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承认自己一直想要加入食死徒,但他以前从没想过与雷古勒斯·布莱克为伍——毕竟对方顶着一张令他作呕的脸在他面前转悠了四年,已经挑战了他的忍耐极限。只是在半个多月以前,在夜深人静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雷古勒斯轻声问他“你知道埃弗里的第一个攻击目标是莉莉·伊万斯吗?”,让他突然发现自己别无选择。
是啊,连埃弗里那样的废物都比他更能得到黑魔王的关注,因为他的血管里流着一半的麻瓜血液……作为一个混血的“普林斯”,他只能在那些愚蠢又自大的纯血子弟中间周旋,挑一个合适的人暂时投靠,静待着展露本领的时机——但那个人也绝不会是埃弗里。埃弗里怎么配、又怎么敢……?既然那个蠢货敢打莉莉的主意,那就活该去死!
由于怀着这样的想法,在上周六他被埃弗里临时叫去袭击麦克唐纳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好的“疑兵”路线立即撤离现场,而是转身就去了邮局,把行动情况完整地寄给了雷古勒斯——比起亲自参与纯血家族之间的内斗,他更喜欢看着他们狗咬狗。然而他并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几乎就要成功脱身的时刻,“掠夺者”里那只小虫子凑巧发现了他可疑的动线,让他“帮助埃弗里转移视线”的假借口真的成为了事实,也让他自己被彻底卷进了这桩阴谋里,无法撇清了!
——每当想到这里,斯内普对雷古勒斯的厌恶就会再加深一层。其实在袭击事件发生的当晚,他就去找了对方商量对策(主要是商量怎么让他在莉莉面前洗清嫌疑),然而雷古勒斯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淡淡地说,“我确实希望你能阻止这场袭击,但并没有让你用另一个女孩去替换伊万斯,你这是自作自受。”——多么可笑啊!这个伪君子——如果他真那么在乎那个麻瓜种的性命,就不会在收到告密信之后依然藏头露尾地躲在幕后,只敢叫斯拉格霍恩过去平息事态了!他分明也期待着早早拜入黑魔王麾下,却要做出一副不愿伤及无辜的圣人样子……
幸好埃弗里蠢得无可救药,一早就放出话去,要做斯莱特林唯一的学生领袖,进而得罪了所有势力,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能重获莉莉的信任。斯内普阴沉地想——所以他还是得配合雷古勒斯,演好今晚这场大戏,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埃弗里头上,并且做成铁案,让他无法翻身!
想到这里,斯内普微微地翘起了嘴角,带着他惯有的那种讥笑的表情,轻声细语地对他的死对头说道,“……布莱克,如果你的脑子里装不下七天的记忆,我建议你还是趁早到圣芒戈去治一治。邓布利多明明已经对上周那场事件做出过判决——埃弗里是事件的组织者、策划者,高尔、帕金森等人是帮助者,其他低年级只是看看热闹。而我?我不知道我去霍格莫德买点药材犯了哪一条罪过,让你和你的那些小跟班们像疯狗一样追着我咬——”
“哪一条罪过?你明明就是埃弗里的共犯、绑架麦克唐纳的罪魁祸首之一,少在这狡辩!”西里斯顿时冷笑一声,针锋相对地和他呛了起来,“以前你哪次去霍格莫德不是找那帮潜在的食死徒?而这次小食死徒们终于有了行动,你却说自己当天在见过他们一面之后就离开了,只是‘巧合地’把找人的梅多斯引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我看更符合逻辑的解释是,你根本就是埃弗里抛出来的诱饵,早就和他商量好了,要为他转移视线吧!——”
“非常精彩的妄想症,看来波特住院终于把你的最后一点智商也带走了,”斯内普坚决不肯承认,一边反唇相讥,一边紧张地瞄了瞄莉莉的表情,希望莉莉不会注意到“你每次都去找食死徒”那句话……“就因为我那天不想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所以我必然有嫌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布莱克?照你的逻辑来说,波特才应该被好好调查——你和他做了五年的连体婴,可是偏偏就在出事的那一天,你抛弃了他,跟着你身边这个克拉布满大街乱晃,让波特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一条对波特忠心耿耿的狗突然给自己换了个主子,难道不是更可疑吗?”
