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只是有些人的路一出生就决定了,比如Harry自己的。当Harry还是个3个月大的婴孩时,他因为一个预言而成为魔法界的救世主,13年之后当伏地魔卷土重来时,他又理所当然地被推到战场的最前端。曾经他以为这不公平,他的很多伙伴也这样认为。面对Voldemort,Harry确实觉得自己有战斗的义务,他也愿意为此义无反顾。然而他不想做那个关键性的,被所有人看着的“奇迹男孩”。
很多斯莱特林也同样认为他们一出生,人生道路就被决定了——走和他们父母同样的路。那些斯莱特林大家族传给下一代的不光是纯血的血统,还有古老家族一贯的人生道路,以及对麻瓜以及麻瓜出生的巫师的厌恶。
然而任何家庭里都会有几个异类,光Black家就出过好几个异类,Sirius Black只是其中之一。Harry曾经看过Black家的家谱,那些表示和家族断绝关系的划痕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两个。
后来Harry慢慢明白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只一条路可以走,只是有些路你未必向往,有些路你未必敢走,有些路你未必知道。
Draco Malfoy在投靠凤凰社时坦白,他在16岁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Voldemort,6年级Voldemort委派他那个任务时,他感到害怕,害怕失败、害怕父母受到连累,但他并没有因此怀疑黑魔王,直到Snape告诉他一句话:你的路不只一条。
你可以不堪忍受,一头撞死;你可以丢下亲人逃到一个无人之境,苟且偷生;你也可以继续尊崇黑魔王的命令,然后每每在夜里哭泣;同样的你也可以做一个双面间谍。
而所有的选择都有利有弊,死了一了百了,痛快,但是毫无作为,没有明天;逃走,或许可以安全,或许会被食死徒追杀,而你的亲人必将承担你惹恼黑魔王的后果;听从他,那便在他的掌控之下,可能有一天会成为新魔法界的要臣,也有可能成为阿兹卡板的阶下囚;做个双面间谍如履薄冰,做得好不论谁赢谁输,都能自保,做得不好生命危险,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我依然觉得黑魔王是正确的,但我发现我没必要因此死忠于他。现在的场面不是我所要的,所以我想要改变。”
当Draco和Harry说这话的时候,他冰蓝的眸子并没有盯着他,只是随意撇到过,他耸肩,喝着杯子里的热可可,态度随和,比曾经在校园里发生过的种种恶作剧冲突还要轻松。
用粗俗的话来说,Harry觉得Draco当时的行为可以称为“装B”,不过这一次 Harry保持了他应有的教养。
纯血思想是正确的,为了一个纯血的魔法界,不择手段也是正确的。不过年轻天真的公子哥没想到这样的世界要建筑在他和他家人的痛苦之上。最终Draco Malfoy想通了,他其实还可以选择,于是他退了回来,心中感叹世界还是原来那样吧。
Harry几乎想嘲笑他,但是没有,因为他意识到那时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痛苦的,被逼着作选择的不是他一个人,而选项的多少不能衡量承受痛苦的多少。
Harry去看过Sirius了,他确实没事完整无缺,但是意外的沉默。James大力地拍他的肩开他的玩笑,他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校园里,学生们三两一聚议论着“钻心咒”事件,他们中的大多数认为Regulus Black应该被开除。同时别的学院与斯莱特林的隔阂进一部加深,虽然没有什么正面冲突,格莱芬多们的语言攻击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赫奇帕奇们则挤作一堆小声讨论,偶尔抬起头朝斯莱特林露出一个又害怕又厌恶的眼神;拉文克劳说的不多,比起对错问题,他们更愿意讨论的是谁比较没脑子,而显然这件事Regulus Black干得很愚蠢。
在周一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一个5年级的拉文科劳问了Harry个关于“不可饶恕咒”的问题。“教授。”他说,“我看到一些书中说不可饶恕咒并非是很高深的魔法,为什么会使用的人却很少呢?”
Harry挑了挑眉头,撇嘴做了个难办的鬼脸,“那么你看的那些书里告诉你不可饶恕咒的施展方法了么?”
男生脸红了一下,马上补充道:“魔法部禁止公开传播不可饶恕咒的施展方法。可是很多古老的纯血家族都自己的书籍私藏不是么?……我听说Regulus Black就是这么知道的,为什么他还是失败了?”
