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拯救塞德里克 第25章 第二十章 圣诞

时间越来越靠近晚会开始的时刻，七嘴八舌的人群涌入礼堂。室外，风雪在呼呼地拍打窗子；室内，期待放假的年轻人却将礼堂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热汤。

让这锅热汤平静下来的，是一片陡然弥漫开来的迷雾。

低声的吟唱从迷雾深处传来：“Merry Christmas, merry Cristmas, ring the Hogwarts bell……”整齐而又幽深的歌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比起歌唱，仿佛更像吟诵一段咒语。萤火虫一般的光亮，闪烁在歌声传来的雾气中。

明明是不能再诡异的氛围，却不让人害怕。让人回想起新生第一次坐上小船，穿过黑湖，越过海格高大的背影，看见了灯火闪烁的霍格沃兹。

说得好像我真的经历了这些一样，我笑了一声。恰在这时，一道昂扬的小提琴声将我的笑声掩盖。

一时间，迷雾破开，门堂大亮，弗立维教授和青蛙合唱团显现在了我们眼前。

不同于队员身上清一色的紫罗兰长袍，弗立维教授的礼服是夜的深蓝，短短的银发被庄重服帖地梳在了耳侧。没有像往常授课那样踩着一个木箱，却丝毫不显得矮小。

原因，大概是弗立维教授手中的指挥棒。

那不是魔杖，他的手势却如同施展魔咒那般灵巧，停顿、跳跃，丝滑流转。真是神奇，一个需要所有人低头才能看见的教授，拿起魔杖时是决斗冠军，放下魔杖，又可以成为一位叫众人仰视的指挥家。

吻合着他的动作，在合唱团的两侧，无人弹奏的乐器自发流泻出乐曲，伴于高低错落的人声。

从那之中发现艾比，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雪、星、融融烛光。

无数杂乱的光影在落到她身上时变得有序，凝成一圈细腻的光泽，滑过绒面贝雷帽上的珍珠发夹，落在浅金的眼睫，又如精灵一般没入她月光般、湖水般柔顺的长发，再无声息。

却有美妙的旋律，从她的喉间溢出，与众人共响：

Merry Christmas, merry Cristmas, ring the Hogwarts bell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敲响霍格沃茨的钟声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cast a Christmas spell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念出圣诞的魔咒

How wonderous the ways of Christmas 庆祝圣诞的方式如此千奇百怪、如梦似幻

Have a merry Christmas day 祝你过一个愉快的圣诞

Find a broomstick in your stocking 拿出你精心保养的魔法扫帚

Singing you the magic of this place 为这片充满魔力的圣地歌唱

Join the owls joyous flocking 和猫头鹰们一起愉快地玩耍、翱翔

On this merry Christmas day 在这个愉快的圣诞之日

音乐，像一阵金色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每一位在场之人的心灵。

我自然无法分辨出艾比的声音，也无需分辨。因为听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合唱。

魔法到底是什么呢？我伸出手，雪花却在落入我掌心之前，融化在了空中。

魔法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脱离世间常理的认知？是超乎寻常的力量？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如果用今夜来回答，只用今夜来回答……

魔法就是伴着星光的雪花，是雪花下永不熄灭的烛火；是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平静的笑脸，也是像圣诞钟声一样，久久回荡在人们心中的颂歌……福至心灵地，我忽然抬起头来，撞进塞德里克的目光里。

那一瞬间，我在水晶熔铸的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本该惊讶的，但我和他都只是弯起嘴角，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

是魔法，容纳了世间相悖的浪漫，让它们共同绽放在了这一刻的礼堂。

*

青蛙合唱团的演出大获成功。

为此，艾比恨不得在坐火车离开前把我抱起来转三个圈：“梅林的胡桃夹子！我居然真的没有破一次音！！！——”但我拒绝成为霍格沃兹有史以来第一个意外掉在轨道上的车下亡魂，于是先发制人地抱了上去。

“没事，你可以争取下次破一个。”我柔情地拍着她的背，毫无悬念地收到一记眼刀。

“不过，”艾比退开，拉着我的手，“你真的要留在学校吗？说真的，我们家还有——”