“……”
在餐桌的另一侧,被点了名的艾德蒙·克拉布轻轻地挑起了眉毛,雷古勒斯也适时咳嗽了两声,用眼珠斜了斯内普一眼——这两个人都不爱听刚才那句话。斯内普带着些许不屑想道,但还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所顾忌。西里斯立刻尖锐地嗤笑起来,“天大的笑话。一个做梦都想跪在伏地魔脚下舔他袍子的准食死徒,居然觉得别人活得像条狗——”
“西弗勒斯不是准食死徒,布莱克,你别这么自以为是,”莉莉·伊万斯突然说道,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明确表达自己的看法,斯内普一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可惜莉莉并没有看他,“凡事都要讲证据吧?我相信波特是无辜的,是因为那天他一直藏在帕笛芙夫人的茶馆里,我和马琳都能证明。但同时,我也相信西弗勒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因为我和他一起去过霍格莫德很多次,不存在什么‘他每次都去找食死徒’,你说得太夸张了!”
“是吗?听起来你还挺自豪的,‘万事通小姐’。但你确定你知道全部的真相吗?”西里斯毫不客气地连她一起怼,灰蓝色的眼眸危险地半眯了起来,表现出一种攻击的姿态,“你真应该亲眼看看麦克唐纳出事的那天,你的‘鼻涕精’向穆尔塞伯摇尾乞食的样子——就在那天中午十一点,德威斯班斯店和邮局之间。而一个小时后我们返回找人,他还在那附近游荡,一看见你的室友梅多斯,就一心朝着误导我们的方向逃跑——”
斯内普阴恻恻道,“难道我和偶遇的同院同学打声招呼,需要向你报备?还是说我在附近吃顿饭、寄封信再离开,还需要你的同意?”
“哈!偶遇?你是说你和穆尔塞伯、埃弗里纯属‘偶然地’遇到了一起,又‘偶然地’一起攻击了麦克唐纳——”西里斯大声说。
“到底谁能证明我攻击了麦克唐纳!?”斯内普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他觉得今天布莱克就像吃错药了一样,格外有病!这时巴里·高尔接到了雷古勒斯的举杯暗示,站出来粗声粗气地说,“我能证明!——我能证明斯内普没和我们一起捉弄麦克唐纳!他和穆尔塞伯都早早走了!在他们走之后,埃弗里才说想做个恶作剧,我真的以为只是恶作剧,才会跟上去——”
这话一听就是雷古勒斯教高尔说的,高尔没有这种替敌人开脱的意识。斯内普心想。今晚雷古勒斯果然只是想适度地教训一下埃弗里、完成抢班夺权的计划,而没打算把穆尔塞伯一起拖下水,彻底废掉校园里新生的食死徒势力——这个小布莱克虽然长得讨厌,但办事还算有分寸。然而那个大布莱克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根本意识不到现在复杂的情况似的,还在不依不饶地指控他,“你们都是相互勾结的一丘之貉,证词也能算数?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让鼻涕精恰好在攻击麦克唐纳之前走了,又恰好在一小时之后回来、让我们看到他在对相反的街道做手脚?而穆尔塞伯又怎么能在走了之后恰好披上了隐身衣、看完了你们用同学试验黑魔法的全过程?——你们总不会说那个动手攻击詹姆的隐形人不是穆尔塞伯吧?就算他没露脸,难道没露声音和脚印?”
