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警告:
1.本章节有针对男角色的physical及精神abuse情节描写,不建议未成年人阅读本文本章。阅读中如感不适请立即关闭页面并寻求专业人士帮助,但忽视排雷和警告留言辱骂我的文章或角色恶心,我会删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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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中任何男配的存在或行为对女主角事业均无决定性的正面帮助作用。(例:没有某男配,女主角就一定会丧失钱财、魅力、目前取得的任何成就或独立处理事务的能力。如发现前文存在该种情形请立即告知我修改。本文作者就是女主角的金手指,绝无可能转包给第三方。女人不需要靠征服男性来征服世界,女人本就可以征服世界,何必让男性居中赚差价?)
2.现实中任何与年龄差距大于五岁或据优势社会地位的人(如教师/社会人员与在校学生、工作单位领导与职员、家族中长辈与晚辈etc.)建立性缘关系的尝试或者实践均不鼓励。如遭逢与上述关联的非自愿情形,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立即向她人寻求帮助。
注意!本文为纯虚构幻想小说,女主角人格异常,心智手段超常,且有超自然力量为其保驾护航,她与上下文中出现的任何男性均无非理性依恋关系,缔造的性缘关系均是极端畸形的,对现实中建立性缘关系的参考价值为0。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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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布莱克以为哈莉会像詹姆那样,早早认定一生所爱,矢志不渝。他记得她那时候如此强硬地在他面前维护那个韦斯莱家的——哦……现在想起来,她的重点的确似乎从不是关于那个男孩儿,他现在不敢相信他当时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个……
“好—的,”西里斯感觉自己已经整理好那些诧异的思绪了,而他不能说自己对这个结论没有感到一丝欣慰,他倒不怎么介意她伤害那些男孩的感情,他并不在乎他们,他在乎的是她。他只是不愿意早早地把她交给另一个男孩,“……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还这么年轻呢,哈莉,你还有很多时间、很多选择,你大可以慢慢来,好男孩有很多,你总会选到称心如意的那个。”
“谢谢,但是我知道……”哈莉轻捷地跳到碎石湖滩上,动作流畅地摘下手套抛给站在一边的西里斯布莱克,瞧着后者敏捷地伸手接住,而后才从挎包里抽出一本相当厚重的大书,向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等他在码头上坐下之后,她才跟着坐下,在腿上摊开书本,然后她说,“我知道……我意中另有其人。”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年轻女孩的心的确难猜,西里斯不自觉地握紧她那双仍带着一丁点儿余温的手套,他从前就很为这种事情烦恼,为什么哈莉不是一个男孩儿?跟一个男孩儿做朋友恐怕要简单多了,他想起自己跟莱姆斯卢平之间的那些往事——唉,也是一团糟,好吧,打住,别想这个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等西里斯布莱克把心神转回来之后,他努力了几秒钟才把那几个连环的问题——“他是谁?”——接连着——“无论是谁都好——一个小男孩怎么可能比三强争霸赛、比黑魔头的阴谋更重要?”给咽下去,转而拿出对同龄朋友般的无谓与轻描淡写道:“如果你的确很喜欢的话,那……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主动追求他。”
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对方别开了眼睛。
“那不会成功的。”属于女孩的声音冷淡而阴沉,她的指尖摸索着寻找夹在书脊一侧的书签,借着将熄的天光,他能看见她睫毛低垂的剪影,几乎快要融进身后郁蓝的夜色里。
“……不会吗?你怎么能肯定?”西里斯还没见过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这样对不确定的畏怯,因此,他近乎是不假思索地鼓励道,“你爸爸追求你妈妈的时候就从来不在乎被拒绝,你猜怎么着?结果他们成了远近闻名的一对妙侣。而你比詹姆要更有优势得多了——如果你愿意尝试,我觉得没有男孩会拒绝你……”
“也许吧,也许我会考虑的,”哈莉不置可否地说,她抽出魔杖,魔法便自半空中投下一朵雪白的光束,柔和地散落在他们之间的书页上,“不过,今天我们还是专注于三强争霸赛的内容吧,你认为呢?”
