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接近尾声时,莉兹结束了自己在青训队的训练,并如她的妈妈米歇尔·奥利凡德所预料的那样,顺利拿下了进入英格兰队大名单的一张入场券,尽管只是作为替补,她也仍然是继伍德之后,年纪最小的国家队选手。
《魁地奇速报》上用“星途坦荡”四个字来形容莉兹·奥利凡德,称她是低调而刻苦的天赋家,说她的身上有米歇尔的影子,作为一个仅仅在青年赛中露过几次脸的非职业魁地奇选手,那些头衔太重了,也太夸张了。不过很显然,英格兰魁协更希望头版上贴着的是一个十七岁姑娘的训练照,而不是英联赛各俱乐部抵制麻瓜歧视法案的发文。
或许逃避现实就是大多数人面对现实的方式,莉兹并不否认这是个好办法,可是非要如此吗,忽视那些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情,当作一切尚未改变,生活依旧如同原先一般,这似乎已经不再是逃避,更应该是一种欺骗了。
她倒也没有天真到觉得能看到一些关于“真相”的新闻,毕竟报纸老早就成了一些人的玩具,这对她来说可不是新闻了。
在这般背景下,立场鲜明的普德米尔联队后来宛如隐身了一般,球迷们无法通过报纸知晓他们的任何消息。好在还有几个关于魁地奇的电台节目,其中一档的主持人是和米歇尔同期退役的选手,但这两个月都一直称病不出现,所以节目由一位年轻人做代班主持,她言辞犀利、敢于质疑,是在魁协监管下为数不多坚持公开发声的人。
把自己封闭在训练中的莉兹直到前两天才第一次打开了收音机,主持人一开口她就听了出来,那是刚刚毕业的杰姬,一个爽朗而富有领袖气质的姑娘,她在最后一次级长会议上,就在邓布利多校长向全校师生坦白了塞德里克的死因之后,她面对着弥漫着恐惧、怀疑、不安的会议室,说自己永远不会做一个沉默的人。
“我们手握徽章,我们就要与霍格沃茨永远站在一起,与我们的同学站在一起。”
她果然是做到了。
杰姬在节目中讲了上一轮普德米尔在客场比赛中发生的事情,主场是号称纯血拥护派的老牌队伍,当天有普德米尔的球迷将费力拔烟火带了进来,一边拉开写着“魁地奇属于所有人”的横幅,一边将烟火燃放,整个南看台仿佛一片火海。赛后取得胜利的普德米尔联队全体队员走向南看台,对着所有远道而来支持他们的球迷们鞠躬致谢,也一起举起魔杖在空中写出了那句“魁地奇属于所有人”。
“……多好的一句话,魁地奇属于所有人,属于每个女人、每个男人,属于每个穷人、每个富人,属于任何血统出身的人。”杰姬这样评价道。
伍德也在先前寄给莉兹的信中提到了这件事,还说因为那些费力拔烟火,普德米尔联队交了很大一笔罚款,而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被开过类似的罚单了,魁协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禁赛期结束重新回到赛场后,伍德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给莉兹写信,有时实在来不及,他便让米拉尼尔捎去一包太妃糖。但因为送得太多了,莉兹甚至腾出了一个空抽屉,给它施了一个咒语,好让房梁上偶尔路过的老鼠一家能离远一点。
木头先生的示好一如既往的笨拙,但莉兹却只觉得他傻得可爱。
直到弗洛林冷饮店的老板福斯科先生在昨晚告诉她,有人想要租下店铺后面那间闲置的空房,而她永远也猜不到会是谁。
抱着好几本刚买的新书的莉兹倚着柜台,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一位与她有关的神秘租客,还让老板兼房东如此兴奋。
“奥利弗,对吧?”莉兹不假思索对着福斯科说道。
“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他可就怪不着我了。”福斯科接过莉兹手里的银西可,将甜筒冰淇淋递给她。
伍德大概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了好几个月的惊喜,居然被房东两句话就透露给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而聪明的莉兹竟是难得体贴没有戳穿他。
其实他想从家里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普德米尔训练场距离他父母的家并不近,虽然幻影移形和飞路粉都很方便,但是更主要的还是因为父母总是希望他在比赛中收敛一些,少说话少表态。爸爸更是希望他借此机会转去国外的俱乐部,他们认为这样比较平安。伍德理解父母作为那个时代的幸存者的担忧,却无法符合他们的期待。
至于租房的地址为什么选在对角巷,这自然和莉兹有关,他只是想在她毕业后离她近一点,他甚至给不出更加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因为想见到她,因为想和她在一起,所以搬来了这里。
若说完全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世界上有一个人将自己放进了未来的生活里,莉兹过去从未想过这会是什么感受。
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她一直以来都避免设想自己的人生下一步,她觉得只要暂时不去想,一切就会来得缓慢一些,自己就会没有那么在意自己到底有多厌烦那个围绕着米歇尔的魁地奇塑造出来的莉兹·奥利凡德。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想进国家队呢?”她以为自己在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是在对伍德泼冷水。
“那也不会改变我想留在你身边的事实,”伍德早已过了那个会因为莉兹放弃担任校队队长而与她闹别扭的年纪,“我其实也是最近才开始理解你的,与父母站在不同的立场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还非常在乎他们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这会很痛苦。”