西里斯·布莱克的反问句句在理,古费明显变得兴致盎然起来。只是斯内普和雷古勒斯早就知道了会有今晚这一场唇枪舌战,提前准备好了证词、证物和证人,并不会被随便两句话问倒。当下雷古勒斯淡淡地说,“那个攻击者的声音、脚印乃至相貌都证明不了任何事。西里斯,你总应该听说过复方汤剂?那么那个身体特征与穆尔塞伯一致的攻击者,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家族的仇敌在使用复方汤剂蓄意陷害?据我所知,斯拉格霍恩教授对这件事情的调查非常详尽,没有任何实证能表明穆尔塞伯出现在了攻击现场——”
西里斯怒道,“你这是诡辩!因为无法消除声音和脚印的证据,你就拿那么稀少的复方汤剂做借口——”
雷古勒斯冷冷地说,“抱歉,哥哥,你应该多去了解一下巫师法。这不是诡辩,只是无罪推定——任何人在被法律判决有罪之前,都应视其无罪。”
“……好了孩子们,好好的一场宴会,怎么兄弟俩还吵起来了?”斯拉格霍恩适时拍了拍巴掌,制止了差点跳起来的西里斯。他今晚本来打算完全置身事外的,以免干扰了魔法部/长整治穆尔塞伯家或是埃弗里家的计划,但是现在战火莫名其妙地烧到了斯内普和雷古勒斯的头上,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眼尖地发现古费和菲尔德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艾德蒙也轻轻扯了一下西里斯的衣袖——难道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控制不住暴怒的西里斯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弃斯莱特林的所有学生,这时挤出笑容说道,“雷古勒斯说得不错,玛丽被欺负的事情我查得清清楚楚,暂时确实没发现斯内普和穆尔塞伯使用黑魔法的证据。至于那天斯内普到底为什么重回攻击现场,我恰巧知道原因——他在等我过去。”
“什么?”莉莉惊讶地问道。
她不是在场唯一一个震惊的人,连见惯怪事的古费一时间都有点错愕。斯拉格霍恩很满意他制造的这片哗然,略带得意地说,“西里斯啊,你不能把同学想得太差劲。事实上,斯内普在保护玛丽的事上也是有功劳的,我只是不想他遭到排挤,所以没宣扬出去——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啦。那天他的确在德威斯班斯店里和那些搞恶作剧的同学打了招呼,但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去邮局写了封举/报信,寄给了我。所以我才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救援啊,你应该还记得吧?”
“——怎么可能?”西里斯匪夷所思地嚷道。
——当然不可能。斯内普想,那天他寄信的对象明明是雷古勒斯,本来是想用那封信挑动雷古勒斯和埃弗里内斗,结果雷古勒斯直接把信件转寄给了斯拉格霍恩,才让这位院长急匆匆地跑去救人,正巧撞上跟踪他的莱姆斯和梅多斯一行人。现在看来他的选择还真是明智——莉莉瞪圆了一双绿眼睛,终于肯扭过头来看看他,“这是真的吗,西弗?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一股柔情填满了斯内普的胸膛,让他的假话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歉意,“对不起,莉莉,我当时也不清楚埃弗里他们想做什么,所以只请了院长过来,没有及时阻止——”
莉莉摇了摇头,正色说,“西弗,下次你一定得多给我一些信任,起码要叫我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做第二个牺牲品?伊万斯你是真傻假傻,听不出来他们串供了?”西里斯再次打断了莉莉与斯内普的交流,脸上挂着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语气十分恼火,“整个斯莱特林学院根本就是食死徒的乐土、黑魔法的天堂,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难道还干不出做伪证的事?你真以为能从他们嘴里问到真相——”
斯拉格霍恩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这个指控非常严重,西里斯!——什么叫做伪证?我当时是在三把扫帚收到了斯内普寄来的信件,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全都能证明——”
西里斯的声音比他更高:“熟人的口供能有多可信?!教授你既然说收到了信,那么信的原稿在哪里,能不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总不会已经被销毁了吧!——如果这么重要的证据都没留存,我就要怀疑斯莱特林学院上上下下包庇成风了!毕竟这是一个在校学生能和魔法部成员勾结、一起使用黑魔法袭击同学的学院,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就算把一半的斯莱特林人关进阿兹卡班里去,我看都关少了!”
“你说什么,布莱克!”巴里·高尔猛地一砸桌面站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在疯狂跳动,“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质问院长?你凭什么说我们勾结魔法部、勾结穆尔塞伯?我刚刚说过,斯内普和穆尔塞伯都没参与埃弗里的恶作剧!我能给他们作证!如果我们拿得出信,你打算怎么道歉?!”
“你得先拿出来再说,”西里斯轻蔑地笑着,扬起了流畅优美的下颌,看高尔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似的,“你那上下嘴唇一碰,也算是作证?斯内普是不是真有那份好心、穆尔塞伯会不会去而复返,谁又说得清?今晚正好有记者在场,我就是要看看斯内普是不是真的写了那封信!还有穆尔塞伯,他走掉之后都做了什么事,如果没被整理成证据链交给斯拉格霍恩,那么在现场有他脚印的情况下,你们凭什么判定他无辜?这不算包庇什么算包庇?!”
