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拥抱流星计划 第9章 第九章

在暴风雨来临前，霍格沃兹已经下了一整天小雨。走廊里到处都是学生们凌乱的泥脚印，管理员费尔奇先生提着拖把和水桶咆哮了一天，总算在入夜之后没了力气，暂且收兵了。直到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夜空，暴雨伴随着雷鸣轰然落地，连平时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也回到了温暖的公共休息室里，可是艾德蒙却顶着冷风飞似的冲出了寝室，匆匆奔向礼堂门口。

“真对不起，我来晚了。”艾德蒙三两步跨完了一段台阶，在莉莉·伊万斯面前一个急刹车，边喘息边说，“都怪我熬魔药忘记了时间，让你等了这么久——”

“五分钟也不算太久呀，而且我也是刚刚到——今晚天气太冷啦，我回屋加了一次衣服。”莉莉笑眯眯地说。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不但没有责怪艾德蒙，反而提议道，“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再去巡夜？我正好暖和暖和。噢，艾德蒙，你袖口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艾德蒙用手指捻了捻那块深色的湿迹，苦笑道，“是我邮购的艾草汁。瓶口漏了，在我寝室里造成了一场灾难——清理一新！”他用魔杖尖点了点衣袖，又低头检查了袍角，然后歉意地望向莉莉，“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能陪我进一下礼堂吗？我之前让家养小精灵准备了一些三明治，就藏在壁炉旁——”

“噢！”莉莉诧异地扬起了眉毛，“可是学校走廊里不让吃东西呀，要给学院扣分的——”

“我只是想把它们拿回寝室。据我所知，没人规定过级长巡逻时不能进礼堂，”艾德蒙狡猾地说，朝莉莉眨了眨眼睛，“我忙了一晚上，实在是饿坏了——长身高的时期总是这样。”

“……你这是钻校规的空子，级长同学。”莉莉半真半假地打趣他，看着他从壁炉侧边慢慢抽出一个大包裹，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还老是传出牛奶瓶子相撞的叮当声——艾德蒙肯定也给室友带了一份。她忍不住想起了今年波特的新娱乐——在早餐时和其他格兰芬多们比赛喝牛奶——那人鼻尖上沾着奶渍还满脸得意的样子简直傻透了。莉莉猛地晃晃脑袋，把波特的笑脸赶出脑海，小声嘟囔道，“你们男生对身高还真执着。”

“十五六岁可是关键期，再长不到六英尺，估计成年之后也不可能了——我还差两英寸，”艾德蒙不太满意地说，试图把牛奶和点心都塞进他施了无痕伸展咒的皮夹里，“你要带一些吗，莉莉？是三文鱼小黄瓜三明治。”

“还是不要了，玛丽正在减肥呢。不过这些闻起来真不错，和家养小精灵交朋友的感觉肯定很好。”莉莉凑过去抽了抽鼻子，怀着赞叹说道。

“想认识它们很简单的，家养小精灵是我见过的最热情的生物——除了凯特尔伯恩教授课上那些冲着任何人狂叫的恶婆鸟，”艾德蒙说了个冷笑话，他把原本装在皮夹里的半袋糖果抽了出来，给今晚的宵夜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来，给你装点胡椒小顽童，这会让你暖和多了。就当帮我的忙。”

“含着糖果巡夜也不算违反校规，是吧？”莉莉明白艾德蒙的套路了，绿眸含笑地问，“你这算不算贿赂同事？”

“岂止啊，不仅是贿赂，我还要拉你共犯呢。”艾德蒙慷慨地给她抓了一大把糖果，自己剥开一颗吞掉，嘴巴里立刻喷出灼热的烟来。他开玩笑说道，“你看我像不像占卜课的教具？那些堆满阁楼的、总在旋转冒烟的瓶子。”

“哎呀，还真像！你等等，我可以从烟雾的形状解读你近期的命运——”

两人开着玩笑，一路轻松地爬完了霍格沃兹的楼梯。艾德蒙非常绅士，始终念着发光咒走在前方，时不时地提醒莉莉小心脚下的水痕。他无疑是个细心的人，莉莉想，但细心的人往往敏感，他又不一样——艾德蒙的情绪一直很平和、很少波动，好像他只是在做该做的事，其实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无论怎样，当莉莉看到他随手消去沿途的一滩滩雨水时，她就决定要更喜欢这个新朋友一点。

