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附近由缄默人管理的一栋建筑里,这里有治疗师照顾西里斯。这是阿诺德告诉她的,他强迫她在门厅里坐下,保证他会很快回来继续和她说。一个女人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桌子后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金妮,也没有注意到白色地砖上一直延伸到里屋的血迹,他们不让金妮进去。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震惊慢慢消退了。如果她思考一下发生的事情,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他显然是病了。可是血迹……那是怎么来的?那些缄默人怎么知道来找他?他是故意让她离开公寓的?
他为什么生病?西里斯应该对她说什么,是阿诺德很惊讶他还没告诉她的?为什么那个愚蠢的家伙阿诺德比她更了解西里斯的健康?
他在隐瞒什么?
这些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金妮终于受不了了。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秘书的尖锐目光,走进了里屋。一条长长的走廊映入眼帘,两侧有许多门。金妮泰然自若,在每个门口寻找西里斯,寻找能解答她的问题的人。
她刚走到第六扇门,阿诺德就在走廊尽头出现了。他径直走向她,对她笑了笑,好像他知道她会尝试这样做似的。
“我要请你回布莱克先生的住处去。”
“不可能。”她厉声说。
“你没有选择,韦斯莱小姐。”
“你怎么认识我?”金妮红着脸叫道。“西里斯在哪儿?他还好吗?”
“还好。”阿诺德回答。“但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去找他。”
“为什么?”
“他在治疗。给他一天时间治疗。”
“让我见他。”
“我恐怕不——”
“如果你不让我见西里斯,你会比现在更害怕。”金妮吼道。
阿诺德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几乎要笑了。他在笑话她,金妮很想打他,伤害他,这时,他示意她跟上自己。她跑着跟在他的身后,心跳得很快,他打开一扇门,让她先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壁炉。
“这是什么?我不会离开的。”
“当然。”阿诺德挥动魔杖,一把椅子出现了。“金斯莱先生马上就来。”
“金斯莱?什么?为什么?”金妮这辈子从没这样困惑过。
“金斯莱近年来是首席缄默人之一。”阿诺德对她说。“我把最近的事情告诉了他,你会愿意和他谈谈。”
“我不想和金斯莱谈——”
“对,你想见布莱克先生。”阿诺德第一次表露出了不耐烦。“你必须先和金斯莱谈谈。”
阿诺德没有等他回答,就离开房间,随手关上了门,他没有锁门,很肯定她会待在原地。她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金妮转过身,跪了下来。金斯莱的光头出现在火焰中,他的耳环闪闪发亮,眼睛十分友善。
“金妮。”他点点头,打着招呼。
“金斯莱,怎么回事?”
金斯莱摇了摇头。
“我必须快点说,金妮,我没想到会有这段插曲,我十分钟后要去见部长。但是请相信我,缄默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阿诺德和他的同伴都是好人——”
“金斯莱,西里斯怎么回事?”她叫道。
“你知道我们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吧?”金斯莱问道,看着她的反应。
“反正西里斯也会告诉我。”她自信地对他说。
金斯莱没有回答,她对他眯起眼睛,他叹了口气。
“他应该告诉你。他早就应该……西里斯病得很重,金妮。”金斯莱轻声对她说。“帷幔对他有着某种控制,一种使他病得很厉害的强大魔法,会突然而有力地落到他身上。我们的治疗师是能照顾他的最合适人选。”
“你在说什么?帷幔怎么控制他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什么害他生病的?”
金斯莱似乎很为难,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他又叹了口气。
“我们会治好他的,金妮。”金斯莱向她保证。“但是你必须回他的公寓去。必须。我向你保证,你待在这里对他毫无益处。”
金妮的血液变冷了。
“你是什么意思?”她轻声问。
“就是我说的意思。我没有言外之意,金妮,你可以相信我。明天西里斯好些的时候,阿诺德会联系你。我得赶紧走了,请别为难他们。我们再聊。”
金斯莱消失了,只剩下金妮跪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觉得比之前更迷茫了。
没过多久,她把飞路粉扔进火里,喊着莱姆斯的名字。她环顾着空荡荡的客厅,能听到另一个房间传来婴儿明妮的哭声,但她又大声叫了莱姆斯的名字,她几欲发狂,对其他都没法在意了。
一分钟后,他出现了,看到金妮的头在壁炉里时,他显得很困惑。莱姆斯蹲在壁炉旁,看着她的样子,表情越来越担忧。金妮能想象出她现在什么样子,她看起来一定很害怕。
“金妮,一切还好吗?西里斯在哪儿?”