“噢……当然,”西里斯眨了眨眼睛,毫无防备地露出一个微笑,毫无疑问,他为她主动选择结束话题而小松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到书页上,“我当然认为比赛是最重要的,你想从哪里开始——”他说到这里,声音和视线忽然一起凝固在那张被魔光笼罩着的书页里用暗红油墨绘制的正缓慢收缩蠕动的看起来像是肉块或者是某种生物的图案上。
“——这是什么书?”他问道,带着疑惑和惊讶,“……这好像不是——呃,斯威奇编的变形术教材。”
“当然不是,我想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复习那些基础原理,这本进阶书籍来自**区,穆迪教授批的借条。”哈莉不在意地把封面翻过来展示给西里斯布莱克看:不详的深肉色封皮上烙印的几个烧焦的哥特体英文字母。
“《形解魔物》——收录了一些知名魔法生物的解剖图,囊括了大部分知名种类的人鱼,而这张图片——”
她停了半秒,把封面翻回去,接着介绍道,“科拉人鱼,聚居在北极附近不冻港的人鱼族群,也是已知唯一一种存有人类肺泡完整功能的人鱼,上面这一小块是鳃,位于颈部,与食道联通,属于呼吸器官的一部分,而与鳃连接的是鰾,”她的指尖滑到图案的下半部分,“这里和这里——你能观察到鰾是如何挤占本该是人类肺泡的位置,而与脊椎、食道及气管相连的——看这里,你看到这里的软骨了吗?”
要从这么一堆正在移动的、由复杂线条组成的图案里甄别某个特定的结构真的很难,尤其是这个图案本身看起来并不令人感到舒适,西里斯布莱克皱眉盯着它里面的微小细节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用手指示意道,“是这个在动的吗?形状瞧着像一片叶子。”
哈莉点头,“角隔软骨,跟人类的会厌软骨类似,让科拉人鱼能够从空气中获得氧气而不是跟大部分同类一样只能消耗鰾里储存的氧气,在水里时因为水流作用呈自然闭合状态,而在空气中则会打开。你瞧,这片软骨的关键之处在于,如果等一会儿作用在我的肺部的变形术不幸失败,最差的结果,它也能保证剩余的肺泡能够在空气中发挥作用,不至于让我缺氧而死。”
她不停歇地解释完,才重新抬起头,“大概就这些,”她轻飘飘地说,“除了这个要点之外,其余都是不致命的细枝末节,没什么特别困难的,既然你已经记住了这块骨头形状和位置,我想——我不会有事的,在我们开始之前,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或者还有什么建议吗?”
“不,你已经说得很足够清楚了……”西里斯把教女的手套塞到皮衣内袋里边,“至于建议——”他沉着地说,“我想我有且仅有一个,我觉得,比起亲自实验——也许你应该先在我身上尝试。”
他看向哈莉,后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解。
“可那有什么意义?”她问,“我以为我们是在为比赛做演练。”
“练习魔法,”西里斯坚持地说,“对象不是重点,不是吗?而且,”他朝她展颜一笑,“我对你的魔法水平非常有信心,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你,你总不会否决这个吧?”