Harry谈了口气,思索着怎么来满足学生的好奇心。
“我想你们一定知道情绪对施咒的影响?比如呼神护卫就需要施法者努力去想快乐的事情,不可饶恕咒也同样,不过他需要的是愤怒。”
“可是Regulus Black对他哥哥也很愤怒阿。”男生忍不住插了一句,别的学生表示赞同,都盯着Harry期待他的回答。
“首先其实Black先生并不真的完全了解钻心咒的具体使用。其次,他的愤怒程度也不够。本质不过是学生之间的摩擦。另外,”Harry笑了笑,“呼神护卫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魔法,但实际上也有一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而很多学不会的巫师都来自拉文克劳,这些拉文克劳或许会对各种繁琐冗长深奥的咒文驾轻就熟,唯独唤不出一个像样的守护神。原因就在于他们过于冷静的性格,以及波澜不惊的平淡生活。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Harry回到讲台,整理自己的讲义,学生们吵闹着涌向门外。当Harry再次抬头时,教室里已不剩一个。下节课在20分钟以后,他打算先去教师休息室喝杯咖啡,却在转身时瞥见站在教室门口的Severus Snape。
“Snape……先生?”Harry有一时的诧异,自从他们找到龙竹草后,几乎就没有一对一的再说过话。他们谁也没有再找过谁,就好像是刻意的回避,至少Harry是刻意的。
“我刚好路过。听到了一些关于不可饶恕咒的说辞。”Snape双手环胸,背靠门框,苍白的脸上隐隐有黑眼圈浮现。
“有个学生提问,我做了简单的回复而已。”Harry没有动,保持的两人的距离。
“你会么?”
“嗯?”
“你会使用那3个咒语么?”
Harry看着Snape漆黑的眼睛,然后装做轻松的回一个浅笑:“我会。”
“什么感觉?说什么愤怒,用多了其实会麻木的吧。”
“也许吧。”Harry想了想,“但是一旦麻木了,也许就代表完结。”
“什么意思?”
“不可饶恕咒对不可饶恕咒,一个麻木、一个愤怒,你说哪个比较强?”
Snape垂下眼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麻木是很可怕的,就算痛苦也好过麻木。”Harry拿着讲义从Snape身边走过,擦肩那刻,他有拍拍这少年肩头的冲动,但终究没有抬手。
Regulus一进办公室就用一副看到蟑螂的表情面对Harry,于是Harry省了开场白,直接扔给他一本简装的圣经,让他抄写。
“别告诉我你是基督徒!” 当弄明白手里这本小册子是什么时,Regulus惊呼。
“我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不过我们都过圣诞节。”Harry不看他,在书桌后,做起自己的事情。于是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就只有翻书和笔尖摩擦羊皮纸的声音。
时间就这么枯燥的过去了2个小时,突然Regulus抬起了头,手中羽毛笔的尾端指着圣经的一页:“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一个吧,该亚,因为嫉妒杀死自己哥哥的家伙。”
Harry愣了愣,用半秒钟去回想这个该亚是何许人。多谢Regulus后半句的补充,他想起来。Harry感到一丝愧疚,突然被要求给Regulus关禁闭,他第一想到的就只有罚抄写,可他既不是罗哈特那个白痴,也不是乌莫里奇那个变态。让他抄写什么实在是个问题,图书馆里转了圈,总觉得应该找本和思想教育有关的书,于是很神奇的从角落里垦出一本《圣经》。
所以说对圣经其实他也不熟。不过好在在麻瓜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基本的一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厄,你怎么看这个故事?”此刻Harry只好硬着头皮上。
“为什么明明上帝自己偏心还要降罪于别人?”
“所以你觉得都是上帝的错?”
“至少他有责任,没资格去降罪别人。”
“那如果你是该因,你会如何?也杀了自己的哥哥?”
“我才没那么傻。” Regulus向后靠上椅背,想了想道,“既然上帝喜欢伯亚,那做不利于伯亚的行为只是自讨苦吃,所以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那如果哥哥和你为难呢?”
Regulus眯起眼睛瞪向Harry,怒气显而易见。“你非要把我和Sirius带入这个故事么?但是别忘了现在被赶出家门的是Sirius,我可没有理由嫉妒他。就算我真杀了他,我家人也只会为我叫好。”
“或许吧。”Harry点点头,“不过我听说你家人现在依然会常常提起Sirius,会无意中地将你们做比较。而无疑在资质方面Sirius有他的优势。”
Regulus的牙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谁和你说的?”
Hellen Nott说的,不过“谁说的不是重点。”Harry镇定地回答,“重点是你会怎么做?会杀了Sirius么?”
“不会。”Regulus的嘴唇上有明显的牙印,“只要他别做危害家族的事情,我不会那么做的。”
Harry叹了口气:“你和该因有个相似之处,他很爱上帝,所以因为上帝的偏心而弑兄;你很爱你的家族,而Sirius也是Black家族的一员,至少曾经是,所以你做不到该因那样无情。”
“你想说什么?” Regulus恼怒地瞪他,握笔的指关节微微振颤。
“我说你其实不会忍心对Sirius下杀手。”
“哼,那是我没理由杀他。”
Harry摇摇手指,“现在或许没吧。但是Regulus,我比你更清楚那些食死徒现在乃至将来会干什么。不要和我装蒜,你很明白Sirius会不会支持你家人们的所作所为。”
Regulus当然知道,但是他不会预计到现在小团体般的集会将来会演变成整个魔法界的战争,所以他不了解Harry这话中的残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Regulus不再看Harry一眼,继续抄写《圣经》,直到禁闭时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