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酒吧酒保的视角】
“叮当——”
他随手推开酒吧的门,我抬头瞥了眼钟,又是九点一刻。
“还是百利甜酒?”还没等他坐到属于他的小角落里,我就已经先声询问。
他点点头,随后安静地靠在吧台边。金色的发丝柔顺而夺目,几片碎发堪堪遮住眼睛,却盖不住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抿着,骨节分明的手则撑着形状姣好的下巴。
我从柜台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百利甜酒,取过一个被擦得锃亮的高脚杯,一边轻轻倒入,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那个青年。
青年坐在木制椅上,食指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有声音发出,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圆润的指甲勾得人心痒。
倒完酒,我缓慢地把高脚杯推过去,“给您。”
他似乎在发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朝我点点头,随后递上一张纸。纸上面写着漂亮的字体:“谢谢”。
我微笑着回应,表面平静,内心却止不住地兴奋,自认为隐蔽地收好他的纸条。
这个青年来到镇上大约一个月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
但他每天都会光顾着这儿,为了几杯的百利甜酒,坐上一个小时。
他很神秘,他也很迷人。
该死的,我这辈子都想不到会用“迷人”来形容一个男人。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永远坐在酒吧的角落。可他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整个酒吧的焦点。一个举止投足间都带着随意浪荡,身材样貌顶级的帅哥,在这座偏远的镇上是很少见的。
所以,他很受欢迎,无论男女。
可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他,印象并不好。
就因为那几杯百利甜酒。
在他来之前,我一直认为这玩意是女人喝的东西。真男人,就应该干伏特加才对。所以,他第一次来,我虽然笑脸相迎,却不是很喜欢他。但谁会拒绝钱呢。
但在半个月之前,轻蔑的我立刻就大为改观了。
当时有个癖好特殊的海贼路过镇上,说要带青年走。
他坐在角落上,听完那个海贼洋洋得意的自夸,对着裸色的酒一饮而尽。笑意盈盈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在海贼的前面,带着他走出酒吧。
我看着“顺从”的青年,内心都替他憋屈。
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但没到5分钟,青年又回来了,一如既往地来到角落。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瞪大双眼看着他,现在想来,那副表情一定可笑至极。
青年也确实被我逗笑了,虽然他是先摇了摇空无一物的啤酒杯,抬起来找我要酒时才看到我这副样子的。
他勾起唇角,如往常一般递上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再来一杯。”
这次的纸张有些不同。
边缘沾着一点点红。如果轻轻抚过,也许还能晕染一小片。
我看着纸条,直接楞在那儿了。
再抬头看青年,他还是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美好强大的事物总是让人颤栗而澎湃。
直到今天,我都记得很清楚。
那个海贼我再也没见过了。
“嘿!回神!”
一个粗犷的男声立刻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
路过的老板拍拍我的肩膀,瞥了青年一眼,小声调侃说:“你眼珠子都粘人身上了。”
我的脸下一子就热得发烫,看了眼青年,后者神态自若,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可我还是小声辩驳着:“我没有……”
老板大概是见不得我这幅样子,皱皱眉头,好心提醒着,“他不是你能招惹的。”显然,那个海贼消失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其实我也明白自己配不上他,但若是能多看一眼,我并不觉得自己吃亏。
后来的某一天,他仍像往常一样进店。我说过,他来镇上很久,但我从没听过他说话。我以为他是哑巴,每次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惋惜——薄唇开合,该送出多动听的声音啊。
可实际上,他不是个哑巴。
那天,他喝完酒,指尖轻轻摩擦着高脚杯的杯口,没有送上“再来一杯”或是“谢谢”的纸条。
他本来是盯着高脚杯中未融化的冰块,但突然他把视线转向我,让正在偷瞄的我心里一惊。
但接下来的事,我内心的波澜更大了。
“我要走了。”或许是长时间未曾说话,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是那种干涩的难听,更像掺杂着几分暧昧。
比起震惊于他会说话这个事情,我更难过于他要离开。但无论我多么不舍,我也只能结结巴巴地问一句,“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走了。”金发青年耸耸肩,猛地站起来,伸手够走了我在柜台下准备的百利甜酒,连带着我兜里平整收藏许久的字条。
他的身体压在柜台上,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我还是看见了青年藏在衣领下的皙白锁骨。
最后,他拿着酒瓶,慢悠悠地走出酒吧。而我只是呆滞在原地。
“总之谢谢你这一个多月的照顾了。”
青年推门而出的前一秒,抛下这句话。
“叮当——”
下一秒,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在谢什么?我满头雾水。他不是给钱了吗?