“……不,”哈莉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当然不会伤害你,西里斯。”
这时女孩面庞上显露的情绪涟漪已经完全消散了,但西里斯发现她的目光仍凝滞在他的脸上,这样的目光他上次在镜子中见过,他曾朦胧地猜测那约莫是关心和担忧。可这一次,他却恍惚地感觉到其中的陌生和古怪之处——那片冷寂绿洋深处似乎暗藏着什么别的东西,他虽然无法立刻分辨出那东西是什么,但却能直觉它的险恶。
“你应该要知道,西里斯,”哈莉的声音又轻又冷,听上去像是她害怕自己要说的话会惊吓到他,又仿佛暗含一丝冷冽的警告,“复合变形术的变形过程可能会有点儿不好受,如果你坚持要做我的实验动物,你可能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但请别担心我,哈莉。”西里斯布莱克柔声说服道,他最终还是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幽微预兆,他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然而他爱她——爱却是反直觉的。
他注视着她苍白、美丽但表情缺失的面孔,他朝她安抚地笑,“我对付过更糟的情况,”他轻松地说,“阿尼马格斯的初次变形是最痛苦的魔法变形之一,而我已经经历过了,相信我,余下不过都是小菜一碟。”
“……那好吧。”她说,在那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轻盈落在舌尖上的同一刻,她干脆地把书一合,与单肩包一起叠放在码头上。
她站起身,原先制造的那点儿魔光也随之消逝了,她侧身站在云影与月光的缝隙里,目光沿着码头的方向掠过湖面。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可在这片稠密的静默中,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楚地明白她的未尽之意:她在等他主动向她提出请求。
这感觉依稀像是他一夜之间习得了另一种语言,忽然他能读懂她谜语书中的每一个单词。
“告诉我要怎么做,哈莉,”他悄声说,“但别担心我。”
女孩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沿着码头朝湖走去。在栈道尽头,她停住脚步,弯下腰伸手在水面和木板夹层间的矮柱附近摸索了几秒钟,当她直起身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条看起来很粗的麻制锚绳,她用小臂卷起绳子,稍稍后倾身体,一条窄窄的小木船便从夹层间的阴影中浮现而出,半搁浅在湖滩上。
“这是迎接新生的小船吗?”
“对,”哈莉弓腰跨进船里,“我设法从海格那里借过来了。”她说,直起身,朝布莱克伸出手。
“他怎么样?”西里斯分心搭上教女的手,好保持平衡,“我……对他的血统并不是很惊讶,但我想其他家长们对这样的情况应当不会太宽容。”
“嗯,海格本想要辞职,而邓布利多校长,就像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很有说服力,总的来说,我认为海格会没事的。”哈莉回答,等他们都已经屈身坐在船上,她便用魔杖敲了敲船身,让船缓慢地往湖心的方向飘了十余米。
西里斯点点头,“我猜也是这样。”他不怎么在意地说,目光扫过漆黑的湖水,“这儿够深了吗?”
“差不多。”
“现在要怎么做?”西里斯主动地问,他瞧着似乎仍有迟疑的教女,“别有顾虑,”他说道,皱了皱鼻子,用半逗乐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可完全是你的了。”
他真不该这样说。
哈莉无法得体地对布莱克的迟钝做出评价,但她知道她应该如何自然地应对它:那至少应该包括露出一个微笑。倒不是说她不想对此微笑,如果他们不在此间,她很可能会这么做。
很可惜,她正准备撕碎他们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隔纱。
而布莱克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他的神态看起来还很是轻松。
哈莉并不如何能欣赏西里斯那纯粹的个性,包括他作出的一系列抉择,他对于她的感情并非出于她的本质,而是她的身份,近似于血缘,可以归类为她无法控制或者改变的因素。
当这个事实与他那几近全无瑕疵的漂亮容貌嵌合时,的确能产生一种微妙的、非理性的吸引力——她想知道那是什么,是**、是迷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悄然凝望着他那双往日里总交织着些微忧郁和许多傲慢的大眼睛,它们映照着湖面闪烁的柔和月夜波光,平日里他就足够英俊了,可仍不比此刻更显俊美温存。
