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某一垂直领域过于出色的人,总能使人们包容天才一些庸俗的小缺点。
路西恩·霍顿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眼热又痛心疾首的天才。
阿尔法德不动声色套出他的身份背影,巧妙得语言陷阱让他在交锋中得手一次又一次,最后得出小霍顿斯脑子空空的结论。
——霍顿斯家的祖辈素有贤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富商,上世纪60年代,1865年左右举家迁移英国,并发展出以林业和种子业为主的家族经济。
而为什么说小霍顿斯脑子空空?
因为如此庞大繁盛的家业,到路西恩·霍顿斯接手后他就将所有可以坐着收钱的不动产和田林、种子加工厂变卖了,然后考了个田林专业还是园丁什么的大学学位,就回来,到这里,买了套带大花园的小洋楼。
这就是格里莫广场11号金盏花香的来历。
而现在他们就被这奇异芬芳的香气吸引,敲开一个麻瓜的门,纯血和麻瓜安然得面对面坐在同一组桌椅。
这种事简直跟他的花一样不可思议。
但对面桌上坐着的这个人,只要亲眼见过他的培育成果就会忘记他一切令人坐立难安的小缺点。
“这里是我家二楼的露台,观赏花园最~棒的位置!”
白色的美丽露台,下面馥郁卉奇的万千朵金盏花正在清浅暖阳下沉眠。
“哦,还没到盛花季,孩子们,现在才三月初,你们该到四月份再来。”
如此可恨的人,面对这片春神播撒的花种竟如此没有敬畏之心。
“请坐,这里的茶桌会很衬您的裙子和发色,美丽的小姐。”
小霍顿斯绅士地拉开露台上一组白色下午茶桌的椅子,上面放了粉紫色的花边软垫。鬼知道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在房子放这种粉嫩的东西。
自从进入房子,赫茜就一直被阿尔法德牵着引领,再加上小霍顿斯一直滔滔不绝聊他的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根本没发现赫茜失明了。
可如今摸到椅子再坐下这个动作,绝对会暴露她目盲的真相。而他的魔杖被布莱克家族去除了踪丝。
阿尔法德捏捏她的手心,赫茜点点头。
“Confundo(混淆视听)。”
一次就成功了,阿尔法德扶着她坐下。接下来,哪怕他直接对小霍顿斯说赫茜是个盲人,他都会跟没听到一样。
而阿尔法德则拉开另一张椅子安然就坐。
现在,三人呈三角形围坐在露台的小茶桌上,享用金盏花茶。
赫茜直接尝了一口。
似乎从味觉上重复品尝这种花,她眼前的金盏花海更为真实和具体了。
花茶的味道也是如同所想一般清新甘美,阿尔法德也浅试了几口麻瓜的食物。转头就能看到在日影下垂首依偎的金盏花田,这种日子也太舒服了。
阿尔法德不由自主开始考虑让家养小精灵也在布莱克家的花园里种一些,年年都是高贵的鸢尾和郁金香,的确太单调了。
沉言寡语的赫茜忽然开口:“霍顿斯先生,我可以摘一朵带走吗?”
这个问题对一位爱花的园丁或许极为冒犯,但阿尔法德当然不觉得赫茜不该问,他已经随时准备再补一个混淆咒。
“唔……要几株未开的花苞有什么意思?你真奇怪…”小霍顿斯嘟嘟囔囔,阿尔法德简直想揍人,他没有闻到吗?他的花苞们就已经放出了如此吸引人的香气。
“但如果是这位可爱的小姐,我当然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小霍顿斯笑了,只有他笑的时候才让人想起他也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他的眼皮俏皮地眨了眨。“能否以您的芳名为交换?我相信它一定如金盏花一样让人喜爱。”
阿尔法德以为赫茜会拒绝的,但她没多犹豫就告诉了这个麻瓜。
“我叫赫茜。好了,把花给我吧。”
小霍顿斯貌似对她平淡如水的语调没有怨言,笑着耸了耸肩,起身下到一楼去花园剪花了。
茶桌的三把椅子空了一把,只剩他们两个静静并坐。
“赫茜,你觉得这个麻瓜有什么问题?”
能种出这样连魔法都做不到的奇花,这个麻瓜很奇怪。
她想了想。“我们不妨相信一些生活的奇迹,或许真心爱花的人是可以做到魔法不可为之事。”
阿尔法德见赫茜今天心情这么好,没有再追问这个破坏气氛的话题。他轻点魔杖,一片深金色花瓣从茶杯的水中剥离,过了片刻,沥干了它身上的水后,阿尔法德将它小心地包到手帕,放进口袋。
他们目前学识有限,看不出什么也正常,等到了霍格沃茨或许可以找那里的教授问问。
“恭喜,你的漂浮咒又进步了。”
赫茜垂眸微笑,那眼睛明明依然涣散失神,却仿佛将他干了什么收入眼底。
阿尔法德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过奖。”
然后他们又继续望着露台外的金盏花海发呆。
“给,可爱的小姐!”
小霍顿斯吵嚷着上来了,手里抱了一束花。
一看就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花朵,它们都是一片最好的金盏花海中最好的单只,此刻在手中紧紧挨在一块儿,竞相争妍的场面美得动人心魄。
收到这样花束的小姐一定会对小霍顿斯一见倾心。
阿尔法德不合时宜地想。
幸好,估计赫茜能“看到”的只有花没有人。
赫茜没有什么表情地接过,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阿尔法德说:“走吧。”
“喂,真是绝情,拿了我的花就不留了,你们是不是只为我的花而来的……”
阿尔法德早就想带赫茜离开这个邋遢麻瓜的家了。他优雅地用帕子为赫茜擦完手,然后牵起她的手对小霍顿斯说:“是的。”您很有自知之明。
“喂喂喂!……”
*
走出那栋漂亮极了的天蓝屋顶的白色小洋楼,站立在格里莫广场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阿尔法德才真切地明白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瑰丽神奇的花田,金盏花茶、花海和香风都随这个在白色露台上待着的午后离去了。
果然只有离开了小霍顿斯又会记起他的天才之处,如同天才总需与世人保持些距离。
阿尔法德想,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麻瓜,从此以后他心中金盏花的印象已经与路西恩·霍顿斯绑定,想起金盏花就想到他,而从此不是他亲手栽培的金盏花在他心中都不能再称为金盏花。
果然还是可怕的天才啊。
阿尔法德在心中感慨一句。他真切地近距离欣赏过小霍顿斯后院的金盏花海之后,已经完全打消了让家养小精灵栽种这种花的念头了。
其实杜莱莎一直候在格里莫广场11号门口,它给周围施了忽略咒,除了阿尔法德和赫茜没有人能看见它。
它拉上他们,然后幻影移形,下一秒再睁开眼睛,他们就已经回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二楼,阿尔法德的书房。
这里一切如常,伊尔玛没有发现他们用一个午后拜访了麻瓜邻居,被打翻的蓝墨水,在地毯上还未干涸。
对了!蓝墨水!
阿尔法德才发现赫茜的白裙衫上残留蓝墨水的痕迹,她穿着这条裙子拜访了小霍顿斯先生家一整个中午,而全程不论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没有人提出异议。
惊不惊喜!双更!夸夸我自己。
Hortense霍顿斯,意为芳香、花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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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春神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