一旁的老板在一边看这儿,忍不住地咂嘴。
“永远空着的酒吧角落,永远准备好的百利甜酒,从最普通的啤酒杯到唯一的高脚杯,还有那沓连角都未曾卷起的字条,你说他在谢什么啊。”
但这也是老板后来才和我说的话了。
等到我反应过来冲出酒吧时,只能看见一个阳光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的身影。
我第一次和他讲话。我也是第一次和他靠那么近。
然而他就要走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以下堂吉诃德·罗西南迪视角】
在假死后的第一个月,我开始了无止境的流浪生活。
我睡在一条小船上,抬眼就是夜空。各种的蓝、紫、黑混合在一起,像是颜料一样涂抹天空,最后撒上点点白色。
第一个月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体验过死亡的痛苦和内心残留的道德作祟,梦中时常会出现我和小明的对峙。
总是他举着枪,大笑着要杀掉我。
而我只是无力地坐在地上,冷漠着看他痛苦地大笑,身后还有一个无声痛哭的罗。
真是造了孽了。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通常到这儿,梦就结束了。
到第二个月的时候,这种梦就我不再做了。同时,我随意找了个小镇,安定下来。
我自认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能不安这么久,还挺让我惊讶的。
但更让我惊讶的是,我梦到了在自己身下喘息的小明。
他背对着我,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小麦色的背肌上滚着几颗晶莹的汗珠,我手下的腰肢并不纤细,但格外有力,摸几把能感受到漂亮的线条。
我们躺在一张柔软的白色大床上,光线很昏暗,徒增了几分旖旎。我弯着腰低下头去,想亲吻身下的人,但后者先我一步转过头来。
没有那副遮挡一切的墨镜,额上挂着汗珠,眼角泛红,眼睛里却是汹涌的爱意,狰狞着宛若要撕碎一切。
那是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看着这张脸,与脑海中那张怒气冲冲,嘴角绷直,叫嚣着要杀掉我的脸重合。
一下子,我就醒了。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又惊又爽?
不过这种梦一次就够了。
前面我说我来到了一个小镇。这里很不错,风景不错,酒不错,人也不错。每天漫无目的地闲逛,还挺悠闲的。但我不可能在这儿长久停留。
(啧啧啧,你就这么拿着酒走了?)系统颇为幸灾乐祸,(那个小酒保多喜欢你啊。)
(没兴趣啊。虽然他确实挺好。)
(笑死了,人家可够体贴了。你还把字条拿走?)
(那我做任务的时候还拖家带口?)我笑笑回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转而质问道,(你不是说给我换身体的吗?)
(本来是要给你个新身体做下一个任务的。)说到这,系统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理直气壮。(但我能量不够。)
(你也真好意思说啊。万一我被发现怎么办?)
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毫不在意。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早就习惯这副身体了。换一副反倒不适应。
(你小心,保证没事。顺带一提,你会一直保持这样。)
我拔掉酒瓶瓶塞,对着嘴轻轻抿了一口,(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身体不会再变化的意思。虽然没有能量帮你换一副合适的身体,但帮你恢复伤势还是做得到的。但你还是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时间点上,本没有柯拉松存在。)系统说得很直白,我对着这个结果只是惊讶地挑挑眉。
没想到这世界破规矩这么多。我思绪游走,对着酒瓶深闷一口。
刚刚从巷子深处的出来,微热的阳光吹散了那点冰凉,连带着流浪的不适,都消散在光明中。我微微眯起眼,盯着反光的酒瓶,酒香回荡在嘴里,游荡在身体里的还有些许酒热。
或许是酒气上头的缘故,我冷不丁地笑了,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哎呀,多好啊。”
“永远年轻的柯拉松先生。”
我们都很清楚。
我没在说自己。
“哎呀,多好啊。”
“永远年轻的柯拉松先生。”
就是想表达一种原著中的柯拉松先生永远yyds,永远美好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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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