“所以，艾德蒙，你今晚在熬什么魔药？”检查完格兰芬多塔楼之后，莉莉带着对朋友的关心问道。他们正踏着雨声，从寂静的八楼向下走去。

“是白鲜香精。”艾德蒙不太热情地回答她，魔药改良迟迟没有进展，他难免郁闷。但莉莉立刻恍然地“哦”了一声，让他不禁挑起了眉，“怎么，你也听说这件事了？”

“是啊，之前波特和布莱克在公共休息室议论过——他们说话声太大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莉莉红着脸解释，又忙问，“你不想别人知道吗？抱歉……”

这倒是个意外，西里斯还真是什么事都要跟詹姆分享。艾德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概有点嫉妒，又有点好奇他私底下的评价。他一边和莉莉轻手轻脚地穿过两侧打瞌睡的肖像们，一边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论文早晚都是要发表的——只是被‘掠夺者们’这样添油加醋地一传，万一我最后搞不出成果来，岂不要出糗了？”

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忧心忡忡，果不其然，莉莉赶忙安慰他说，“他们也没有传什么……布莱克提了提你的研究目标和收获，对了，他还说在你包里看到了麻瓜的科学杂志，可能是下一步的方向——哼，波特对此可不太高兴，我看他巴不得你在研究黑魔法，他就有借口捉弄你了。”

难怪今早詹姆对他的态度还挺好，估计是看在同为“黑魔法对抗者”的份儿上，捏着鼻子放了他一马。不过西里斯竟然还认识麻瓜的杂志，天知道他背着家里人都逛了什么地方。在艾德蒙走神时，莉莉已经完成了对詹姆的又一轮批判，只听她充满期待地问，“艾德蒙，你真的在尝试用麻瓜科学完善白鲜香精的提取法吗？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这个啊……如果要从一大堆铜粉中提取铁屑，你会怎么做？”

“用吸铁石！”莉莉毫不犹豫地答道。

“没错，要是把白鲜香精看作难以分离的铁屑，那我现在在做的事就是找出它的吸铁石——这也不能算是麻瓜科学，只能说是借鉴了科学的思路，”艾德蒙严谨地说。作为一个既是麻瓜出身、又擅长魔药的学生，莉莉无疑是为数不多的能听懂他演讲的人，这让艾德蒙难得地提起了解释的兴致，“而这个‘吸铁石’需要哪些特点呢？首先得能在提取液中与白鲜香精特异性结合，其次要易于从提取液中脱离，而且在脱离液体环境后还得方便与白鲜香精分开——”

“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都不能影响香精的药效，不能混入有毒杂质，还要便宜高效，否则就没有应用价值了，是不是？”莉莉马上意识到了关键，她当初在麻瓜学校也是好学生，化学的理论一听就懂。艾德蒙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忍不住担心地问，“这也太复杂了，麻瓜的化学发展至今，反应原理几乎都弄清了，按照原理寻找合适的反应物却还那么难。魔药学可没有原理供你参考，你要拿几千几万种药物去试吗？”

艾德蒙叹了口气说，“那我还是先把遗嘱写好吧，比如说，只有自愿为白鲜实验奉献终生的巫师才能得到我的遗产——如果我能在去世前攒够传承四五百年的金子，估计就有人成功了。”

莉莉咯咯地笑了起来。艾德蒙摊摊手，“这个工作量太大了，凭我自己肯定无法完成。但我猜很多魔药大师都有足够的处理药物的经验，只是从没整理和发表过。所以我特别需要斯拉格霍恩教授……”

“那我可以帮忙吗？”莉莉问。

艾德蒙停住了脚步，“什么？”

“我想帮忙。虽然我不是什么魔药大师，但我懂一点你的理念，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莉莉拨了拨她浓密的红发，姿态矜持、眼眸晶亮地说道，“这个课题很有趣，还能救助很多人，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走廊里的灯火不知为何轻闪了一下。此时他们正站在三楼盥洗室附近，透过彩绘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夜与冷雨，只有这扇小小的窗子还亮着光。艾德蒙望着莉莉认真的神色，突然发现了詹姆·波特的又一个重要优点——他眼光真好。

“当然啦，我特别需要帮助，”艾德蒙微笑着，轻柔说道，“你没见过我向室友解释这些概念时有多艰难——我只好自己闷头研究，可我在魔药学上也没什么天赋……”

