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学霸浪漫法则 第36章 梨云梦远

西里尔抽出魔杖对准墙角的空花盆，尝试用想象让土壤生长出植物，而不是直接念出某个魔咒。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这样做——拿着父亲或母亲的魔杖，以整片山坡或草坪为绘卷。

那时，古代魔法静静流淌在他的血脉里，温驯而无害。就连作用于外物所萌发出的花朵也是月光一样的白色，蜿蜒着细秀的根茎，十分耐看。

现实中的花盆里仍旧光秃秃的，即使算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依然令他感到有几分挫败。

“你有没有深思过原因，为什么它只会在你遭遇危险时突然出现？”

邓布利多的话语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西里尔发现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同样都是遭遇人身危险，在禁林中面对被伏地魔寄生的奇洛时，本该保护他的魔法却失灵了。

会不会只有涉及到赫敏的危险情况，自己才能施展出古代魔法？既然邓布利多说它可以解除石化效果——

西里尔重拾信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赫敏身上，再次开始尝试。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不同于前几次令人难以忍受的烧灼感和心悸，此刻他感到内心无比平和宁静。

一种令人愉悦的魔法力量如同涓涓细流，逐渐流淌到他的指尖，再经由魔杖尖端凝聚成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处于石化状态中的女孩。

大约五分钟后，白光倏然没入赫敏额头。

女孩的双颊渐渐有了血色，原本高举的左手缓缓放下，石化纹理迅速褪去，肌肤也恢复成正常的柔软。

只见她眉尖微皱，睫毛像蝴蝶一般扑闪，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我好像做了梦……”

赫敏轻声说，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西里尔。

尽管嗓音沙哑，但她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躺在新剪的草坪上，沐浴着月光，但它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像你的眼睛，西里尔想着，多么温暖而有生机的褐色。

他那么了解赫敏，当然知道她此刻最想做什么。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赫敏没有拥抱他，反而有些仓促地移开目光，手指紧捏被角。

也许是身体状态还没有恢复。

西里尔只好如此猜测，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打算绕到帘子外去叫庞弗雷夫人。

“等等！密室——”

赫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被水呛了一下，咳嗽着说。

“慢点，不着急。”

西里尔轻拍赫敏后背帮她顺气，接着说，“那只怪物是蛇怪，我们已经知道了，密室的事情今天就可以解决。”

赫敏眸光一亮，把杯子放到桌上。枯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她的声音清亮了许多，但肢体仍然感到疲软乏力。

“那就好。可是你——”

对上赫敏急切的眼神，西里尔温和耐心地说，“这个故事很长，之后再慢慢讲给你听，我先去找庞弗雷夫人过来。”

“梅林在上，这太不可思议了！”

庞弗雷夫人惊愕地盯着赫敏，又端详起西里尔，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出任何造假的破绽。

当运用各种仪器对赫敏进行过详尽的检查后，这位女士最终接受了现实，热情建议西里尔将魔法伤病医院列入求职范围，在巫师社会上充分发挥才能。

“谢谢您，”西里尔回应，“虽然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医疗岗位，但会认真考虑的。”

“既然你已经成功复苏了这名女孩，”庞弗雷夫人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那么其他石化患者呢，为什么不试试看？”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西里尔话中包含着礼貌的歉意，听得庞弗雷夫人微微一怔。虽说他没有给出更深层的解释，但赫敏已然会意，犹豫着问：“难道你的天赋……”

“如果可以被称为天赋的话，我想，它只对你有效。”西里尔诚恳地说。

庞弗雷夫人狐疑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不管怎么说……道格拉斯？你知道，我不介意给予医学后辈一些有益的指导。”

“不胜荣幸之至。”

西里尔欣然接受。在庞弗雷夫人离开后，他向赫敏详细讲述了自己在幻境中发生的事。

当他说起那些**和手稿时，赫敏对其中部分内容有所领悟的同时也表达出强烈担忧，认为虽然它们很具有挑战性，但独自一人深入钻研仍然非常危险，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对通过月亮推测时间的计算方法也很感兴趣，在他大致讲述完后说：“我大概听明白了。但我很好奇，既然完整天体是360度，可视夜空为180度，这个公式里包含月亮每小时在天上移动15度。它是如何得出的？”

“这涉及到地球自转，和月亮绕地球的公转。”

西里尔解释道，赫敏则更加期待地望着他，这双眼睛一向教人不忍拒绝。

“没关系，我可以写下来，讲解给你听。”

西里尔立刻说，在某些时刻，他们对知识的热情总是不相上下。

他拿过靠枕放在赫敏身后，扶着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更舒服地倚着，然后用魔杖在空中划出金色符号。

“……就是这样。只需要用到哥白尼之前的古天文学和一些简单数学，麻瓜的智慧。”

“你也对天体物理学感兴趣吗？在我的记忆中，好像——”赫敏的话语中充满着不确定。

她无法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学科名词，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那种感觉有着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美妙，却又令人无比清晰地知道，即使它象征着某种久远的过去，也终将伴随时间推移而逐渐变淡，再也无从忆起，即使从不愿意忘记。

西里尔也看着她，似乎很想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但又十分紧张。

倏然间，赫敏感到头部传来压迫感，疼痛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在脑中不断游走，伴随着剧烈的拉扯。

思维和记忆开始变得混乱，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混淆咒，全然无法集中精神。

“好了，”西里尔忽然出声打断了她，“不要再想下去了，你会难受的。”

赫敏放下按着前额的手。当她依照西里尔的提议，停止深入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疼痛感立刻消失了。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头痛的感觉？”