“还有几十个空房间和热情的家养小精灵时刻为我准备着。”我替她把话说全了，“放心吧，我迟早会到你们家的豪华庄园去白吃白住的，但不是现在。”

艾比鼓了鼓腮帮子。

“真不知道一个空荡又阴森的城堡有什么留下来体验的价值……”←我给出的借口就是想体验一下霍格沃兹的圣诞节。

我沉思片刻，“可是高年级说圣诞宴会的东西很好吃。”

艾比：“……”

艾比：“能不能有点出息！”

火车再次发出一声催客的鸣笛，在第五次保证一定会按时交换圣诞礼物后，艾比才偃旗息鼓踏入车厢。然而一山放过一山拦，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我面前落定。

我：“……”我是什么上车入口的检票员吗？

在微雪的夜晚，一套合身的旅人行头和一只拉杆皮箱让这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有风度。不得不说，如果必须要在他身上评选出一件半永久的单品，那一定是围巾。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沉吟，“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一个道别的拥抱？”

拜托，之后我还要亲自去给他“拜年”呢。

塞德里克笑了一声，伸出手：“如果你要送我一个，我也不介意。”

我无情地拍掉：“那是另外的价钱。”

该说的话在晚会之前就已经说完，我静待着他的新增留言，却没有回音。

“？如果没有要说的——”忽地，塞德里克上前一步。

他身上风和雪的气息，即刻扫到了我的鼻尖。我不明所以地抬头，只见他那双蓝灰色的眸子锁住我：“等火车开走后，你真的会‘回家’，对吧？”回家，也就是“下线”。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一副被冒犯到的表情，“……我走没走，你待会儿自己看看双面镜不就知道了。”

如果另一面镜子都不在这个世界了，双面镜自然是什么也映不出来的一片纯黑。

他又仔细地看了我两眼。

“对不起。”塞德里克笑了，“总是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很烦人吧？不过比起再次把你一个人留在霍格沃兹，我还是显得烦人些好。”

我看着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软柿子笑容，动了动眉，正要说点什么，又听他道：“而且，这几天你又偷偷在城堡里调查什么了吧，就像你万圣节之前做的那样。”

“……”

我震惊地后退半步：“连万圣节之前的你都发现了？！”没错，就是一些到事发女厕所的踩点活动。

“哼哼，”塞德里克面露得意，“细心和敏锐，是一个优秀巫师身上不可或缺的品质。”

我抽抽嘴角。

“行了，”我直接把他赶上车，“再不上去，你就是今年唯一一个错过返程列车的笨蛋巫师了。”他哈哈地笑出声。

火车再次发出呜呜的鸣叫。白茫茫的蒸汽喷散到半空中，就凝成冰晶落下来，消失在飘雪的风中。

在转身没入车厢的前一刻，塞德里克回过身来向我挥手：平安夜见，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直到他和艾比的脸都缩小成再也看不清的两个小点，我才放下摇得有些发酸的手臂……同时，抚上砰砰直跳的心口。

我去，我明明是用“灵魂出窍”的状态开溜的，这也能被他发现？

*

别误会，我没有又要瞒着塞德里克搞事的意思。毕竟就算是我，也做不出把才半个月的热乎约定毁掉这件事，起码也要等半年。

至于被他抓包的深夜偷溜……只是想碰碰运气，瞻仰一下那块传说中的厄里斯魔镜罢了。然而从这郁卒的语气就可以看出来，结果自然是——没有运气。

可恶，我恨随随便便一个拐角就能撞出厄里斯魔镜的主角光环！

厄里斯魔镜，映照出你内心最深处的**，正中当代各种沉迷9型人格16型人格测试的无聊青年的下怀。且不说它本身就是一处著名剧情打卡点，作为当代无聊青年之一，我都不能免这个俗。

然而以塞德里克的性子，即使我写八百个保证证明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即使除了“我要留在霍格沃兹”，其他信息他一概不知，他也会毅然决然地陪我留下。可是为了一点无聊趣味，就让迪戈里先生成为圣诞时的空巢老人，或者说让他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不好好过节而耽搁在一个异世界野鬼身边……如果我还有一丝良心存在的话，就不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唉，我这该死的高尚人品。