她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发现她说不出来。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她突然觉得筋疲力尽。
“发生什么事了?”莱姆斯尽可能地靠近壁炉,大声喊道。
金妮深吸一口气,又尝试了一次。这一次,她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莱姆斯。他们就一起好好待了两天,他们两个很喜欢对方的陪伴,她昨晚醒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可她今早醒来,他似乎宿醉、痛苦或病得非常厉害。听到缄默人的出现,莱姆斯眯起了眼睛,接着,金妮说到西里斯的神秘疾病,莱姆斯舒服地坐在壁炉前的地板上,消化着她说的话。
“但他明天会康复?”莱姆斯问。
“金斯莱和那个阿诺德说他会的。”她回答,既然莱姆斯知道了一切,看起来还很冷静,她也觉得不那么激动了。
“有意思。”莱姆斯说。
金妮看着他陷入沉思,接着,明妮的哭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金,我会按缄默人说的去做。”他对她说。“他们比我们更了解情况,所以他们能更好地照顾西里斯。”
“我不能就把他留在这里,莱姆斯!”她叫道。
“我知道这很难。”他安慰道。“但他们对你回到他的公寓这件事非常严格。也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一些问题的答案,同时等待西里斯康复。”
金妮皱起了眉头。
“莱姆斯,我在那里待了两天了,什么都没看到——”
“再仔细找找。”他说。“如果在他醒来之前,那些缄默人什么都不肯告诉你,那里一定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金妮点了点头。
“我得走了,明妮这几天脾气很坏。”莱姆斯叹了口气。“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就给我写信。你明天见到他之后也给我写信。”
“好的。”金妮说。“谢谢你。”
莱姆斯笑了笑,然后朝明妮的房间走去。
-*.*.*-
金妮离开大楼时,秘书告诉她,她可以直接从大楼幻影移形到她的住处。但是,她的脑袋很乱,她知道她必须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祈求奇迹出现。恐惧仍然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里。西里斯在里面奄奄一息,而她要回他的公寓去?
秘书应请求拿来了一张地图,给金妮指了回西里斯家的路。她警告说,这段路很长,可能要走半个小时左右,每天这个时间街上人都很多。金妮不在乎。她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把周围的所有声音都盖住了。
她确实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西里斯的公寓。她忽视了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忽视了食物的香味,忽视了喷泉和建筑物。她把手按在门把手上,门开了。楼梯似乎很长,她走到西里斯的公寓,发现门锁上了。金妮吃了一惊,因为她肯定她在几个小时前进来时没有关门。
金妮走进公寓,径直朝卧室走去。床上很乱,但已经没有血迹了。一定有人趁她还在缄默人的大楼里时来过,清理了血迹。金妮舔着嘴唇,思考着该怎么办。明早的第一件事,她会回到大楼。她要见西里斯,要他给出答案。
他怎么能瞒着她呢?
但是,她坐在床上时,觉得筋疲力尽。金妮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在天花板上摇曳的光线,眼睛越来越沉,她睡着了。
-*.*.*-
敲门声把金妮吵醒了。太阳开始落山了,把房间映成了橘红色,金妮揉着眼睛,想清醒过来。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金妮跳下了床。她跑到门口,把门打开。是与西里斯有关的事吗?
见到来人,她叫了起来。
“莱姆斯!”
他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悲伤的笑容,张开双臂,让她投入他的怀抱。她沉浸在莱姆斯带给她的安慰之中,然后放开他,擦了擦眼睛。
“我能进来吗?”
“能,对不起,这边。”金妮走进公寓,随手关上了门。“你怎么来这儿了?”
