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开始的时候。
金妮、克洛娜和卢娜在城堡里等待小猪。
“它还能飞回来吗。”
小猪不负众望地飞回来了。金妮欣喜地抬起头,小猪也异常兴奋,它的翅膀几乎挥舞出残影。
“它回来了!”
小猪落在金妮的肩膀上,挺起胸前的羽毛。它累得翅膀都塌了下来,绒毛乱蓬蓬的,到处都是被飓风摧残过的痕迹,也不知道这几天它究竟飞了多远的路。但它仍旧坚持着,得意洋洋地伸出腿,让克洛娜取下绑在它脚上的信。
它的脚上绑着克洛娜寄过去的信封,信封已经拆开了,并且还被折叠成更方便携带的样子。克洛娜感到一阵奇怪,她伸手取下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竟然还是她寄去的那张信纸。
另一张羊皮纸掉了出来,是霍格莫德访问同意书。
但没有签字。
“?”
克洛娜下意识地想:难道姨妈没有看到这张同意书吗?
“怎么了?”金妮问道。
克洛娜把空白的同意书给金妮看,“我姨妈没给我签字。”
“你的姨妈也对你不好,每天把你关进碗橱柜吗?”金妮下意识地问。
“我姨妈对我挺好的。”
“那……她害怕猫头鹰,所以没有让小猪进屋?”
“但是信封被打开了。”
“克洛娜——”卢娜忽然说,“看信的背面。”
克洛娜疑惑地举起手中的信纸,正面是她自己写给姨妈的解释,以及请求她签字的内容。她将信纸翻了个面,背面同样也有几行字。
字迹整洁,典雅,每个字母都修长而好看,排列在一起如同一首手写诗歌。
尽管上面写着这样的话:
“很遗憾,克洛娜小姐,你的猫头鹰飞错人了。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我知道几条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可以帮你直接去霍格莫德。密道以及通行方法在下面列出——”克洛娜读道,“——祝你在霍格莫德玩得开心,很荣幸为你服务。大脚板。呃——大脚板是什么东西?”
克洛娜感觉有点懵,她抬起头,看到金妮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
“你认识这个大脚板吗?”
“呃……”金妮说,“一个亲戚,就是他给罗恩买的小猪……”
三人在同一时间望向小猪。
小猫头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送错了,它瞪大眼睛,还在期待夸奖。
“小猪——你把信送错了!”金妮说,她叹了一口气,指着克洛娜信封上的地址,“这个地址埃罗尔送了无数次信,就连埃罗尔都没有搞错过地址,它都老眼昏花很多年了,你怎么能把地址搞错了呢。”
小猫头鹰似乎现在才发现办错了事,它惭愧地缩成一团,翅膀拉拢下去,用心虚的目光看向金妮。
“事已至此,”克洛娜说,“我们不如试一试大脚板所说的密道。”
“你不怕违反校规吗,要是被费尔奇发现了怎么办?”金妮说。
校规确实规定,不允许学生在没有监护人签字的情况下前往霍格莫德,否则将面临一整年都禁止去霍格莫德的惩罚。
但是金妮似乎已经知道克洛娜会怎么回答了。
“只要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卢娜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赞成克洛娜。”
大脚板没有诓骗她们,密道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她们对驼背独眼女巫的雕像念出咒语,密道的尽头是蜂蜜公爵的地窖。金妮十分惊喜,她看了一眼克洛娜,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帮我跟你的亲戚道谢。”克洛娜高兴地说。
克洛娜没有给姨妈寄第二封信,要不是情况紧急,她甚至不会向罗恩借来小猪。
要是姨妈看到她上的学校还养猫头鹰,必定又会跟她说:
你妈妈遇人不淑,竟然选择和一个马戏团的骗子结婚。听说你妈妈怀孕,他就抛下妻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有留下一分钱!哪怕是你妈妈病死的那年,他也没有回来看一眼,甚至都不知道寄点抚养费过来!你妈妈一直都年轻漂亮,原本可以再嫁个有钱的好先生,但她一直都自己一个人……
这与母亲对克洛娜说的故事大相径庭。
根据母亲的说法,父亲是出远门的时候遭遇了不测,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了。
但是有关父亲的一切,没有照片、没有信件、没有物品,更没有事故卷宗或报道。他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克洛娜甚至也不知道应该相信母亲的话,还是相信姨妈的话。
……还是不要打扰姨妈比较好。
哪怕是圣诞节,克洛娜也觉得在霍格沃茨留校,好过回到姨妈那个小而拥挤的房子里。
去年克洛娜也选择了留校,今年由于三强争霸赛在霍格沃茨举行,霍格沃茨还举办了舞会。一个德姆斯特朗的男孩邀请克洛娜跳舞,克洛娜同意后,金妮热情洋溢地写信求助她妈妈,并且用韦斯莱夫人的旧裙子,改了一条晚礼裙,借给克洛娜穿。只不过那个男孩在被克洛娜踩了三次脚之后,就不再和她跳舞了。