于是目送火车远去，我还是清心寡欲、安分守己地叫出了小二，也在平安夜这天，安分守己地前往了迪戈里宅。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果然挑礼物都是我的一生之敌。艾比和朱莉的份已经托付给小二（达伦：？），虽然因为我的缺席她们不能在圣诞一早收到，但总归会到她们手里。只剩下这个最棘手的……

再次面对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容，我深深叹了口气。

“一见面就对我叹气，”塞德里克安稳地让我的双脚落地，“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叹的就是你，”我的手顺势从他肩上滑下，“你这个麻烦的家伙。”

他很委屈：“我不记得有做过什么麻烦你的事。”

我理直气壮：“每年都要亲自给你挑圣诞礼物就是我最大的麻烦！”

故事还要从去年讲起。

吸取了第一年的教训，去年，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送出了从各种意义上都不出差错极具份量的——一袋金加隆。

然后就见接过礼品袋的塞德里克，表情从惊喜、疑惑，逐渐变得沉默。

无声的三分钟后，塞德里克果断推回了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对不起，晴，这太贵重了，我恐怕不能收下。”

但我当然不可能接受退货：“唉，年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一些‘不合礼节’‘像是施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老生常谈。但是，相信我，等被社会毒打后你就会明白这份心意的可贵啦！

“而且所谓‘红包’，低于五块的都是诈骗啊！去年是我考虑不周，第一次给你展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就做了错误示范。以后再有人给你送那种诈骗式红包，不要犹豫直接拉黑，晓得了伐？”

彼时还残留正太模样的塞德里克沉默地看向礼袋，又看向我。

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所以这就是你懒得为我挑圣诞礼物的理由吗？”

没有什么过激的语气，他只是真诚地眨着眼睛，以一种“大实话”的态度将这句话表达了出来。

我：“……”

“不是，这怎么能说是‘懒得挑’呢，这只是一种经济实惠又皆大欢喜的送礼方式啊！”

他仍然沉默，澄澈的两只眼睛，直视着我的灵魂。我肤浅的灵魂终于不堪压力，妥协地收回了礼物……才怪。

我破罐破摔：“不是你和我说我送什么礼物你都会很高兴的吗？怎么，才第二年你就反悔啦？”

这话让他陷入了沉思。正当我要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时，塞德里克却紧接着冒出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那么，晴你说的那个‘诈骗式红包’，还有效吗？”诈骗式红包？

我艰难地回想了半分钟，才想起他指的是那个破烂一样的心愿卡。

“当然。”我迟疑地回答，同时想，那种垫桌脚都嫌薄的玩意儿，难道还会有人留着？

——有，而且还留得完好无损，平整如新。

我默了默，看着手中一丝墨迹都没有模糊的“wish card”，还是问出声了：“所以你突然把这东西拿出来干嘛？”

塞德里克弯了弯嘴角。

随后，马上露出了一个比那袋金加隆还要灿烂的笑容。“我希望以后你送给我的礼物，都是你亲手挑选的。这是我现在想用这张心愿卡实现的愿望。”

“……你很失礼哦，你怎么知道这一袋金加隆就不是我亲自选的？”天塌下来有我的嘴顶着。

“哦？哪一枚是你选的呢？”

“这个。”我看也没看就拿出来一个。

“那我就收下这枚。”

二年级的塞德里克笑眯眯地接过那枚金币，放在手中攥了攥，收进了衣袋里。

我：“……”

时间拨回到现在，没有二年级可爱但和二年级一样难搞的塞德里克仍然在我面前。

“……所以说你这个小孩真的不会变通，我都说了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念念叨叨，“每个人的取向有那么大的差异，我挑的东西又不一定合你心意。我希望让你拿着金币去买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这不也是一种送礼的心意吗？”

“那可不是‘一点’钱，”塞德里克像在安抚一个熊孩子，“你给我的那袋金加隆，足够负担一个巫师在霍格沃兹七年所有的费用了。”

“我又没有让你一下子用完。而且就算用不完，你也可以捐出去做慈善啊。”

“就算如此，我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一笔不靠任何付出就得来的巨款。”

“所以我说你不会变通。”

他停下脚步，沉着地望了我一眼，我死皮赖脸地迎上他的目光。

“既然如你所言，”他照例把我引到庭院的长椅，缓声道，又顺手掏出魔杖，帮我套了个保温咒，“为什么不见你给弗利她们送去金币呢？这样看来，你难道是唯独不愿意帮我挑礼物吗？”