“你总说自己在任何课程上都没有天分，但一到考试的时候，你没有一样课程拿不到高分，”莉莉故作抱怨地白了他一眼，无视了艾德蒙“我这是实话实说”的抗议，转而忧虑地说，“不过我确实要把麻瓜化学忘光了，相关的书本应该也不接受猫头鹰代送服务……你是从什么渠道订到科学杂志的？”

“这个简单，霍格莫德的邮局服务很周到，有专门负责转接麻瓜物品的猫头鹰。回头我告诉你邮递方式——”

“那就太好了！”莉莉很高兴，“这个周末我正要和玛丽她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到时候我们去邮局碰面？”

一道利剑般的电光劈开了云层，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吞没了她的尾音。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艾德蒙迟疑地重复道，“嗯……我们？在霍格莫德？”

他的话语在空荡荡的楼梯间激起了回音。刹那间，他们身边的十几盏壁灯居然同时熄灭了，连艾德蒙杖尖上的亮光也无助地闪了闪，不到两秒就融于黑暗。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怪兽忽地冒出了头，一口吞吃了所有光源。肆虐的风雨声瞬间侵占了走廊，寒冷和潮气向两人席卷而来。借着惨白的闪电，莉莉和艾德蒙对视一眼，默契地举起了魔杖，“荧光闪烁！”

“是……是风的缘故吗？还是有幽灵路过？”莉莉的牙关微微打颤，眼睛里倒映着两点微光，“我觉得冷了很多……”

“不太像。”艾德蒙说道。

两人背靠着背，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几具盔甲沉眠在深黑的夜里，墙角有一只蜘蛛缓缓爬行，而狂风仍像狼一样嚎叫着，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莉莉，”艾德蒙出言打破了这片死寂，他镇定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可能只是雷雨天气瞬间放电带来的影响，你往前走一走，我把灯点上。”

“好，但也不能大意——咒立停！”莉莉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出其不意地大声念道。

咒语只击中了空气。她的杖尖依次划过地面、楼梯和高高的天花板，依然没能发现任何意外情况。艾德蒙看着被她的魔法照亮的地方，眉心很浅地一折，最终没说什么。他拿起魔杖敲了敲壁灯的金属外壳——

“砰——！”

接下来的几件事基本是一起发生的。壁灯的灯芯蓦地爆出火花、艾德蒙感到有东西绊住了他的小腿、他的魔杖似乎就要脱手飞走——但他事先默念的铁甲咒起到了作用，有股无形的力量被轻易反弹了，他一把抓牢了魔杖，趁机回身高喊，“烈焰熊熊——！”

一道红光精准地向楼梯拐角打去。莉莉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是好几声叠在一起的痛叫。楼梯上的空间短暂扭曲了一下，忽然出现了……六截长短不一的小腿。

“你快把我的腿弄断了，彼得，”一个恼火的男声说，“我的好妈妈努力了十五年，也不像你这么卓有成效。”

“对、对不起，西里斯，”彼得嗫嚅着，“可是，可是……那是火焰咒……”

艾德蒙一下子掀开了缠在掠夺者们脑袋上的隐身衣，“又见面了，三位，刚才玩得还开心吗？”他恶作剧得逞，不由得微笑起来。而詹姆、西里斯和彼得正跌作一团，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瞪着他。詹姆的表情很不服气，彼得则很惊恐，至于西里斯……

西里斯很不幸地被彼得完全压在下面，看起来牙都要咬碎了，连瞪艾德蒙的动作都完成得很艰难。艾德蒙赶紧伸手拉彼得起来，忍着笑意说道，“吓到你们了吗？抱歉。都没摔坏吧？”他看向西里斯，问。

西里斯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干脆坐在了台阶上，往后捋了捋**的黑发。“那就是个无声的红光咒，”他恨铁不成钢地对彼得说，虽然满身狼狈，却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仿佛一只被大雨浇透后依然高昂着头的猎犬，“他是故意喊出火焰咒的咒语来吓你，而你还真配合，差点送我和詹姆去见梅林——”

“承让。”艾德蒙笑吟吟的，右手放在左肩上，模仿着决斗结束时的动作微微鞠躬。

而就在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

“詹姆·波特！！你竟然在暴雨天出门夜游、扮鬼吓人、还偷听我和艾德蒙的对话！”莉莉数着詹姆干的离谱事，活生生气成了一只咆哮的母狮，“你脑子有病的话趁早去校医院治，别到我面前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