那些芬芳馥郁的花香就消散了,风里带着海的气息,清凉,湿润,微咸。
鸟欧扑打着翅膀,发出清丽的啼叫。
小岸怔怔望着眼前壮丽的景色,海天辽阔,一望无垠,花朵般的海浪不停奔袭,如同天地间永久回响的呼吸,巨大、深刻、沉静、温和。
不论这样的画面见过多少次,都无法不不惊叹大海的美丽。
小岸目不转睛地,着迷似的盯着这片大海,什么都没想,只是放任自己沉浸。
山治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出声打扰。
“呐,山治,”直到小岸轻声说,“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山治转过脸凝视着她,眉目舒朗。
小岸惊恐地瞪大眼睛。
“怎么了?”山治一愣。
“嘶嘶~”
伴随着记忆里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细长分叉的蛇信子舔过脸颊,山治余光瞥见一道翠绿色的细长身影,缠绕在他的肩膀和脖颈处。
“啊啊啊啊啊!!!”山治尖叫,原地起跳。
“蛇啊啊啊啊!!!”小岸尖叫,方寸大乱,“怎么又是蛇啊啊啊!!!”
“嘶嘶嘶——”
“小心别被它咬到!”小岸焦急万分地喊道:“万一有毒就糟了!”
“我、知、道!”山治左闪右闪,手脚并用,气喘吁吁地像头牛,他眼神一厉,猛吸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揪住蛇尾巴,狠狠甩飞,“给我消失!”
小岸刚松了一口气,“太好——”
“喀啦!”
恐慌之间谁都没有注意,山治已经脚踩悬崖边,本来边缘的石头就不太结实,他再用力一踩,随着石块的滚落,山治背对着悬崖向后空摔去。
“山治!”
小岸想也没想,朝他的方向跑去,伸出双手。
“别过来!!!”
山治瞳孔一缩,几乎同时朝她伸出手。
脚下陡然断石崩裂,错过了彼此的双手,心脏传来强烈的失重感,小岸直直向下坠落。
山治立刻使出月步,强劲的脚力踏在空气上,踩楼梯般的高速追了过去,他一把捞起小岸,飞快在空中一个旋身,正准备再次使出月步,谁料竟有数条黑蛇从石壁的洞眼里蹿了出来,蛇口大张,气势凶狠猛烈。
两人猝不及防,此刻再躲闪已来不及,山治毫不犹豫地将小岸护在怀里,抬臂抵挡。
群蛇出巢,泛滥成灾,山治一时找不到支撑点反击,来不及再次踏出月步,凌厉的罡风没有征兆地从身后袭来,他甚至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背后遭受猛烈攻击,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
火星四溅,燃烧的木柴发出哔波的声响,几条处理好的蛇肉挂在木棍上被火烘烤着,散发出惹人馋的焦香。
小岸眼皮轻轻一颤,睁开一条缝隙,映入跳动的橙红火光。
她全身莫名酸痛,手撑着地缓缓坐起来,目光扫了眼所处洞穴,接着看到靠坐在洞口附近,穿着黑色西装的金发厨子。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毫无生气的样子。
小岸心下一跳,颤声道:“山治!”
幸好那人听到声音有反应,慢慢抬起头,然后打了个哈欠,“啊,你终于醒了。”
小岸心脏落地,“别吓我啊……”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夜还长。”山治淡淡道:“简易版烤蛇肉,材料有限,味道可能没那么好。”
小岸看了眼火堆边上的烤蛇串,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我昏迷了多久,现在什么时间,这里是哪里?”
“大概五六个钟吧,现在应该是九点多,至于这里,”山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应该山崖下的某一处洞穴,我们运气算好的,没直接摔死在海里。”
说话的功夫小岸已经站起来朝他走去,她感觉不太妙,“我记得昏过去之前我们遭到了蛇的攻击,话说你怎么坐那么远——”
她话没说完,借着边缘渐渐黯淡的火光看到了一地的蛇尸,堆成小山一样高,几乎把整个洞口堵住。
“山治!”
她脸色一变,赶紧跑到他身边,眼睛上下查看,“山治,你没事吧?”
“唔嗯……没什么大事。”山治见她一脸焦急,反而微笑着安慰道:“别这副表情啊,只是一点小伤。”
一点小伤?全身都是斑驳的血迹,你说只是一点小伤?
“你的衣服都快挂成烂布条了,这些…都是蛇咬的吗?”小岸轻声说,沉着脸将他的袖子从手腕处小心翼翼地挽上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山治的手臂上有好几处咬伤,伤口红肿滚烫,显得整条胳膊都粗壮了不少,另一条也如是。
小岸一下就哽咽了,“你一直守着我吗?”
这种小破悬崖,根本拦不住会月步的山治,如果只有他自己肯定能平安逃走。是因为要顾及身中蛇毒的她才——
“只不过比你早醒来那么一会儿罢了。”山治勾起嘴角,眼神平静,笑容随意,“别自作多情了,小鬼。”
她不敢随便碰他的手臂,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她醒来到现在,山治的手臂就一直这样垂落,亳无知觉似的,连手指都没动过分毫。
“既然如此,就该叫醒我啊,瞎逞什么能!”小岸咬牙,凶巴巴的眼中泛着层盈润的水光,声音也有点发抖,“你不是说厨子最要的就是手吗,万一这些蛇——”
她说不下去了,想到那种可能就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胸口钝痛。
“别这么悲观啊,就算如此,换你一条命也值了,”山治露齿一笑,十分洒脱,“就当还你救命之恩了,不必在意。”
“别开玩笑了,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小岸发怒,“蹭”地站起来,嘴里念叨,“我们老祖宗说过,毒蛇出没,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这附近肯定有解毒的药草!”
山治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笑道:“哦呜,你还真是有韧性啊,我很喜欢。”
他说完了自己愣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脸上也开始升温。
但小岸已经转身跑向火堆,完全没有注意,她抓起烤蛇串往嘴里一塞,胡乱嚼了两口咽下去,又抄起几串跑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山治嘴里。
“给我咽下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坚持!”
“呜呜呜!!!”
“快吃!”
“臭小鬼!差点先被你噎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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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海埋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