“好,你等着!我找到信以后,非得把你这张高高在上的脸撕烂不可!”巴里·高尔彻底被他激怒了,不等斯拉格霍恩吩咐,就刺啦一声推开了椅子,三两步走到里屋的办公桌前,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于是宴会厅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斯内普和雷古勒斯交换了一个眼神,非但不慌张,反而缓缓地拧出了一个讥笑。——真是可惜啊,布莱克这个白痴这回要失算了。既然自己和雷古勒斯敢来参加这场不怀好意的宴会,自然会提前把所有的假证据都准备好,以为谁都像他那么莽撞?——因为即将看到死对头吃瘪,斯内普的心情畅快极了,而高尔也没让他等太久。不到半分钟,高尔就咣咣地走了回来,把一打文件用力地摔在了西里斯面前,狞笑着说,“怎么样?布莱克,你给我看清楚了——”
西里斯·布莱克挑了挑眉毛,拿起文件翻看了起来。从斯内普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阅读时微微抿起的嘴唇,越是读到后面,那嘴唇抿得越紧,最终绷成了一条直线。斯内普当然知道那堆文件里都有什么东西:除了他的告密信以外,还有一张骑士公共汽车的票根,行程是从霍格莫德村到魔法部入口;以及汽车售票员桑帕克(在中了夺魂咒之后)给出的口供,证明了在玛丽遇袭当天的十一点半,穆尔塞伯就离开了霍格莫德村;甚至还有穆尔塞伯本人在那天下午写给他的信,信中看似是在交流两人在霍格莫德的偶遇,其实每一句话都在撇清自己——所有的这一切,为穆尔塞伯组成了一份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保准能堵得布莱克什么话都说不出……
斯内普心中复仇的快意达到了顶点,几乎要沸腾起来,涨破他的心脏。今晚的聚会实在太过美妙了——莉莉原谅了他,会与他重归于好;西里斯·布莱克会在他这里吃个哑巴亏,就算以后再用麦克唐纳的事攻击他,莉莉也不会相信;埃弗里的把柄正抓在他手里,等着他随后给出致命一击;而且还有个最大的惊喜,他和雷古勒斯联手保住了穆尔塞伯和预备食死徒的势力——这件事现在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一定也传到了黑魔王的耳朵里,在他们力挽狂澜之后,没准能得到黑魔王的注意……
这时西里斯看完了文件,他抬起头,竟然笑了。斯内普惊愕地发现,就在一瞬间,先前那些愤怒的、激动的、不解的、轻蔑的神情通通从那张被他深恨着的面孔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张扬的笑容,像炽热的火焰一样灼痛了他的眼睛。西里斯·布莱克装模作样地“哎呀”了一声,伸了个懒腰,“真不容易啊,我总算完成了任务——喏,艾德蒙,你要的证据都在这里了。”
……什么?!!
“辛苦你了,这位影帝先生,刚才的演绎无可挑剔。”艾德蒙也面带微笑地说道,没有理会四周那些一道比一道愕然的目光,给西里斯添了点润喉的热茶,之后才接过文件看向了雷古勒斯,“非常抱歉,之前我忘记告诉大家了,就在上周六我和西里斯救援麦克唐纳的地方,我捡到了一份属于穆尔塞伯的‘违禁物品搜查官委任状’——根据德威斯班斯店的店主指认,那是他当天随身携带的物品。”
死一般的寂静。
艾德蒙摊了摊手说,“当然,我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既不会判断这份委任状的真假,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幸好我最近因为白鲜香精的研究,一直在与见多识广的菲尔德先生通信,就把委任状寄给了他,请他帮我转呈魔法部/长——”
“是有这么回事,哈罗德·敏坎部长已经确认过了,这是份货真价实的、由魔法部发出的委任状,并让我代为转达他对这位小友的谢意,”菲尔德顶着斯拉格霍恩的死亡凝视,和善地对艾德蒙点了点头,“但是部长他也不清楚这份文件怎么会落在一个学生遇袭的现场,于是悄悄派傲罗把委任状放回了艾德蒙捡到它的地方,想看看谁有可能过去取——结果不出一天,就在那里按住了身穿隐身衣的穆尔塞伯本人。”
