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早上睁开眼,看见棚顶款式简洁古旧的吊灯时我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躺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起来,记忆也慢慢复苏。
我的门出现问题了,把我不知道传送到哪个鬼地方了。
一个叫罗西南迪可能又名柯拉松的傻大个儿把我带到了他家,在我展示了我完美的专业技术和烹饪技巧后他折服了,友好地让出了卧室。
我起床叠好被子,走出房间,路过沙发上的一团不明物体,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到厨房准备早饭,然而炒饭的声音还是把罗西南迪吵醒了。沙发上传来一声意义含糊的咕哝,罗西南迪坐起来,红帽子歪在乱糟糟的金发上,看起来不比街头的流浪汉更整洁,含糊地问:“……几点了?”
“早上七点二十整。”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糟糕!”他忙爬起来,“多弗说上午出发!几点来着?不会是七点吧?糟糕——”
“是贴在冰箱上的那个吗?”我打开碗柜拿了两个盘子出来,顺便瞥了一眼冰箱的备忘录,“上面写着九点。”
“……哦。”他又咚地倒回去,声音闷闷的像是透过什么织物传出来,“让我再躺一会儿。”
“别躺了,快起来,”我把早饭端出来放在桌上,绕过沙发对着这一大团鼓鼓囊囊的物体怼了怼,“你不是要吃蛋包饭吗?赖床就没时间吃早饭了。”
大约寂静了三十秒左右,一阵窸窸窣窣,罗西南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毛毯里撑起身,眼神比刚才清醒多了。
我回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
“谢谢。”他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小口喝着,上目线目不转睛看着我,和我对上视线时又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像秋天的麦穗儿沉甸甸地压了下去,“小丽兹——可以这样叫你吗?克拉丽丝的话有点会让我想到……”
柯拉松吗?
“可以啊,我有朋友也这么叫我。”我在蛋包饭上挤上番茄酱,推给他。
“哇,真可爱!”他盯着蛋包饭,“有点不忍心吃了……”从尖尖的角那里挖了一勺:“哦,有豌豆和胡萝卜……我不太喜欢胡萝卜……”
“挺大的人别像小孩子一样挑食!”我一边给自己的饭挤番茄酱,“胡萝卜对眼睛好,快吃!”
“哎?”他忙把饭送进嘴里,“有这种说法吗?”
“没有。但你什么时候看小白兔戴眼镜了?”
哇靠,我居然说了一个快比我岁数都大的梗。
“……别把人当傻瓜啊。”他又挖了一勺,“不过真的很好吃!”看了一眼旁边摊开的菜谱:“真是一本神奇的菜谱啊……”
“神奇的是做饭的我,不是菜谱好吗。”
“也对啊,如果是我,就算拿到这样神奇的菜谱也没什么用啊。”
吃光了饭,我开始收拾桌子,并出于保护餐具的考量,禁止了罗西南迪想要帮忙的想法。罗西南迪悻悻地坐了回去,瞟了一眼钟,喝光杯里的牛奶,惬意地叹息一声,扭过身子问我:“小丽兹,你的诊所很大吗?”
“一般般吧,牙医提着钳子就能开张,想高档点儿就置办个综合治疗椅之类的大器械……”我埋头洗碗,“怎么了?”
“北海这边其实受到牙痛困扰的人也很多呢,如果想在这边发展的话,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我回头看他。
罗西南迪也在看着我,一圈牛奶留在他上唇边缘,配上他因为期待而圆睁发亮的红浆果色眼睛,有一种懵懂天真的性感。
“我和我的BOSS签了合同了,”我转回头继续洗碗,“如果招呼都不打就跳槽了,绝对会被杀掉。”
“那么严重的吗?”罗西南迪冲过来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扭过来,一脸焦急,“不行啊小丽兹,这样的上司也太可怕了!快跟他——”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柯拉松?”
不用罗西南迪说,我就嗖地蹲下躲到了流理台后面,然后听到他的脚步朝门口移动,再然后——
果不其然摔了个跟头。
……这个大冒失鬼。
“又摔跤了?你可真是无可救药啊。”门外的那个人声音极其耳熟,“迪亚曼蒂让我提醒你九点开船,过时不候。”
神谷浩史?这是神谷浩史的声音吧?!
我绝对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神谷浩史不是罗的声优吗?
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这个声线比起罗,更像是夏目啊,而且是心情很差的夏目哦……
可能是同一个声优给不同的角色配音?像是乔巴的声优大谷育江女士也给小时候的山治配过音。
正想着,罗西南迪已经关上门回来了,感觉好像也是有点儿心事的样子。
“刚才那是谁啊?”我站起来。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起做事的小鬼。”不知道是不是要转移话题:“对了小丽兹,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治疗铂铅病吗?”
“铂铅病?那是什么?”
“你没有听说过吗?”他稍有诧异,随即解释,“是一种中毒症,因为接触铂铅这种有毒矿产患上的,身上会不断变白,最后痛苦死去。”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病,”我想了想,“你说是因为接触矿产才会中毒的对吧?铂铅是什么?工业原料吗?”