“首先,我们从下肢开始,人鱼没有膝盖,所以你大概需要找一个能伸直腿的姿势,”在这停顿开始显得异常之前,她慢声提醒道,同时配合地挪到小船的一侧,好错开空间,“其次……我想…你大概不会想穿着这身皮衣进入水中的。”
“……噢,”西里斯后知后觉地说,“你说得对。”
他半锁眉头但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余底下一层的薄灰衬衫。
“你曾尝试过吗?复合变形术。”
“我想过要成为傲罗,”西里斯说,他简单地卷起袖子露出半截结实的胳膊,双手扶上船舷,在狭窄的船舱中间伸展他的长腿,交叠着架在哈莉身边的位置上,“所以,答案是:不错,我有过几次体验——所以,我知道我会没事的,”他提示道,“好了,我已准备好了。”
可哈莉却没有马上对此做出反应,她抬起左手,指尖轻轻地搭在右手拿着的魔杖上面,就像是她仍为是否要对他施展这样的危险魔咒而犹豫不决。
“你还没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她望向他,小声地问道,“——除疼痛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身处开阔湖面,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单薄、轻柔。
“……这是怎么了?”西里斯当然以为她仍在担心自己可能伤害他,他注视着她那因失去光线而变成深绿近黑的虹膜和在它之中明灭的惨淡微光,他轻笑了一声,“我认识的哈莉——她可从不会怀疑她的魔法。”
“……无关魔法。”少女缓慢地眨动双眼,可要是看得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她的眼珠其实一动不动,只是那点儿微光却倏忽熄灭了。
“我从不怀疑我的魔法。”
不知何故,她的声音冷漠得有些陌生,她那完全黯淡的绿眼睛中骤然浮现出着一种他难以辨认的、强烈的复杂神情,那里面或许掺杂着被冒犯的轻蔑与恼怒,可绝不仅止于此:那神情令他畏缩——但为什么呢?他总能轻易地包容她阴晴不定的坏脾气,他总是容许她伤害他,他认为自己像亲生父亲一样爱着她,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因此而退缩。
他茫然地看着她忽然地朝他抬起握着魔杖的手。
西里斯布莱克不习惯被人用魔杖指着,特别是当他无法明确拿着魔杖的人的善恶喜怒时。
他的本能告诉他他应该躲开,可再一次,他僵滞在原地。他听见拉丁语雕琢的精密咒语,他看见她的魔法拨动空气、掀开血肉、裸露骨头,在顷刻之间扭曲现实。他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绷紧肌肉、箍紧牙关,为接下来可能抵达大脑的剧痛做好准备:万分之一秒、千分之一秒、百分之一秒——没有疼痛在等着他,那儿什么也没有。
这种思觉失衡的冲击让他在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感觉悬浮,及待世界的明亮初令他不适的时候,他才恍然身负现实重力。
这会儿西里斯布莱克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倚靠在小船侧舷边上,近前是他教女那张美丽的脸庞和那双充满忧虑的水润眼眸。
“你感觉怎么样?”她款款的询问听起来是如此轻柔甜蜜,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迹象,甚至于有些模糊了音节——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完全弄懂她话里的那些单词。
“……我还好。”他把手抬到眼睛附近遮挡光线,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仍深感困惑:他不记得哈莉在他面前流露过类似的强烈情绪,虽然她过去也曾冲他发火,但那双眼睛总是平静、稳定的。方才那眼神却很不相同——如果他不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她,那么他险些真要以为她真的打算伤害他了。
他本该有很多疑问,可当他再次与她目光相接之时,他反而不知要如何对她谈论起它们。
“你还能感觉到你的腿吗?”西里斯听见她轻声问道。
