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跳舞很简单,就是转圈圈嘛。
但是跟唐吉诃德兄弟俩跳舞都很烦,他们身高都太高了,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两米多高的大个子不去打篮球,哥哥搞不法生意发黑心财、弟弟在樱田门一路干到警部,这什么无间道剧情。
“你不专心啊,小猫儿。”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我踩到脚,多弗朗明哥终于是忍不住了。
“没办法,我就是不擅长跳舞嘛,”我不走心地糊弄着,也不掩饰自己公报私仇,“你弟弟踩我多少脚,你这当哥哥的替他还了很合理。”
他咂咂舌:“你看,你还教他跳舞不是?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明明我说要教他,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育儿指南该更新了,买本青少年版的吧唐吉诃德先生,”我嘲笑他,“连你弟弟都不待见你会变成空巢老人的。”
“随他去吧。”他也不是很在意,“还有两三支舞就要换探戈了,要跳吗?”
“我不会跳探戈。”
“我可以教你。”
“连你弟弟都不要你教可见你的教学水平。”我撇撇嘴,“探戈贴得太近了,很尴尬,我不要跳,也不想学。”
“对嘛,别让那些毛头小子占便宜,”他很高兴的样子,“不想跳就不跳了。”随口问:“最近怎么没见你去游戏厅玩?”
“没有空,我最近在诊所做兼职。”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发现那家游戏厅是唐吉诃德势力范围内的。
“兼职?”他皱眉(虽然他没有眉毛),“你缺钱了吗?”
“不缺啊,”太久没跳华尔兹我转圈儿转得快晕了,“但是看上枚很有趣的戒指,大概不太符合我爸妈的审美所以为了不被唠叨不想管家里要钱。”
“诊所那么辛苦还要被呼来喝去,到我公司来给我当两天秘书吧,”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背,“戒指我买给你,工资你拿去随便买点儿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怎么样?”
“不要。”我干脆拒绝,“我才不要戴臭男人买的首饰呢,像是什么被装点起来的金丝雀一样,讨厌死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一直只管我要包?”
“背腻了卖掉就好了嘛,”舞曲已经到了尾声,我若无其事地说,“卖的钱捐给齿科协会给小孩子做免费窝沟封闭了,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呢。”准备潇洒撤退:“好啦,结束了,Adiós~”
“你应该不止存了一个包吧?”他没松手,“买给你,再跳一支。”
啧。
“我不想要包了,”我按亮手机给他看屏幕上的暗部卡卡西手办,“买这个给我。”
多弗朗明哥咬牙切齿:“还真是我没预料到的方向啊。”
我收起手机,从他手里抽回手指:“要在舞会结束前买到哦,不会顺延到下次的。”
“你把图片发给我。”
我才不要让和多弗朗明哥的对话框出现在我的消息列表里:“拒绝。你不是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吗?你要杀人的时候难道还叫那个人先把照片发给你吗?”
我的比喻让这个变态愉悦起来了:“好吧、好吧,任性的小猫儿要什么都得满足啊。”
“祝你顺利哦。”我敷衍地说了一句场面话,转身迅速撤退。
在椅子上刚坐下,凉镇还没捂热乎,就又来人了。
今儿个我点击率还挺高。
我心里哎了一声刚要敷衍营业,抬头一看居然是特拉法尔加·罗那张杀人不见血的脸,马上来了精神:“Moin~Moin~”(你好鸭~)
他又笑了,他笑起来也很漂亮:“Привет.”(你好。)随即问我:“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我顺嘴就跑火车:“哎呀哎呀,您这样的漂亮大夫就是让我起来让座儿我都是愿意的。”
美人就是美人,被调戏了也笑得很矜持,在我身边坐下,仿佛刚才那句吊儿郎当的话从未收进耳朵里一样,自然地捡起最初的对话:“牙医当家的德语说得很好。”
我眨眨眼,才把这个古色古香的称呼跟自己联系起来,礼貌地选择不对别人的怪癖指手画脚:“哪里哪里,也就会这两句,多了就记不住了。”
“发音很可爱。”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为了钓你当然要往死里可爱了,表面上当然谦虚:“那是,我人更可爱——罗大夫您的俄语也很棒哦,在俄罗斯念书吗?”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只是对俄语感兴趣而已。”
“嗯嗯,俄罗斯很有意思哦,姑娘很漂亮,还有套娃和紫皮糖。”
大概他也领略过紫皮糖的神奇,态度特别真挚地表示了赞同。
间歇音乐响起,下一支舞曲是最后一支华尔兹,再往后就是探戈的时间了,也是我预计要回家的时间——我又不跳探戈。
话说好像没注意到罗有去跳舞,那他来干什么的?不会也参加了他北海道老乡的赌局了吧?
坏了,北海道人,说不定也是隐形黑的过激厨,别一会儿把我拖到哪个犄角旮旯杀人灭口……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还在琢磨漂亮大夫的取向,回过神人已经站起来向我邀舞了。我看了一眼那边和索隆吵得正欢的山治,心理包袱顿时轻了不少,转回头干脆地点头:“当然。”把手放在他手心。
一样是高个子,和罗跳舞的感觉就很愉快,可能因为他完完全全是我喜欢的类型,简直就跟从我的XP模子里磕出来的似的。其实也不完全一样,我以为我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我以为我不喜欢阴沉脸的男人,我以为我不喜欢短头发的男人,就算现在告诉我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我第一反应还是哒咩。
但是啊但是,罗就完全对我的口味,不喜欢也变成了心动点。
好奇怪啊。
“牙医当家的舞也跳得不赖,”好听的声音刻意低头贴近我耳边,半边身子都麻酥酥的,“还能分出功夫走神。”
瞧瞧,挑理了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牙医?”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他轻描淡写回答,“你不是也上来就管我叫Dr. Trafalgar吗?”