“遗忘的感觉，”赫敏怅然若失地说，“我无法确定，我是否曾经拥有过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关于它的一切，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西里尔侧过头，望着赫敏的眼睛，“假设它是存在的……”

“假设的前提是不成立的。”

赫敏立刻严谨地指出他话中的漏洞，“因为没有理由可以解释，就算遗忘咒也不可以。它不是在某一天突然丢失的，而是逐渐淡忘，这不现实。”

“对假设进行质疑和检验，的确可以保证推理的可靠性。但是在哲学意义上，它又可以被称为悖论。”

西里尔语声柔和地说，“即使从一个看似合理的假设出发，再进行普遍认可的逻辑推理，就没有可能得出自相矛盾或无法接受的结论吗？反之，如果在假设的基础上增设前提，最终结论也可以自圆其说。”

“你准备增设什么前提？”

赫敏并不买账，反而兴致盎然地说，“我必须提醒你，悖论也会存在谬误。我们对于‘无法证实其存在的事物’进行的一切推理，不仅似乎是荒谬的，而且确实是错误的。”

西里尔眉毛轻挑，忽然笑起来。

奇怪的是，在这场辩论上稍逊一筹并没有令他意志消沉，看他的神情，竟反倒比自己占据上风更加愉快。

他的笑意那样轻松，使得赫敏的心情也受到感染，半是揶揄地说：“不过，这种说法狡猾得非常聪明，不愧是你。”

“真正聪明的人是你，赫敏。”

西里尔温和地说，“如果没有你留下的字条，我们不会这么快想到密室入口就在那间盥洗室里。”

赫敏沉默下来，就在西里尔考虑换个话题或者提议休息一会的时候，她却忽然开口。

“等一等，我有话想对你说。”

没有刻意等待西里尔询问，她自顾自地说道，“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你一直在帮助哈利。作为斯莱特林的学生，你并不认可密室的开启，而在日记本事件上，你更是与伏地魔站到了对立面。”

像是暂时不想听到对方的答复，赫敏索性一口气说下去，“我知道，你的家族一直是中立派，我也明白它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审时度势，一碗水端平其实是最保险的做法，我理解。”

西里尔有些失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难道你——”

“当然不是，”赫敏已经猜出他在担忧什么，短暂地微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放弃你我之间的友谊，以后也不会。但我突然意识到，它在令你不断涉足险境。”

“现在，”赫敏指向西里尔心口，用冷静的语调宣布，“平衡被打破了，这里的天平正在倾斜……”

西里尔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羞赧万分，心跳如鼓，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移开目光。

“不，别在意这些。”他只好说，为自己的进退失据感到无奈。

“看到你躺在这里的时候，我很难过。”

所幸赫敏没有发觉他的异常，继续艰涩地说，“你同样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很重要。不知为什么，在潜意识里，我非常在意你的安全，我甚至希望你就待在自己的学院里，什么都不做。”

听到这里，西里尔已经知道赫敏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他突然开口。

“我愿意。”

“……你说什么？”

“我愿意被你改变，”西里尔坚定地说，“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就好，而我会永远支持你，并且争取站在你身边。”

他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其中充满着不加掩饰的信任，这让赫敏有一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又迫使她必须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赫敏将目光转向桌上托盘里的苹果，它光滑的表皮看起来红彤彤的，折射出柔和的光泽。

她还在看着它发怔的时候，西里尔已经拿过魔杖，精确操纵着切割咒，将苹果切成了大小均等的几瓣。

独属于苹果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入口更是酸甜宜人，果肉在阳光下晒得微微发热。赫敏咬着它，良久不语。

“在想什么？”他问。

“只是突然想到，学长很适合做妻子。”她含糊地说。

“我适合——”

西里尔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那个单词究竟是什么，Life还是Rife？她在夸自己很会生活吗，就像一个普通麻瓜那样？

赫敏觉得自己的大脑一定还没有从石化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因为她竟然真的换了一个词，把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我想娶学长当新娘。”

西里尔罕见地噎了一下。

这句话虽非询问却胜似询问，又说得恳切，直教人一时难以回答，就这样，从来颇具辩才的他也迎来了失语的时刻。

“……因为我比较会照顾人？”他选择避重就轻，有些好笑地发问。

赫敏想了想，点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以一种诚实到可爱的态度说：“是这样。”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纷涌而至，西里尔忽然察觉到，眼前的情形竟然与自己童年时发生的事意外重合了。

那是一个午后，他们一起坐在公园里的草坪上看书聊天。

赫敏突然凑过来，把打开的书遮挡在两人面前，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什么计划？”他感兴趣地问。

“我在盘算让你住到我家里去。这样的话，我一有问题就可以随时问你了！我不喜欢总是等待。”赫敏闷闷地说。

他思考了一会，认为这个计划并不现实，“可是，我有我自己的家。”

“那我娶你就可以解决问题啦，好不好？”

赫敏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嘿，至少考虑一下吧。你不需要姓格兰杰，因为我也不愿意改姓，这样会很自由很快乐的。”

听到她对于改姓的观点，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而假如每天都能看到赫敏，这种感觉也并不令人讨厌，但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最终，他还是如实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不太好。信件交流也很方便，你依然可以随时与我讨论问题，不一定非要……娶我，这听起来很奇怪。”

而现在，他面对同一个人，同一个问题，仍旧感到同一种束手无策，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虚长了七岁。

或许时间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尽管时隔七年之久，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反倒一点都没有变。

另一边，赫敏又叉起一瓣苹果，嘴角勾起，眼中也染上了促狭的笑意。

西里尔迫于无奈，只能像往常鼓励她那样说了一句：“嗯……很有创意的想法，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