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大步走下城堡的台阶,来到外面。他的身体就像一根裸露的电线——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咚咚作响,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几乎因为愤怒和沮丧在颤抖。
十二月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吹透了他的羊毛外套和衬衫,寒冷刺骨。他咬紧牙关,耸起肩膀,继续在魁地奇球场上大步前行。此刻,太阳正沉入地平线,眼前禁林的轮廓已经漆黑一片。
他刚才回到宿舍,躲在厕所里,打开水龙头,试图避开问题。但是高尔愚蠢的唠叨还是透过紧闭的门传了进来,他知道布雷斯正在等着他出来,刚才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只不过才三分钟,他就觉得城堡让他透不过气来了。
于是他又穿上外套,冲到空旷的室外,在那里他可以——他发出一声冷笑——平静地发怒。
她怎么能考虑这件事?不到24小时之前,他们才弄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她却接下了这个该死的任务。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他发出沮丧的声音,恼火地用手捋着头发。
他更加理性、不那么感性的部分知道,他是不公平的。他真的以为她能拒绝黑魔王吗?他们都看到了黑魔王脚下那个在他自己血泊中挣扎的男人。面对那种情况,除了应承下来,他以为她还能怎么办?可是一想到她和波特——
他握紧了拳头,把这些想法深埋在愤怒之下。
他刻薄地想,她有多少次因为某些愚蠢而不可动摇的信念做过傻事?在他被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后,她在校医院里挑战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波特和他那群格兰芬多,她甚至攻击了乌姆里奇,用魔杖指着调查行动组的其他成员,天啊!所以即使他不能指望任何理性的人拒绝,可金妮……金妮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来到了禁林边缘,他突然停下脚步,忍住了那种想径直走进黑暗中的鲁莽而沮丧的冲动。禁林里漆黑一片——黑得令人难以置信。越过第一排树,他只能看见十二英尺之外的地方,可怕的声音从——
“你不是想进去吧?”
他转过身来,看见金妮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对她来说过大的针织套衫。他认出这是他的,也可能是布雷斯的——她总是偷他们的衣服穿。他迎上了她的目光。她嘴角噙着笑意,他觉得很恼火。她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他把拳头深深插进外套口袋里,咬紧了下巴。
“布雷斯认为你会在这里,”她继续说道,“但我没想到会发现你要走进禁林。”她笑了笑。“有点戏剧性,你不觉得吗?”
他刺耳地笑了起来。“我认为波特的推理能力不怎么样,但如果他发现我们的深夜小会面,也会起疑心的,你不觉得吗?”他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她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做,你这个傻瓜。”
她说得那么漫不经心,那么实事求是,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说。
“我没那么做,”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她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咽了口唾沫,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本能地走上前,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去找了邓布利多。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为什么?”他多余地问,感觉几秒钟前沸腾的、无法控制的愤怒逐渐消失了。
“我做不到。”她简单地回答。她叹了口气。“因为塞德里克、哈利、我的家人……还有你。”她对他扬起了眉毛。“你这个傻瓜。”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把她拉过来,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该死,金。你可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她推开他,将胳膊抱在胸前,瞪起眼睛看着他。“你的观察能力跟独眼巨怪差不多,你知道吗?”她生气地说。“你那该死的姨父就站在你身后,什么都能听到。如果你能再等五秒钟,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省去这些……”她对他打着手势。
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咧嘴笑了。“夸张行为?”他提议道。
“夸张,”她赞同道,对他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夸张了。”
“是吗?好吧,让我们看看,如果我同意去诱惑——”他努力搜寻着可怕的人选,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格兰杰。你肯定会发疯。”
金妮哼了一声。“赫敏?她会把你生吞活剥了,马尔福。不过那就帮了我们所有人的忙……”
德拉科放声大笑。他把一缕头发掖到她的耳后。“金?”
她抬头看向他。“嗯?”
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闭嘴好吗?”他轻声说,吻了吻她。
但是十五分钟后,他们穿过场地朝城堡走去时,德拉科的胸膛里开始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某种残酷而扭曲的角度来看,金妮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选择波特而不是黑魔王。他们现在立场不同。他们以为自己能处在对立面多久?波特和黑魔王总有一个人最后会胜利,到那时候——
他搂着她肩膀的胳膊僵住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她皱着眉头问。
他咽了口唾沫。他想让她拒绝这个任务。似乎很久之前,他告诉过她,她应该去找她的父母,而不是任由他父亲摆布。不,他想,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已经结束了。
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没什么。”他回答。
* * *
第二天早晨
车厢门开了,布雷斯走了进来,用一只胳膊挡着眼睛。“安全吗?”他笑着问。
“当然安全,你这个混蛋。”金妮抬头答道,翻了个白眼。
“很抱歉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布雷斯说。“要不然我就得洗眼睛,而且世界上没有足够的漂白剂。”
“滚开。”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他躺在金妮的腿上,右脚踝搭在左膝上。
“我们不在任何人都可能闯进来的公共场合亲热。”金妮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布雷斯一眼,厚脸皮地笑了。“不像我认识的某些人。”
他笑着倒在对面的座位上。“那是你的损失。”
“说到世界上漂白剂不够用,”德拉科说,“你看见你哥哥了吗?”
“哪个?”布雷斯替她答道。“她有好几十个呢。”
金妮翻了个白眼,他坏笑起来。
“傻大头。”
“都六年了,这仍然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绰号。”金妮悲叹道,假装失望地摇着头。“他这次又干了什么?”
“他和布朗在整个城堡里疯狂接吻。”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他的技术……很恶心。一大堆口水——”
她厌恶地打断了他,布雷斯大声笑了起来。“我们能不能别讨论我哥哥的技术了?”她说,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的脑袋。
“这是为了他好,韦斯莱。”布雷斯说。“如果你不告诉他,他的亲吻就像一只疯狂的嗅嗅在布朗喉咙里寻找金子,那还有谁会告诉他呢?”
“也许格兰杰会帮我们大家的忙。”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两周前的晚餐吗?她看上去比其他人还要恶心。”
金妮没有看到,但布雷斯赞同地耸了耸肩。“也许她会帮我们一个更大的忙,把他勒死。”德拉科哼了一声。
他们身下传来隆隆的声音,火车开始减速了。金妮转向窗口,发现他们终于进入了国王十字车站。她感到有些遗憾。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们三个第一次感觉这么……正常……轻松……她讨厌这一刻必须结束。
德拉科站起身来,理了理外套。
金妮打起精神,也站了起来,把头发扎成凌乱的马尾辫,伸手从行李架上拿过她的旅行包。假期过后,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气死对方,她嘲讽地想。现在,她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
她跟着布雷斯和德拉科走出车厢,下了火车。德拉科吻了吻她的太阳穴,作为道别,布雷斯作势想要吻她的嘴唇时,她不得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哈哈大笑,只是亲密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离开后,她环顾着站台。她在大约三十英尺远处找到了他们:她的父母、罗恩和哈利。他们也在找她。哈利第一个看到了她,并挥手叫她过去。
她的心在胸膛里跳得很快。这是她两年以来第一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