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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我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胡乱抹了把脸，带上手机和熬夜写好的文稿，赶到面包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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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正站在店门前，丽儿则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大口吃着两个肉包子，见我来了，店长便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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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对我抿唇笑了笑，没有急着赶路:“坐下吃，吃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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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姐姐坐这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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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猛点头，然后眯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这是为我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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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戳一戳丽儿的脸，被她挥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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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戳啦，我真的很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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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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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笑得开心呢，刚坐下，手里忽然就被店长塞了一张长长的纸条，我疑惑地低头一看，哦，原来是采购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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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感觉灵魂快要从嘴里飘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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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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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面包原来需要这么多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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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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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轮流转，女孩笑着把肉包子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配上满足得眯起来的眼睛，很像我小时候养的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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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爱呐。我在心里说，低头也吃起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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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过五点半，清晨的阳光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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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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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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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仰起头，看见店长不知怎么站到了我旁边来，恰好把太阳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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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开口询问，丽儿笑嘻嘻地对我说:“姐姐，我想给你编辫子，但是我不会编，所以可以让我爸爸替我给你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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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晃了晃脑袋，垂在肩膀上的麻花辫也跟着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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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冲我比一个大拇指:“我爸爸可会编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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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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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了咀嚼嘴里的包子，眨巴两下眼睛，感觉到了些迟来的酸涩，从昨晚捏着衣角摩挲的指尖一路蔓延至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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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随意扎的低马尾被解开，店长那双常年与面粉为伴的手握起了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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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爸爸，虽然我的爸爸不会做面包也不会编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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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天下的父亲都相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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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拿着包子，却没吃，直到店长完成了最后一步，回到丽儿身边，我才一口把包子吃进口中，扬了个笑脸:“谢谢店长！还有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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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嘻嘻哈哈的，把瞌睡赶跑了，微凉的清晨也在靠近港口的过程中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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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们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港口早已人来人往，道路两旁被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占得不留空隙，吆喝声叫卖声在这片土地的上空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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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摩肩接踵，偶尔响起几道骂声，大概是谁踩了谁、谁又撞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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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真让我害怕她是不是在想什么鬼点子，好甩开我和她爹奔向自由的人海。
于是我抓紧了丽儿的左手，店长抓着丽儿的右手，生怕一眨眼这小家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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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报海鸥在天上盘旋，我朝它招招手，把事先准备好的信塞进了它背着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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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远去的送报海鸥，又看看从商船上搬下来的一箱一箱的货物，负责售卖的船员站在木箱旁，和各路小贩讲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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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我的手一直牢牢握着丽儿的手，于是便放心地低头再次查看起清单，然后在脑子里过一遍，眼角的余光偶尔瞥向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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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周围全是人的肩膀，我连平视他们的头都做不到，更别谈挤进人群、找到店长列的清单里的货物售卖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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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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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想问店长怎么办，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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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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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右手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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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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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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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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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牵着丽儿站在人挤人的港口，左右看了看，最后小心地往人少的地方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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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人矮身量小，我带着丽儿穿梭在小贩摆放货物的地区，和人群来了个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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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以找到爸爸吗？”丽儿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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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办法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只能说，“尽量吧。这里鱼龙混杂，你别松手，大不了我们还能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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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记得路吗！”丽儿一句话敲碎了我的幻想，她眨着眼睛期盼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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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她笑笑，但我的心脏跳动得有多剧烈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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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不记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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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来进货，肯定要到人群前面来，跟卖家面对面交易，”我握紧丽儿的手，给她简单分析道，“只要我们找到一处清单上的货物售卖点，像这样面对人群，然后等待，就一定可以等到店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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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对我的话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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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牵着丽儿，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清单上的货物，就沿着小摊小贩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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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脱离了拥挤的人群，前行的速度就快了许多，我们没走多远就找到清单上的一处货物售卖点，于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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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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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之前发现店长不见时的位置不远，在这里安心等等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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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意外总比人们期待的事情先一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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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丽儿所在地位置离港口很近，近到旁边就有人正接过刚从商船上搬下来的货物，一扭头就能看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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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因为有我在，丽儿度过了最开始的恐慌，恢复了之前的活泼，兴奋地指着港口那边:“姐姐你看！又有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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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离港口越来越近的船，我想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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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有活力有生气……我为什么就天天死气沉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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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乱跑。”