“呃……”他从那些困惑中挪开注意力、从哈莉的脸上移开视线,望向那原本应该是双腿的位置——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隐约泛着钴蓝银光的深黑鳞片,那些鳞片的形态比他想象中更精巧细密,它们紧致地包裹着这条长约五尺的强健鱼尾,一直延伸到与覆着透黑色骨膜的宽大尾鳍连接之处。即使他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了,但亲眼看见自己的双腿被鱼尾替代仍让他感觉古怪失真,他尝试着想控制这变形后的下肢稍作移动,却旋即发现这鱼尾在空气里十分沉重不便,除了尾部靠着船头稍微翘起些许外,其余部分都未能移动分毫。
“……是的,”他略带迟疑地回答,“我能感觉到它,至于控制,有点儿困难……也许在水里会更好一些。”
“听起来是个好迹象……”哈莉一面说,一面侧过身体打量西里斯的人鱼尾巴。这真的是一次很成功的变形,考虑到下肢的变形其实比她向西里斯三言两语带过的要复杂得多,不仅包括腿部骨骼,也包括脊柱、骨盆和外生/燮/殖器官,但她仍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它们的塑形与转换。
而在那些精湛技巧之外,她甚至还有余力分心描摹他紧握船舷时小臂皮肤下凸显的、形态优美的修长肌腱;他紧闭双眼时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现在他是她的造物了,再没有别人比她更了解他: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每一滴血。这些混杂着阴沉想法的画面仿佛自有温度,灼印在她视网膜深处。
她想要控制他,她想要伤害他,她想要将他的生命热量据为己有,当她的目光笼罩他的时候,他已然被她所摧毁——现在她知道那热度并没能温暖她,反而令她愈发地觉出自己的冰冷,这冰冷勾勒出那吸引力的本质——关于**和爱,或许看起来像同一样东西,实则截然不同。
这其实可以算一种幸运——至少对于布莱克来说是这样。
哈莉或许对爱知之甚少,但**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人类总能控制**,或许是因为它常被放在天平上与别的东西一起较量还动辄败下阵来。这种形式的权衡发生在不同人身上的频率不同,而哈莉早已练习过千遍万遍。
她太擅长控制、甚至于隐藏自己的**了,她明白这意味着她只是暂时地把它们束之高阁,不是真正的‘放弃’或者‘忘却’,乃至于更愚蠢的‘否认’,她喜欢她的**——这大约是为什么她总以人格切面示人却从不畏惧面对自己的内心的原因。
就像——就像她知道她真的很喜欢他的这条鱼尾巴,不是因为它功能完备,在水中时与人类陆行时的腿同样强壮灵活,而是因为他们现在不在水中,因此那些梦幻般精致的鳞片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或是失能,无怪人们热衷于对人鱼投射性‖幻想,她也同样为能够享用他的片刻脆弱感到兴奋。一位被捆住双腿的漂亮异性,在人性用狡诈与贪婪编织而成的罗网中苦苦挣扎,谁能不好奇它最终逃脱成功与否呢?
年轻女孩的目光停在青年男性被衬衫下摆覆盖的鳞片边缘,“……但保险起见,你介意我碰它吗……只是为了检查。”她漫不经心地抬眼问道。
这请求和其描述同等地让西里斯感到怪异,倘若换作往日,他说不准会立刻注意到它。
但今晚不同。
最糟的是,他仍不能确定这种不寻常是否错觉。
她问他能不能碰——‘它’。听起来好似他们并非正在讨论他身上的某个部分似的。当然,对西里斯布莱克来说,这尾巴对他、他们来说仍是一个异物,因而她的请求大约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可在这个看似不能更明确的答案背面,今晚上第三次,他的理智与他的直觉南辕北辙,他想要开口答应她,可他却又能朦胧感应出其中的不妥——这反复的矛盾让他喉咙发紧,心烦意乱。
不过哈莉似乎也无意等待他的回应,她把魔杖翻转调换到另一只手上,既没有看他,也没有真的用手触碰他,她只是自然地用魔杖手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靠近后腰的鱼尾一侧。
“怎么样?”她瞧着他问道,语气和神情一般地平静、冷淡。
“……我能感觉到。”西里斯望着神色专注地为他检查鱼尾的女孩,说不清是何因由,她此时与往日几无二致的平淡态度竟一时间使他感到如释重负。
要知道,他从前总觉得她的个性过于克制,难以接近。
“这里呢?”
“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西里斯回答道,他寻找着话题,意图自然是尽可能地远离原先所处的境地,“事实上……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不能更好了——我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形疼痛……我想知道那是怎么办到的?”