莉兹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傻笑着摸着后脑勺的男孩,他低头的样子有点局促不安,而后又继续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讨厌魁地奇的话,那你肯定要轻松多了,人怎么因为不在乎的事情难受呢……”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莉兹扑进他的怀中,呼吸的热度透过单薄的布料在他的胸口蔓延,仅仅几秒钟,伍德就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在冒热气。可她就这样安静地、一动不动,两手紧紧圈住他,手用力扯住他的衣服,留下深深的褶皱,像要撕开什么似的。
伍德迟钝地回应着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卷发发尾扫过他的手背,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他的思绪也在相拥的一刻变得平和。他想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莉兹,她向他展示出真实情感的每一刻都让他雀跃,就像他又离她近了一步。
转眼间就到了开学日,这日一早莉兹在意志力的唤醒下从被子里爬出来时,家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想爸爸罗里大约是忘记了要送她去国王十字车站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留下一份三明治就离开家去圣芒戈医院。用牛皮纸把早餐包好,她招呼着班克飞进笼子,而后将飞天扫帚用胳膊夹着,艰难地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
往年一直是米歇尔带着她用飞路粉去火车站附近的酒馆,但因为世界杯时期的食死徒事件,许多非官方的飞路网都被查封,这条捷径也被堵死了。如果说没这么多行李,她还能赌一把幻影移形,可是这手脚并用都不够用的情况,实在不能冒险。而且要是伍德没有离开伦敦去比赛的话,两个人也许还可行。
总而言之,此时已经是一名七年级学生的莉兹·奥利凡德碰上了自己入学以来最严峻的危机,因为她只剩下了使用真正的麻瓜交通工具这一个途径。
“嘿,想我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莉兹好像看见了救星一般,许久未露面的塞西尔又变了发型,这会是黑色的短款鲍勃头,发尾微微卷出弧度,看起来像一颗圆圆的蘑菇。只不过她的脸色看着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这个假期她们本就不常联系,一个忙着训练,一个忙着玩失踪。
“这太惊喜了,”莉兹笑着回答,“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知道爸爸放了我鸽子吗?”
听了这话塞西尔愣了一下,她伸手提起班克的笼子,又接过莉兹的飞天扫帚说道:“罗里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我只是觉得很久没见过我亲爱的侄女了,所以想趁今天来见见你,看来我来得很及时。”
“不是的,你一定有什么事情吧?”莉兹立马摇头。
“长大的孩子真是不可爱了,”塞西尔一边向前走一边解释,“因为一些事情,我需要在一小时内到达国王十字车站。”
“明白了,是不能说的事。”莉兹抬头与塞西尔对视了一眼。
“但未来某一天我们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塞西尔的表情变得认真,“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真的存在的话。”莉兹用玩笑话的语气冲淡了这一刻的氛围,她将行李装进塞西尔借来的那辆二手甲壳虫里,因为车确实很小,所以飞天扫帚只能探个头在车窗外。
车开出半路,塞西尔皱着眉头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开了口:“其实你到了学校应该就知道了,但我还是得提前提醒你,你们这学期会有一位新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
“哦,这挺新鲜的,因为我们每年都有这样一位新老师。”莉兹又开起了玩笑。
“这一次是魔法部外派的,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塞西尔稍稍提速超过了一辆车,“是福吉办公室的人,我想今年一定不会是太平的一年,我希望你一定护住自己的安全。”
“看来学校也是一样的……”莉兹低声念叨着。
“什么?”塞西尔在车站前一个路口停下,反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我会我认为做正确的事情,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莉兹清了清嗓子,伸手打开车门,“好了,我乖乖上学,也会给你写信的。”
手握方向盘,塞西尔看着莉兹远远走向马路对面的身影,回想起邓布利多向自己询问起莉兹的时候,其实她有一瞬间是后悔的,她是不是不应该将刚刚成年的她拉进漫长的战争里,是不是不应该期待她在站队中做出选择。
毕竟对于一个早慧的孩子来说,她眼里的世界已经足够丑陋。
过渡章节简直也太难写了,我怀疑我写了十几个小时。
哦对了,上一章摄魂怪事件整个儿发生的时间线被我压缩在了一个晚上,和原著稍微有点出入,但是不太影响剧情就是了,就酱紫。
接下来应该就是固定周更,不过春节我会离家十天,那时候的更新就看我能不能存稿多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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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未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