“为什么想知道呀?”我得寸进尺,故意问,“院长先生的医院缺牙医吗?”正好舞曲结束,松开扶着他肩膀的手滑出一步做谢礼动作。
“医院不缺,”他给了我一个很值得玩味的回答,“我很缺。”牵着我的手离开舞池。
我眨了眨眼:“你是在撩我吗?”
他挑了下眉。
OMG,这真是,早一个礼拜、哪怕早十五个小时我肯定眼都不眨就答应了,但是现在不行,我刚跟山治签了口头合同,要是顶着他女朋友的名头去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会让这个成分复杂、参与人员复杂的赌约功亏一篑,也会让山治很难堪。
做人不能那么狗。
我心里一番天人交战,艰难地摇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正赶上摆着小点心的桌子那边传来草帽一伙吵吵嚷嚷的声音,罗往那边看了一眼:“黑足当家的吗?”
“对。”
消息挺灵通嘛,搞不好真押注了。
我腹诽。
他微努了努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把我送回休息区就礼貌地说了再见走开了。
难不成只是随便找个目标约炮吗?看我这里行不通所以转而寻找下个目标了?
果然啊,这种漂亮男人不可靠。
“这什么小熊猫吃不到苹果的表情啊。”头发被揉了,身边咣叽掉下一个艾斯。
我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一脚跺他脚面上:“我好不容易编的辫子别给我弄乱了,混蛋艾斯!”小心翼翼去摸索确认发型。
他照旧用十分夸张的演技哀嚎一声仿佛腿断了一样,然后就笑嘻嘻地从西装里怀摸出面小镜子递给我:“给你带镜子啦,上次在巴拉蒂跳舞你让我帮你揣着又忘了要回去。”
“啊,我都忘了——”我翻过来一看,镜面上的裂纹比巴基的法令纹都深,“你揣着镜子干什么去了?”
“呃?”他探头看了一眼镜子,沉思片刻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应该是刚才和路飞萨博他们跳毛利战舞时不小心拍碎了吧,原来是镜子碎掉的声音啊,我还以为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呢!”爽朗地哈哈大笑。
“你们三兄弟为什么要在华尔兹舞曲里跳毛利战舞啊……”我已经放弃吐槽了,就着镜面上相对完整的一块,勉强整理起发型。
他笑累了,向后撑着身子歪头看我:“为什么不散开头发?”
“散开太长了,”我把勾出来的丝带东扯扯西扯扯复位,“有点奇怪。”
“那就剪短一点嘛,”他比划一下,“像我这样,或者像娜美以前那样……”
“那我拿到剪刀的第一刻就会先戳死你。”我白他一眼,顺便从小包里摸出口红。
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就算我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
“所以真的有那种传统吗?”
“什么?”我对着镜子擦口红。
“说俄罗斯姑娘的辫子能传达感情状态,未婚扎一条辫子、已婚扎两条,”他抬眼看我头顶,“如果是恋爱状态,就在辫子里编一条丝带。”
“谁告诉你的?”
他老实回答:“马尔科。”
“马尔科要么是逗你玩儿的要么是喝得已经不知道自己长了几条腿了,”我抿了抿口红,“我还老编一脑袋辫子呢,那是不是代表我结过八百次婚啊?”放下镜子戳他的脑门儿:“你听你哥哥们造谣儿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子啊艾斯君!”
“啊哈!”他居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也是呢!”又看了一眼我的头发:“但是你不常在头发里编丝带,罗宾也说你今天很漂亮,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被罗宾那样的大美女背后夸赞谁都会开心,我心花怒放:“罗宾吗?真的?嘿嘿嘿嘿……”又举起镜子美滋滋地摸摸头发,随口说:“不是为了搭配山治君嘛,情侣之间有对方的颜色看起来会比较登对,他的金发很漂亮,所以我就往头发里编了金丝带。”
“真敬业啊,”他又凑过来,像一颗正午的太阳,热乎乎的,“那下次也陪我假装一下好了,就……老爹生日?”兴致勃勃开始写剧本:“假装成我的妻子!在老爹切蛋糕的时候突然带给他看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他一定会吓呆了吧!”
早就觉得他们三兄弟应该是共用萨博的大脑,艾斯没办VIP每次只能试用大脑五分钟,路飞干脆已经把账号密码通通忘掉了。
真辛苦啊萨博君。
“笨蛋,我是看山治君可怜巴巴的才头脑一热上了贼船的,怎么可能有下次。”我给他泼冷水,“再说了,我们认识那么久,就算真的结婚也根本吓不到老爹。”
“哎……”他拖了个懒洋洋的长声,“既然这样,那就——”卖起关子来。
“嗯?”
“跳舞吧!”突兀地热切起来,转换得猝不及防,但眼神清澈热情,“你今天还没跟我跳过呢!”
我被那犬科动物的眼神盯得发毛,又不由自主想到甩甩尾巴若无其事走开那只猫,一阵窝火,扭开脸:“不跳,今年都不跳了。”
“啊?为什么?”他茫然地坐直身子,“现在才几月份啊?”
我刚要跟他吐槽那个让人窝火的漂亮男人,不远处突然传来惊呼。
“医生!有人晕倒了!有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