或许因为圣诞节前几天,金妮总是因为礼服尺寸的事情跑来拉文克劳塔楼,迈克尔·科纳和她莫名其妙地熟识了起来。
就像克洛娜与金妮的第一次相遇,金妮像是秋天的太阳一样,任何见到她的人都想和她成为朋友。
一段时间后,迈克尔·科纳就占据了金妮的所有时间。
卢娜也总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克洛娜用到霍格沃茨密道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和卢娜都不想在寒冷冬季去霍格莫德。
克洛娜又变成孤身一人。
长久以来,她的身边都只有空荡荡的寂静。母亲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克洛娜一个人。即便没有隐形兽皮毛编织的斗篷,她也无法在别人的眼中留下影子。就像是游离在生活与虚空的夹缝中,她更喜欢在书中寻找无声的世界,然后住在里面,因为这样就能忘记现实有多么冷清了。
直到三月的一天。
克洛娜去温室摘魔药作业所需的曼德拉草叶子时,一只羽毛漂亮的蜂鸟从低空飞过。小鸟的翅膀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光泽,克洛娜仰起头,视线追随着鸟羽,向春季的晴空看去。
天气真好。
阳光刺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接着,她在禁林边缘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克洛娜的脑海中蓦然划过金妮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也许明年你就能再见到它了。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狗。
“伤风!”克洛娜呼唤了一声黑狗的名字。
黑狗似乎很意外她会发现它。
它似乎只是从这里路过,赶着去做别的事情,但是在城堡边缘驻足停留。听到克洛娜的声音,它顿了顿,黑色的尾巴垂了下去,尾巴尖凌乱的、沾着泥巴的长毛扫过粗糙的树皮。
黑狗又变得浑身肮脏,瘦骨嶙峋,腹部凹陷下去,腰背的骨骼凸出,就像克洛娜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
但是它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并没有跑上前来。
当然了,动物的记忆都不算太好。克洛娜不能奢望喂养一年的流浪狗会把自己当成主人,并且在走失数个月之后还能认得名字。黑狗不是她从小养大的,哪怕是一切回到最初,黑狗对她露出牙齿威胁她,她也不介意带着熟肉和南瓜饼每天跑来禁林,和它重新认识一次。
“你去哪了——”
克洛娜拎起长袍,踩进草地里,向黑狗靠近。
越接近森林边缘,灌木就越密集,秋季和冬季遗留下来的大片枯草地中已经长出不少绿色的新草,地面崎岖,野草厚而干燥。
教授们去禁林收集魔药素材通常会走有路的地方,而这里没有道路,只有土坡和石头。
克洛娜费力地穿过草地,努力不被凹凸不平的石头绊倒。
“你还认识我吗——”
下一刻,黑狗一低头,飞快转身,跑进禁林中。
一眨眼就不见了。
“……”
伤风跑了。
它不认识她。
克洛娜停下脚步。她的体力从没有金妮那样出色,一年级直到学期末才学会骑扫帚。就连走路速度,她都要比金妮慢一些,更不用说让她跑进禁林,去追一只大型犬。
她抬起手遮挡阳光,刺目的光线让她的眼睛酸痛。
三月微凉的风拉扯着她的巫师袍,眼前只剩下幽深的树丛和绵延的山坡。
克洛娜失望地垂下手。
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再遇伤风的这件事。
因为金妮忙着和迈克尔·科纳约会,而卢娜在研究一种能够抵御比利威格虫毒液的烹饪方法——她的床铺上总是堆满了滋滋蜂蜜糖,而且每天都和家养小精灵待在厨房里。
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要等到两个月之后开始。
霍格沃茨校园平静了下来,学生们对于比赛的新奇感随着春雪一起溶解,现在,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在校园里和他们一起学习。
穆迪教授让学生们开始练习对付博格特。
很多同学的博格特都变成了摄魂怪,毕竟去年整整一年,摄魂怪都在他们的脑袋顶上游荡。还有人的博格特变成成堆的蟑螂、吐芯子的大蛇、去世的父母、画着鬼脸的小丑……
“念咒语。”穆迪教授沙哑的声音咆哮道,“别傻站着不动。”
这位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不像卢平教授那么有耐心,常常粗声粗气,颐指气使,拿最可怕的魔法吓唬学生。
尽管他们只上三年级,但却不仅要学习狼人、摄魂怪和巨人,还要学习掏肠咒、刺刑咒、行尸走肉咒等黑魔法的理论知识。穆迪教授告诉他们,黑魔法的力量极其强大,能够折磨人的灵魂,也能使人灵魂寂灭。据说有人学期开始时做了整整一周的噩梦。
轮到克洛娜了,装着博格特的大木箱缓缓打开,这种生物能变成人埋藏在心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