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坐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僵硬地挺直后背,手指攥着木头扶手的末端。在她周围,所有人都在争论,他们提高声音,疯狂地打着手势。她看向墙上的肖像画。他们也在争论,瞪着她,朝她指指点点。她咬着牙呼了口气,觉得她好像坐在风暴中心。
她上次来这间办公室时,还是邓布利多让她在三强争霸赛中做塞德里克的诱饵。她记得自己突然醒来,呼吸到第一口清新的空气,隆隆的声音宣布塞德里克赢得了第二个项目,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段回忆让她扬起了嘴角,然后是突如其来的悲伤和愤怒。
她现在来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她,阿不思。”那个穿着华丽长袍、名叫金斯莱的黑皮肤男人在喧哗中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金妮在座位上微微转过身,面对着他。她理解他的怀疑。如果她处在他的位置,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她的母亲走上前来,把一只手放在椅背上。金妮的胸口忐忑地收紧了。
哈利把她带到这里,她把她对哈利说过的话告诉了邓布利多——汤姆给了她一个任务,她不能完成。他考虑了许久,然后走到壁炉前,叫来了她的父母、比尔、卢平教授和另外两个人:金斯莱和那个穿着亮粉色冬装夹克、名叫唐克斯的棕色头发年轻女孩。在他们到达的混乱之中,她还没有时间跟她的父母或比尔说话。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她是我们的女儿。”莫丽辩解道,金妮顿时觉得很感动。
“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莫丽。”金斯莱慢慢地回答,“但是你也必须明白,我们没有理由相信她,因为她没有给我们理由。”
“她本来可以不站出来。”哈利说。“她可以随波逐流,做伏地魔让她做的任何事。”
“也许她就是这么做的,哈利。”唐克斯冷冷地回答。金妮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沮丧的表情和声音里疲惫的超然与她那泡泡糖似的的粉红色外套很不协调。“你有没有想过,神秘人可能让她来对我们撒谎?来侦查我们?”
“我了解她。”哈利生硬地说。“她不会那么做的。”
“她在斯莱特林,而且你也说过,她总是跟着那两个人——马尔福和另一个男孩。”
“我没说她总是跟着他们。”哈利厉声说。“我说他们是朋友。”
“这就是问题所在,哈利。”唐克斯回答。“她——”
“吐真剂怎么样?”金妮插嘴道。唐克斯沉默了,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她清了清喉咙。“吐真剂怎么样?”她又问道,声音在房间里听上去很响亮。
一阵沉默。
唐克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金妮盯着她的眼睛,她拒绝先移开目光。
“好吧,”邓布利多最后说道,“如果这能让大家都满意的话……尼法朵拉,如果你愿意的话,斯内普教授手头应该有库存。我相信你还记得去地牢的路吧?”
唐克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其他人都保持着紧张的沉默,等待她回来。金妮抬起头,正好迎上了比尔的目光。他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唐克斯进来时,靴子被绊了一下,她踉跄着跨过门槛,手里的两个玻璃瓶差点掉在地上。她站稳身子,脸红到了头发根。卢平教授发出了被逗乐的声响,金妮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但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分析,唐克斯已经穿过房间,把玻璃瓶递给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绕过桌子朝她走过来,把一个瓶子递给了她。
金妮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她从来没有服用过吐真剂。她知道这是无害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是——
在失去勇气之前,她接过瓶子,拔出瓶塞,把几滴清澈的液体倒进了喉咙。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接下来,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房间里的线条都柔和了,她仿佛是在透过模糊的镜头看东西。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头昏眼花。
“韦斯莱小姐?”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她发现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低沉,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无法去在意。
“你的全名是什么?”他说。
“吉妮维娅·莫丽·韦斯莱。”她听见一个声音说,发现是她自己的嘴唇说出了这些话。
“你在哪个学院?”
她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抗拒。她是大脑封闭师。她可以做出抵抗,摆脱这种迷蒙……她只需要集中注意力。但是不行。她咽了口唾沫,逼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她不想反抗。她没什么要隐瞒的,她必须让他们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斯莱特林。”她回答,肌肉放松下来后,那种朦胧感又回来了。
她听到了模糊的声音,接着,邓布利多问:“你今晚为什么去格兰芬多塔楼?”
“和哈利说话。”
“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保护。”
一阵停顿,接着,“你为什么需要保护?”
“汤姆发现我没有完成我的任务时,他会杀了我。”
“伏地魔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任务?”
“今晚。”
“这个任务是什么?请完整地说出来。”
金妮知道,她应该感到些许犹豫。她先去找邓布利多,他又把其他人叫了过来,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她还没告诉任何人她被要求做什么。但她已经开口说话了。“找出你为什么一直挖掘汤姆的过去。找出你和哈利在私下会面时都谈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决定不去完成这个任务?”
她感到许多话同时涌到了她的嘴边,她不得不把它们咽下去,在朦胧之中,克制着想回答的冲动,尽量组织思绪。她只能含糊地说出半句话。“他杀了塞德里克……”她听见自己说道,“……想让我不计一切代价……让哈利相信我……”——她听见哈利听明白后,猛地吸了口气——“我不能那样对哈利……对德拉科……”
“对德拉科?”邓布利多追问道。
“我不能那样对他们。”她说。
她说完之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邓布利多终于把第二个瓶子放进她的手里,让她送到嘴边。她顺从地喝下液体,感觉迷雾渐渐消散了。
她振作起来,想挺直身体,却还是瘫倒在椅子上。
“满意了?”邓布利多说。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阿不思,”金斯莱警惕地说,“西弗勒斯给了她愚弄我们的能力。大脑封闭术可以克制吐真剂的作用。”
比尔生气了。“如果她已经通过了,你还不相信她,那为什么还要测试她?”
金斯莱眼中闪动着怒火,正要开口回答,但卢平先说话了。“我认为这无关紧要,”他冷静地说。“对吧,阿不思?”他看向邓布利多。“你把我们找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慢慢地点了点头。
“其他相信她的人都被与她的关系蒙蔽了双眼。”唐克斯坚持道。“对不起,莫丽,亚瑟,但这是实话。恕我直言,校长,就因为你相信她,并不意味着——”
“我也相信她。”卢平插嘴说。唐克斯生气地绷紧了下巴,但她似乎强忍着不去看他。金妮看了看他们俩。“我教了她一年,”他继续说,“如果所有了解她的人都愿意相信她——如果阿不思相信她——我认为这就足够了。”
金斯莱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他说。他严厉地盯着金妮。“我真诚地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后悔的理由,韦斯莱小姐。”
“我不会的。”她坚定地回答。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壁炉,消失在一团绿色火焰中。卢平也跟了上去。他将手悬在唐克斯的后背上,笨拙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插进了外套口袋。她走进壁炉里,似乎没有注意到。“教授。”金妮急忙说道。他转过身来。“谢谢你。”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扔下一把飞路粉,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金妮、校长、哈利、她的父母和比尔了。
她母亲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金妮的头顶。“你会回家过圣诞节吗?”她轻声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金妮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她看着母亲,又看了看邓布利多。“我报了名要留校,但是……”
“今晚收拾东西吧,韦斯莱小姐。”邓布利多和蔼地笑着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明天早上你可以和其他学生一起乘火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