“麻瓜常识——肢体感觉依赖脊髓神经,据此推理,当变形涉及脊椎的时候,优先从脊椎开始能够最大程度地减轻疼痛。惋惜的是这办法仅限下肢变形,在呼吸器官部分就不能用这种办法作弊了。”
“非常巧妙,”西里斯布莱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很难想到麻瓜们会在什么时候帮助我们……”他看向她的双眼,明明它们仍然平静,方才消失的古怪感受却蓦然重临,就好像他沿着直道走却重返原地,他试图忽略这挫败感的影响,最后却只生硬地说道,“现在好像有点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下一部分变形了——到了呼吸的部分,是吗?”
哈莉无动于衷地点头,“但在那之前,你需要最后完成这部分的功能确认:试用一次你的鱼尾巴——在水里面,你应该正穿着保温咒吧?”
“这种天气——当然了。”
他说着,抬起双臂撑住两侧船舷,先是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他停下动作,虽然他的神态并无变化,但哈莉非常清楚他正在思考要怎么才能不请她帮助而滑进水里而不把船弄翻——布莱克的心思简直不能更好猜了。
‘十、九、八……’她在心里默数着,看着他费力地侧过身,‘六、五、四……’他臂膀上的肌肉猛地鼓了起来,下一秒水花四溅,布莱克已经扭腰跃进了水里,他的鱼尾划破空气,而小船只是轻微地晃了一下。
真厉害……真可惜。
哈莉想,她本可以介入,如果数到十的时候布莱克还没能想出办法的话。她并没有把这种遗憾摆在脸上。她睁大眼睛,好露出一丁点儿应景的惊讶、紧张。
“西里斯?”她扫视着被扰动而旋出许多波纹的水面,小声呼唤道。
‘……三、二、一。’
布莱克那颗湿漉漉的头颅从水里冒了出来,他那半长黑发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他随手将头发往后捋去,又把脸上的水珠抹掉。
“我在这里。”他朝小船游来,那双沾着水的、形状可称为标致修长的手搭上船舷,轻轻借力,便从水中浮出半身。
“所以……”哈莉垂下视线,目光落在他薄透发白的手骨关节皮肤上,又一点儿一点儿顺着他的手腕往下逶迤行去,经过被湖水完全浸湿而紧紧贴伏在皮肤上的半透明灰色衬衫,爬上他那形状漂亮的臂膀肌肉,横渡过凹陷的锁骨,到达半敞开的领口——他前胸露出的那一小片苍白、光滑的皮肤和那上面反着光的、仍在流动的微小水痕。
她知道那只是湖水,但不妨碍她想象那可能成为其他液体:汗液、血液,最好两者兼有。
她想象那种滑腻又粘稠的触感:冰冷、温热,交缠难分。
“它好用吗——那尾巴?”她慢腾腾地问道,指腹摩挲着手心,几乎没怎么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
“很灵活,”西里斯回答,他听起来一如往常的轻快,可语速却略有加快,他大概不知道这让他显得多么地焦躁不安,“比作为一只狗好多了。”
哈莉笑了起来,“谢谢,”她瞧着他脸上几乎是同步浮现的的笑意,“我不能说我对此感到惊讶,”她倚靠在船沿边微微俯身,小船危险地缓缓倾斜过一个角度,“现在我们只剩最后一步了,”她的魔杖也随着船舷垂落,她的声音渐弱,夹杂在唇齿之间的气流声中,像某种暧昧不明的喃喃低语,“这一次也许会很疼……因此,按照你要求过的,我会预先给予警示——”
“自三起始——”她的杖尖虚悬在布莱克锋利的锁骨上方;
“二——”她的杖尖缓慢挑起,沿着西里斯无意识微微后仰的欣长脖颈,顿在他的喉结中线;
“一。”
西里斯布莱克不记得他曾经是怎么应对阿尼马格斯变形的疼痛了,因为人体总是自发地遗忘痛苦,而当真正的疼痛从身体深处袭来的时候,那些封存的记忆也终于被不合时宜地唤醒——鼻尖萦绕着的禁林里泥泞绿涩与黑湖冷腥气味、指缝间划过的柔软草叶碎屑与冰柔湖水的触感糅合在一起,唯一不变似乎的只有悬挂在黑暗天穹上的亮色圆月。
这片明亮跨越了漫长的岁月与时光,他感到自己的神思仿佛忽然进入了一片恍惚之地,这地方既存在于彼时,也存在于此刻,仿佛他仍然是那个背弃家族、同时也是被家族遗弃的少年人,孤立无援地漂浮在宽茫的世界里,可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彼时,有一双手抓住了他,一双属于真正的朋友的手:沉稳、坚定,永远不会放弃,他知道他永远可以信赖那双手,但……为什么、为什么此刻他仍能感到孤独的苦痛正在啃食他的内脏、骨髓?