罗西点点头:“用途很多,可以做餐具、涂料、化妆品之类的。”
“白色的?”
“对……你知道?”
“我不知道铂铅这种东西,但是我猜应该是重金属中毒,也许和铅中毒是差不多的。”想想就很棘手,“铅中毒的话最简单粗暴的就是换血了,需要大量不断的换血,没有相当的财力是支撑不了的;要么就是透析,把血液里的金属离子分离出去;或者服药,我能想起来的就是利用金属螯合剂解毒,比如依地酸钙钠,它是最常见针对铅中毒的螯合剂,配合二巯基丙醇效果更好,但不是很安全,有可能会引起强烈的副作用,也会给肝肾造成负担……”越说越觉得上选修课的痛苦又卷土重来了,咂咂嘴:“不过我只是牙医,内科的事情不太懂啊,还是得找专门的医生检查然后确定治疗方案……”
“你在和谁说话,柯拉松?”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突然响起。
罗西南迪一激灵,迅速向前一步捞起我,撩开羽毛大衣把我裹住藏起来,像在大风雪里往怀里揣了块烤地瓜。我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脏砰砰砰地跳,而我的心比他跳得更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多弗朗明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完全没有察觉到他!
“怕你马马虎虎忘掉开船的时间,正好顺路过来叫你一起走,没想到有意外发现。”皮鞋声一步步靠近,“藏什么呢?”低沉的声音隔着一层布料靠近我的耳边:“有什么不能给亲哥哥看的呢?嗯?”
一只手拨开羽毛大衣,带着一丝光亮伸进来,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被抓住了!
“哦,是只小野猫。”多弗朗明哥的声音变得玩味,缓慢但是不容抵抗地把我往外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的女——”
突然,另一只手打落了多弗朗明哥的手,羽毛大衣被重新裹好,我又被严严实实藏了起来。
安静。
“……搞什么啊,居然是认真的吗?”多弗朗明哥嗤地笑了,“好吧、好吧,难得你有中意的女人,出发时间推迟一小时,好好温存一会儿吧,也算我这个做哥哥的给未来弟媳赔个礼。”声音渐渐变远:“真是的,一家人藏着掖着干什么……下次带给我看看啊。”
门被关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羽毛大衣被掀开,我惊魂未定地松开抱着罗西南迪的手。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也没想到多弗会突然出现,是我太大意了。”罗西南迪蹲下身平视着我,“小丽兹,跟你聊天真的很开心,但是……实话实说吧我是海贼,目前隶属于唐吉诃徳家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虽然出于私心的话我很想让小丽兹留下来在这边开牙医诊所、想继续和你做朋友,可是因为我的私心让小丽兹和多弗那伙人扯上关系也太可怜了。”抓着我的肩膀:“所以,不能再犹犹豫豫了,快逃吧!”
谁犹犹豫豫了,我一直都想赶快逃掉啊!
从罗西南迪口中,我得知这边是北海的一个岛屿,因为关系到唐吉诃徳家族基地所以岛的名字不能告诉我,总之是离香波地十万八千里,就算他给我送上往那边去的船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路上还会很危险。
所以眼下就只能寄希望于我来的那扇门了,希望它就算不能把我好好送到罗的船上,起码也把我送回家,别让我孤身一人在OP这么危险的世界里漂泊。
但是不管如何,总比留在七武海身边强,而且多弗朗明哥一看就很可怕好吗?!
“罗西,谢谢你的收留,”扫帚间门前我跟罗西南迪道别,“我第一次见到能马虎到你这种程度的马虎蛋,更糟糕的是你居然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掏出把包里的菜谱给他:“这个本来是要带给罗大夫的,现在给你吧,这里面都是彩图,好多菜你就看看图片过过瘾就好了不要去尝试,重点学习一下那些不需要开火的简单菜,起码要有能独自生活的能力啊!”
“哦哦,我知道了,”他接过那本菜谱,“谢谢你小丽兹!”看了门一眼:“你快离开这儿吧,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牙医哦,别再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
真好意思说别人冒失啊。
“嗯!”我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飞快抱了他一下,“你也要保重啊罗西!”松开手转身钻进小门里。
门在身后关上了。
然而面前仍然不是极地潜水号,也不是我家的医院,我心梗了一瞬,又在看清眼前的装潢后心脏狂跳起来。
这个草地!这个船栏!这个船头的小狮子!
这怎么看都是桑尼号吧!
面板显示周围空气中有高浓度的催眠气体,我忙给自己加了个抵抗buff,探头一看,正赶上凯撒的喽啰搬运无知无觉的草帽一——呃,半伙。
庞克哈萨德篇开始了!罗和草帽一伙都在这个岛上!
太好了,跟着他们就能上岛到罗那边去了。
我又给自己加了个敏捷buff,悄悄跟上他们,穿过炎热地带,到达岛上的研究所。一进研究所就很好办了,从面板上调出平面图,躲开PH部队朝着大门方向潜行。
然后在下个拐角和特拉法尔加·罗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