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就快窒息了,“那么现在穆尔塞伯他——”
“他已经被秘密关押在阿兹卡班受审了,只不过他坚称自己那天可能也遭到了夺魂咒的袭击,所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只是脑海里残存了一点袭击现场的记忆碎片,才会跑到那里去寻找自己丢失的委任状,”古费解释说,不知从哪掏出了他的速记本,摆出了调查记者的架势,“而正是因为案件调查陷入了瓶颈,部长才允许我随菲尔德先生秘密潜入到霍格沃兹,寻找可能的知情者。很抱歉打扰了教授你的聚会,但你这里居然还存在一套这么完整的、与穆尔塞伯的口供截然相反的证据,想要证明他那天没有去过袭击现场,我非常惊讶——”
“所以刚才发声的几位证人,你们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古费笑眯眯地问道。
“……”
巴里·高尔完全呆住了。斯内普坐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穆尔塞伯那个废物把他们所有人都卖了!这人仗着自己确实没有亲手制造伪证,把他们这些辛辛苦苦帮他拿假口供、写假信、帮他掩盖罪行的人全部出卖给了魔法部,没准还会把攻击麦克唐纳的事也说成是他们的主意!原来这就是真实的食死徒组织,一盘只顾自己的散沙……
斯内普双目充血,咬牙看着西里斯·布莱克带着笑容朝艾德蒙晃了晃手掌,想要和他击掌庆祝;而艾德蒙翻了个白眼,用口型嘟囔了一句“幼稚”……这两个人倒真是用得一手好计谋!先让布莱克想方设法地激怒他们,再把话题引导到穆尔塞伯的不在场证明上,让他们出于报复的心理失去冷静,当场拿出假证据、掉进陷阱——这是一场阴毒的心理战,完全不是布莱克往日的风格,所以他毫无防备,就这么被逼到了绝路!
莉莉怀疑的目光还像刀子一样扎在斯内普的身上。餐桌对面,雷古勒斯挣扎着说,“恐怕诸位这是在联手诱供吧?用这种手段得来的证据,不能作为判决的依据,哪怕我们拒绝解释也合情合理——”
“我并不这么认为。只有执法者诱使嫌疑人按照自己的主观意图进行供述,才算得上是诱供。而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符合执法者这个前提,”艾德蒙淡定地说,他最终还是拗不过西里斯,只得和对方击了个掌,此时心情非常好,说话的口吻也很柔和,“小布莱克先生,其实我觉得你的法律素养很有用。你应该看得出来,现在玛丽遇袭的事已经不是一起能在校园里解决的恶作剧了,而是一个实打实的黑魔法伤害案件。主要嫌疑人穆尔塞伯身上的每一个疑点都必须查清楚,而今天在教授抽屉里找到的一系列不在场证明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会牵出另一起涉及斯莱特林学生和教师、校外售票员、魔法部官/员等几十人的包庇大案,更是断案的焦点。你们有话在这里讲清楚,总比到了审判庭上被锁链绑着讲更好,你觉得呢?……也许你无所谓,但是有些证人已经成年了,可以被投进阿兹卡班——”
巴里·高尔顿时惊恐地喊了起来,“我……我不进阿兹卡班!我没——”
“巴里!”雷古勒斯厉声喝止了他,自己的手指轻轻颤抖着,片刻后,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等到他再睁开眼时,声音里有一种放弃了般的平静,“我们没有帮助穆尔塞伯制造伪证。事实上,所有的斯莱特林学生都不清楚穆尔塞伯在袭击当天的任何行动——他穿着隐身衣呢。不过也许有一个人例外——也正是这个人,威胁我们必须附和他的一切说法、认可他拿出来的一切证据,才造成了刚才那样的误会。”
艾德蒙微微地笑了起来。古费感兴趣地问,“哦,还有这种事?那个人是谁?”