对了……不错,他想起来了,那朋友已经死了,他因他而死,他也不可能再遇见那样一位故人……那明亮依稀地开始变得昏暗,另一种寒冷与疲倦吻上了他的眼睑,如斯恬静、如斯温柔,似乎……似乎有一双手抚过他的脸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温度,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凄冷湖中,甚至给予他近乎灼烫的错觉,那温度在他脸庞处停留片刻,随即便迅速地、深深地陷入他的臂膀肩头肌肉,它是如此用力,以至于他几乎能够立刻在脑海中描绘出对方的指尖骨骼的坚硬形状,这来自肉/燮/体的触觉一下子将他的意识拉回世间——他……她抓住他了,他模糊地想。
接着,那些本已褪色的痛觉倏尔回笼,他开始觉得脖颈两侧疼痛难耐,就好像被什么人划了几刀,胸口里面也残留着无法言喻的古怪难受之感,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重要的只有……她——哈莉!
西里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在这幽深灰亮的湖水之中,他看见女孩熟悉的面庞——即使下半张脸都被魔咒制造的透明薄纱覆盖着,她的皮肤在昏黑的湖底仍显得格外雪白,颊侧鬓角处还沾着一串串珍珠般的细小银色气泡,她那浓密的黑发如云似雾般飘动着,在她身后,水面映着的破碎月亮安静地漏下一束束闪烁不定的微弱光芒,在这幻梦一般光怪陆离的景象中,她焦急地望着他,她微微张开嘴,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只吐出了几个泡泡,尽管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可西里斯已然领会她未尽的问题。
“我还好。”他用嘴型示意道,一面反手握住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他瞧着她眼睛里的焦急神色渐没,才抬头转开视线瞧了瞧不远处的水面,“上去吗?”
但哈莉摇了摇头,她抬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尝试——呼吸。”她也冲他展示她说单词的口型。
直到这个时候,西里斯才意识到其实他其实一直是屏息状态——归功于他曾在大海中央渡过几个日夜后的本能,在下决心让第一滴水流入鼻腔的时候,他同时想到:即或感觉漫长,但实际上应当只经过了很短的几个瞬间,而他们离水面并不怎么远,也就是说,哈莉其实是跟他一同没入湖里的。
朦胧之中,有什么丢失的东西被重新找到了。
他感觉到冰凉的水流柔和地通过新长出来的鳃部,现在,这冰凉反而让他觉得舒适,脖颈处的疼痛感也消失了,他咧嘴微笑,正准备告知她这个结果,却发现哈莉已经移开目光,她的双眼低垂,紧紧地凝视着他颈侧的裂口。
“我可以检查吗?”她无声地问,目光却没有移动分毫,就像她一直以来所习惯的那样,即使开口询问,但她其实并未打算征得他的同意。西里斯已经很了解她性格里暴君般不由分说的一面了,他虽然对此困惑,可仍然温顺地微微侧过头去。
哈莉喜欢这种无条件的顺从,但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享用它——她着迷地盯着那四道长短不一但排列整齐的鳃裂,随水流翕动,隐约能看见里面鲜红色的鳃丝,它们出现在人体最脆弱的颈部,比起功能完整的器官,其实更像是几道新鲜的开放创口,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关于容忍、承受和接纳,也关于支配、伤害和占有,然而,最终却是关于毁灭的:她可以完全摧毁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甚至可以完全摧毁他,不必顾忌于这可能有碍于她的事业或者未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事实上已经完全掌控这个男人的命运。
第一次,她感觉到这权欲与情/燮/欲纠缠的快/燮/感在她体内涌动着,令她迷醉、紧绷,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他,比真正的掠食者更漫不经意,直到她碰到他飘荡的衣角;她缓慢地抬起手,手指贴近那几道裂痕,直到她能感受到它们滤出的微温细流,真的很完美,她想,就算让变形术大师斯威奇本人来亲自变这个戏法,也不可能比这更完美了。
哈莉毫无迟疑地把指腹贴上那裂口,她缓慢地沿着边缘抚过半漏出来的鲜红滑腻的部分,这个动作让她的虎口也顺势地半握在他的颈部,他的脉搏也因此在她的手心底下跳动着,如同他的心脏正在她手掌之中,旋即,她就感觉到从他身体里传来的微微一颤,他霍地偏回头,鼻尖险些擦过她的嘴唇。