莱姆斯看了看周围,西里斯的生活环境吸引了他,然后他才听到金妮的话。
“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他对她说,仿佛她觉得他会这样做很傻。“我立刻找安多米达来帮唐克斯带孩子。我没有事先预约,差不多花了一整天才幻影移形到这里。”
“几点了?”金妮问,带他走进了客厅。
然而,莱姆斯在看着墙上的一张照片,金妮之前没有注意到。她走到他身后,露出了笑容。照片里的人热情地挥着手。詹姆斯站在西里斯的肩上,举着胳膊,好像他刚刚赢了奖。年轻的莱姆斯站在一边,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边擦眼泪边朝他们挥手。彼得在地上捧腹大笑。
“你们在干什么?”金妮不禁笑着说。
“不知道。”莱姆斯诚实地回答。“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停顿了一下。
“你离开之后,詹姆斯有一阵迷上了给大家拍照。也许为了保留每个人的回忆。”莱姆斯笑着说。“谁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但莱姆斯仍然东张西望,看着房间。
“这套公寓比他以前住过的公寓都干净。他在这里一定比在伦敦更安宁。”他轻声说。
金妮和莱姆斯一起打量着公寓。房间出奇干净,墙上挂着几张照片,书架上也放了几张。每张照片都是他爱的人。每个人刚进入公寓都会看到掠夺者的照片。沙发旁边有一张哈利和西里斯的照片,他们在笑着挥手。书架上放着他和泰迪的照片,泰迪正在拆礼物。他那年给泰迪买了一把扫帚。
詹姆斯也会这样做,西里斯在圣诞节之后给她写信说。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罗恩、赫敏和哈利在他原来的公寓里,另一张是莱姆斯和西里斯在莱姆斯家开心地喝酒。金妮的笑容很灿烂。她以前怎么没花时间看看这些呢?
“你还好吗?”莱姆斯问她。
她看着他,耸了耸肩,笑容渐渐消失了。
“其实我前几个小时都在睡觉。”金妮回答。“想吃点什么吗?我肯定厨房里有些东西。”
莱姆斯点点头,她就去找吃的了。东西只够做三明治,但是金妮发现自己不太饿,她相信莱姆斯之所以同意,只是为了让她有事做。她做完三明治,莱姆斯走进厨房,咬了一小口三明治。
“你在公寓里寻找线索了吗?”
金妮摇了摇头。
“他的公寓不是很大。”她指出。“所以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莱姆斯表示同意。
“西里斯从来不擅长藏东西。”他告诉她。“他不会想到把它遮盖起来,或者藏在显眼的地方。”
“我们要找什么?”金妮问。
莱姆斯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文件,羊皮纸,任何可能记载医疗信息的东西。或许是书。我去书架上找找——”
“我去卧室里找。”
食物被遗忘了,他们分头行动。莱姆斯要在西里斯的公寓里找到东西的决心令金妮感到惊讶。但是,她善意地提醒自己,西里斯是莱姆斯的好朋友。他和她一样担心。金妮走进房间,双手叉腰。西里斯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卧室很小,只有床、床头柜和衣橱。
金妮先走到衣橱前,打开抽屉。如她所料,里面只有衣服。金妮走向床头柜,然后停了下来。她之前没有发现,那里有一张她的照片,因为床头柜放在西里斯经常睡的那侧。说实话,她不知道西里斯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这是在她十八岁生日派对上拍的。西里斯没有露面,但是她也没盼望他会来。他那时和安娜在一起,她和哈利在一起。这张照片像麻瓜照片那样一动不动,她在对着镜头微笑。
金妮闭上眼睛,思考着。她突然想起来了,唐克斯带了一台照相机参加派对。她想要更多泰迪和大家一起拍的照片,一定是她拍了这张照片。金妮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寻找。金妮打开抽屉,觉得很失望。里面只有一些公寓账单、弗雷德和乔治畅销的恶作剧玩具和一封几乎看不懂的泰迪的来信,里面大多数是火车的照片。
唯一能找的地方就是床底下。金妮跪在地上,掀开被子,看到了一双凉鞋和一个盒子。她眯起眼睛,把盒子从床底拿了出来。金妮盘起腿,舒服地坐在地上,打开盒盖,把它放到了一边。盒子里是信,许多的信。她拿出了第一封信。是哈利寄来的,他仍然管西里斯叫“伤风”。金妮没有看,把它放到一边,又拿起了第二封。
信是她写的,讲的是她第一次在正式魁地奇比赛中获胜。接下来又是哈利,然后是莱姆斯,然后是金妮,然后是唐克斯。越往下看,信越破旧。来自詹姆斯,詹姆斯的父母,莉莉,然后又是詹姆斯。这些信让她分了神,差点没注意到那本半掩起来的黑色封皮的笔记。金妮将它拿起来,打开了它。第一页令金妮大为震惊。
“莱姆斯!我找到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