“斯蒂芬·埃弗里。”斯内普说。他立刻明白了雷古勒斯弃车保帅的计划,也终于明白了两天前他和艾德蒙那次没头没尾的对话。
——那是两天前的夜里,艾德蒙·克拉布和莉莉为了白鲜香精的提取方案一直研究到晚上九点,他怕克拉布对莉莉乱讲麦克唐纳的事,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等他把莉莉送回格兰芬多塔楼后,克拉布突然叫住了他,说,“斯内普,你这样天天监督我对莉莉说什么,是没有用的。要不你帮我个忙好了——明天我打算把这次的白鲜草提取液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请他帮我改良一下。如果最近谁向你打听我,你记得把这件事告诉他,怎么样?——作为感谢,我绝不会在背后说合作伙伴的坏话。”
当时的斯内普完全没理解这场交易,但当第二天埃弗里真的问起这人的动向时,他确实也照做了。现在看来,这个赫奇帕奇绝对早早猜到了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比起把十来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扔到审判庭上,最后弄出法不责众的结局,他显然更想抓住一个自封为领袖的埃弗里穷追猛打、树立威信。那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双方又有了合作的余地。斯内普心里有了底,便轻声说道,“埃弗里喜欢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炫耀他学过的黑魔法,并以此来威胁我们,谁不听他的话,就要成为他黑魔法实验的对象。上周六我之所以在见过埃弗里之后就写信告知斯拉格霍恩教授,就是因为他很不可控,有可能去伤害任何他看不顺眼的人——”
“真稀奇啊,原来鼻涕精先生还挺关心公众安全的,”西里斯阴阳怪气地说,这次换成他来看这些预备小食死徒们的笑话了,可没打算以德报怨,直接把他们之前的嘲讽一股脑地还了回去,“不过你这么说,也得有证据吧?不是有什么‘无罪推定’原则吗?——万一是你们撒谎、埃弗里无辜,那该怎么办?”
“我们有证据,就在克拉布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白鲜草提取液里,”雷古勒斯说,“这是高尔昨天告诉我的。昨天他和埃弗里一起来到院长办公室做扫除,没想到埃弗里突然翻出了克拉布的白鲜草液,说要好好地报复他,就往草液里施加了足以让人毁容的黑魔法——”
“什么!?”斯拉格霍恩和艾德蒙一齐变了脸色,艾德蒙不敢置信地问,“那是我私下交给教授的样品,正准备在今天拿回去,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知道我和你最近一直在一起提取药液,就来威胁了我。我的确告诉了他这件事,但也打算趁着今晚的宴会,把东西偷回去。”斯内普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艾德蒙的演技,自己却也在卖力地塑造着弱小而无辜的形象——现在顾不上面子了,最重要的是别被送进阿兹卡班里。连大块头高尔也情真意切地哭了起来,“是的,教授,是的,我也不愿意做埃弗里的帮凶,可他当时边下咒边说,如果我敢告密,他一定让我也尝尝毁容的滋味——浑身长满脓包、写满‘孽种’这个单词!我、我可是个纯血统,我不愿意——”
“……岂有此理!这太恶毒了,简直是太恶毒了!我们学院难道真有这么恶毒的学生?亏我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斯拉格霍恩天衣无缝地接过了他们的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其痛心,“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还有他可能伪造多份口供及信件的事,全部彻查到底!以后还有谁敢威胁你们,你们一定得来告诉我,知道没有?不能让我这个院长再受蒙骗了!”
“教授,这不关你的事,都怪我们太软弱了,担心坦白之后被开除,”雷古勒斯立刻说,“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要不要先看看那瓶白鲜提取液是不是真有问题?再派人赶紧把埃弗里叫过来——现在距他使用那个黑魔法咒语只过了不到一天,用闪回咒还可以查到施咒记录,杜绝一切冤枉他的可能!”
“嗯,你今晚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西里斯笑嘻嘻地说。他站了起来,瞬间用魔杖把茶壶变成了一只大老鼠,抓着它的尾巴就往对面一扔,“给你,新鲜出炉的老鼠,正好用来做黑魔法的实验品,可以让所有人都直观地看看他想干什么。”
“那么就在这里实验吧!”古费连忙跟着叫道,“稍等一下,我拿出相机——一定要把这个实验完整地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接连努力下,斯内普看着桌面上那只不断挣扎抽搐的、全身长满脓包的大老鼠,终于可以确定地说:不管穆尔塞伯这次能不能逃脱牢狱之灾,但埃弗里——他彻底完蛋了。
埃弗里(大怒):你们这帮混蛋,墙倒众人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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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