在这样亲密的距离,在这蒙蒙湖水中晃动亮斑的映照下,他们都只能看见对方脸上的一小部分区域——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一小部分也已经足够了,她看见他眼周肌肉的微小颤动,他骤然紧缩的灰色虹膜,他的诧异和僵硬,灰眼珠与绿眼珠相互对视,他看见她的双眼,沉静的碧绿底下掩藏的无尽阴霾,这样的目光他今晚看见了许多次,但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近、这样清晰,他觉得不可思议,有那么几秒钟他希望自己弄错了——他看见其实只是光线支离时的一角阴影,但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错认那样的眼神,不属于孩子与长辈之间、或者亲人、或者朋友之间,那是一种尖锐而赤/燮/裸的目光,带着确定的占有意味,说不上为什么,西里斯觉得惊讶、慌乱、难以置信,他直觉地想要摆脱这个局面,他想要推开她,但他的理智却先一步阻止了他,他不可能把她扔在黑湖里面,哪怕只是一个未成形的想法。
他记得他抓住了她的手,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到湖边的,他也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抽回咒语的,等他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衣装整齐地站在湖边上了。
“你现在知道了。”她说。
“我……”
“我不明白,”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出现失望的神情,“我以为你爱我。”
“我当然爱你,”他回答,几乎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方式……你还这么小呢,你失去了你的父亲,你还不能明白这些感情之间的区别……”
“不,我从未视你为父亲。”她冷冰冰地说道。
西里斯不确定他是否应该为此感到刺痛,“听着,”他轻声说,“我不可能答应你,当你成年之后,你会为此感到庆幸的……你要知道,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我了,”哈莉毫不留情地指出,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你不可能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想,不是吗?实际上,我很少改变我的想法……你总可以选择等我。”
西里斯简直有点儿被她的奇思妙想和蛮横任性气笑了,他摇了摇头,“我是你的教父,那是不可能……”他刚刚开口,就再一次被她打断了。
“——我明白了,”哈莉环起双臂,她轻微地动了一下脑袋,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一会儿,接着她漠不关心的开口道,“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我希望我不需要再见到你了,”她再次停顿了一会儿,“我不想从我的老师、同学、朋友、亲人那里听见你的消息,我不想在比赛的看台上看见你——如果你当真不想伤害我的话,你应该会照我说的做的。”
她说完,甚至还礼貌地冲他微微一笑,但这个冷漠笑容的唯一作用似乎仅仅是为了避开说出“再见”这样的告别词,然后她没有犹豫地转身朝黑夜中伫立的城堡走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西里斯甚至来不及感到荒谬,他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可她抓住他了,不是吗?他为她而来,他不能失去她……她是如此地聪慧,他知道她有一天会想通的,可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在这意识混乱的浪潮中,他的心秤剧烈地晃动着,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逐渐隐没在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黑暗之中,几乎难以站直。
“回来。”
他喃喃地说。
“……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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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在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