“你能和艾比她们比吗？”我斜睨，“每逢过节前半个月，艾比就会嚷嚷出来自己又喜欢上什么当季新品了。朱莉虽然没有那么直接，可是稍微问问达伦就猜出来了。哪像你，一个十四岁的青少年比老头子还要无欲无求，如果我问你有什么喜欢的——”

“只要是你挑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塞德里克微笑地接上。

“你看！你好意思说这不是为难人？！”

他哈哈地笑起来。

“可是我又没有说谎。”他无辜道。

“……”

我无言以对：“你一向是这样吗？只要不是别人亲手挑的礼物你就不收？”

“不……”塞德里克开始回忆起来，“把金钱作为礼物的亲戚也是有的，虽然不像你那么……大方。”

我自动忽略了后半句：“那你就是只针对我咯。”

“是啊。”

……？？？

你是不是把这个答案回答得太清爽了一点？我的眼里明晃晃地写上了这一排大字。

他看着我又笑起来，然而我对他此时的萌混过关毫不领情。也许是觉得我眼中的杀气再积攒下去就不妙了，塞德里克才收了笑声。

“你的礼物，一向对我意义重大。”他语气似乎很认真，面上却还留着笑意，“你不知道吗？”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我的指尖微动，忽然意识到我们的距离不知何时在交谈中又拉近了，于是往长椅边挪了挪。

“你都是用这种话，来哄骗别人帮你准备更好的礼物的吗？”我抱臂靠上椅背，啧啧两声。

塞德里克一愣。“啊，暴露了。”马上恰如其分地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招对你不管用吗？”他故意笑着问，仿佛有真实的怅惘。

“唉，我的建议是……”

我把手搭上他的肩，深沉道：“少说话，多靠脸。”

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我们开始交换礼物吧，好吗？”

我当然求之不得。然而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半分钟后，塞德里克面对着长椅上三个一模一样的礼物盒，再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些……”终于，他迟疑地发问了，“是接下来三年的礼物吗？”

我眼神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吗？！”

“当然不行。”他断然否决。

我失望地撇嘴，顺其自然地追问：“为什么？”

他诡异地沉默了，看我一眼，又别开，轻声道：“反正不可以。”

“行吧。”我没有很坚持，毕竟本来也没有想当三年份来送。

可是这局面仍然令塞德里克懊恼。

“愿意再等我一些时间吗？”他说，“另外两份礼物，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补送给你的。”

我摆摆手：“我才不需要那么多份圣诞礼物呢。”

塞德里克无奈地扬了扬嘴角，还要开口，我却恶劣地打断了他：“再说了，谁说这些都是给你的了？”

塞德里克：“……？”

“我投降了，”他放弃了挣扎，“快告诉我真相吧。”

我桀桀地笑了两声。

“实不相瞒，”我忧愁道，“虽然答应了每年都会亲自给你挑礼物，但挑选，对我来说仍然是个痛苦的过程。痛苦不能消失，那就只能转移，所以……三选一吧少年！选中哪份，哪份就是你今年的圣诞礼物。”

“顺便，”我补充，“你可以放心。虽然有三份，但每一份都是正常的，没有混入金加隆或者心愿卡之类的奇怪玩意儿。”

塞德里克消化了一会儿这些信息，目光落在那几个外表完全无差的礼盒，最后看向我，忽然笑了。

他的目光极尽温柔：“意思是，你为我挑了三份礼物，但无法决定哪一份才是最好的，才推给我来做选择吗？”

“……”

“是又怎样，”我就是选择困难症，怎样！“还不快选！”

然而他忽然屈着手肘蹲了下去，似乎感叹了句什么，但长手长脚的蜷缩姿势让那句话完全变得含混不清。

我：……？

所幸在被我吐槽之前塞德里克已经起了身，脸上还荡漾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灿烂笑意。我：“……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圣芒戈看看吧。”你们青少年真的很奇怪！

“我没事。”他仍然笑意盈盈，中了五百万似的，“那么，我现在可以开始选了吗？”

“……选吧。”有地主家的傻儿子内味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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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章 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