我一手攥紧丽儿的手，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的各个地图软件，想找到一个能免费使用的，还不忘顺口吓一吓丽儿，“当心被人贩子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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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能买到清单上的东西呢？爸爸会不会就在那边？去看看嘛看看嘛，丽儿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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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儿的声音忽然停顿几秒，然后疑惑道:“姐姐，那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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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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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人群不像是因为交易起了矛盾，看起来是里面的很多人在不约而同地往外挤，致使内外两层人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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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当然会这样吵起来了。”我没怎么在意，低下头继续查看地图软件，“别去凑热闹……卧槽，谁他妈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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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被用力撞了一下，一个男人擦过我的手臂，慌不择路般地强行从我和丽儿之间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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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丽儿的手没能承受住一个青年男性的冲击力，牵在一起的手断开了，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再次猛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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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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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地方被冲散，后果不堪设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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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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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朝丽儿那边迈步，但人群却忽然失控了，没人在乎秩序和礼仪，他们寻找着一切可能让自己通过的缝隙，想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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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双脚踏过商贩的货物，商贩却毫不计较，他们丢下了自己赖以糊口的东西，跟着人群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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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把我和丽儿隔得更远，耳边闹哄哄的，被迫随着人潮往外涌的我，骤然从人们混成一团的尖叫里捕捉到两个骇人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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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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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海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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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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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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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啊他妈的！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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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影伴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我头顶划过，然后落向我斜前方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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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耳畔被巨大的轰鸣声占领，地面剧烈震动着，在我身前炸开的火光比我曾观赏过的任何一场烟花都要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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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了一下，又好像听见了女孩的哭声和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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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哭？
??
谁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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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丽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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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我左前方传来，似乎离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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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个活泼阳光的女孩，一定要找到她的想法在这一刻盖住了其他所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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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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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身体重心不受控制地前倾，身后左右的人互相推搡谩骂着，失去平衡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异常恐怖起来……一旦摔倒，我就不可能再站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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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上升到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心脏就像要跳出我的胸膛一样，周围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我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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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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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嚷嚷着把我往侧面推，我扑到另一人身上，暗道一声对不起，借着那人的力找回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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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抓住了我侧身时的空隙奋力上前来，我就顺势朝斜前方走，靠近人流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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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侧面的小巷是一个死胡同，几乎没人往那里去，而女孩的哭声大概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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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力气，我扒开人群一步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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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喘着粗气，愣愣地站在巷口，看着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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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丽儿，只是一个和丽儿年龄相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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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呼啸声是如此引人注意，火光冲天，地面震动，空气中的火药味因为第二颗炮弹的爆炸变得浓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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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按着我的上臂把我推到一旁，那个男人冲上前紧紧抱住女孩，说着“对不起，爸爸来晚了”之类的话，然后又与我擦肩而过，离开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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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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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吗？会不会直接撞上海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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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去吗？可这里是死胡同，一旦遇上海贼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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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第三颗炮弹在街道对面的那栋房子门前炸开，滚滚浓烟升上天空，我只觉得双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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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吧，跑吧……不跑的话……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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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腿迈出一步，分明眼镜好端端地架在鼻梁上，可视线却模糊了，整个世界就好像在旋转一样，我甚至不敢保证我能走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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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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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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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的双腿是否还受我控制，但我确实跑起来了，迎面而来的火药味充满鼻腔，空中飘荡的黑灰色粉末让我直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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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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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猛地刹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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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那个提着大刀的人……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刚刚我前面明明只有和我一样正在逃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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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我了……他朝我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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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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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没有任何犹豫地转向反方向就跑，无法思考的大脑只能下达最简单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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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没人的地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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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呜呃……”我紧紧咬住牙，吹来的咸腥海风里夹杂了火药味和血腥味，令我的胃一阵阵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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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晃过一道白光，我浑噩的脑子蓦然一惊，抬手下意识的抵挡，清醒的瞬间，我同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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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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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被刀划开的感觉很奇异，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小臂开始辐射到全身，我想我此刻的脸应当被眼泪布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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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为什么风拂过我的脸庞时，如此冰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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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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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是热的，而刀是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