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黑湖风平浪静,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慈爱地注视着这所学校一切景象。
湖边的对峙刚刚开始,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他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压着嗓门在小声议论。
德拉科不管这些,他只盯着麦克米兰两人,闪闪发亮的灰眼睛里充盈着恶意。
“你还有脸出现?”麦克米兰大声喊道,“就许你在走廊上放火,不许我们报复?你当霍格沃茨是你家开的吗!”
他高大的身材配合愤怒的表情足以喝退一些低年级的学生,但因为占理,也可能是某人横行霸道惯了,围观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这个阴险邪恶的斯莱特林!”想起那场令他们损失惨重的火灾,他身边的同伴眼神也变得激愤起来。
“那是你们太蠢,”德拉科冷笑一声,“还要靠一个泥巴种替你们破案。”
“你——”
“哦,考虑到我们亲爱的厄尼还是妈妈怀里的小甜心——”德拉科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来,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他展开报纸,朗声念道,“作为三强争霸赛筹备工作的主要协调部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职员麦克米兰夫人向本报独家披露:’三强争霸赛是整个欧洲这些年来除魁地奇世界杯之外最大的一项赛事,我们正在抓紧与法国和德国方面做最后的确认,霍格沃茨已经准备好了,我亲爱的儿子厄尼正在那所学校念四年级……”
“哎呀呀,”他吹起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我们厄尼小甜心肯定需要妈妈检查书包才知道——”
“你找死!”
麦克米兰大吼一声,抡起拳头向他冲来。
但早有准备的德拉科后退一步,他身后的克拉布就冲了上去,同麦克米兰扭打在一起。高尔摩拳擦掌地要去帮忙,被德拉科拦住了。
打斗爆发的速度出乎布雷司意料,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德拉科却还在用他那欠揍的语调怪叫道:“哎哟哟,轻点儿,麦克米兰夫人要心疼的,她亲爱的厄尼小宝贝哟——哎哎,别扯衣服啊,咱们要是赔不起怎么办?”
“马尔福!”麦克米兰的同伴气到发抖,他豁然抽出魔杖指着他,但从这位可怜的赫奇帕奇魔杖颤动的频率看,恐怕他很难用他乱成一团的脑子发出一个完整的魔咒。
“要决斗是吧?”德拉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魔咒。
布雷司这才注意到他指间戴着几枚戒指,硕大的宝石在阳光底下泛着幽光。
“高尔!”德拉科突然大喝一声,蓄谋已久高尔趁麦克米兰喘息的间隙,胳膊一抡,就和克拉布协力将他推进了湖里。
“厄尼——”
芬列里再也不顾得和他们对峙,他急急忙忙跑到湖边,此时几只带着巨大吸盘的触手已从湖里伸出,将呛了几口水的麦克米兰平放在了不远处岸上。
芬列里按压着好友的胸脯,嘴里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厄尼——你感觉怎么样了,厄尼!”
挣开眼睛的麦克米兰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借着芬列里搀扶的力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德拉科嘲弄地笑了笑,迈着悠闲的步伐靠近他们,吓得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想要把我推进湖里?”他唇边挂着冷笑,一双灰眼睛里寒光四溢,“这下学会了没,蠢货?”
麦克米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气的。
德拉科志得意满地卷起报纸,又忽然叹了口气:“下次记得好好上课呀,不然连魔磷粉都不认识……要知道为了给你们补这堂课,我可是自掏腰包买了一瓶,整整十个金加隆——”
他晃了晃手中地报纸,遗憾地摇了摇头,“——比你们烧掉的书包都贵。”
“咳咳咳咳——”麦克米兰又大声咳嗽起来,他喘不过气的样子让布雷司稍稍心疼了一秒钟。
“梅林呀,”德拉科看了看城堡,又看了看浑身湿透的麦克米兰,故作惊讶地说,“你们还在等什么,等他妈妈来接他去圣芒戈吗?”
“我——你——”麦克米兰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他,半天没能理顺呼吸。
“嗯,虽然我给你们上了一堂……哦不,是两堂课,”他居然朝麦克米兰报以一个羞赧的笑容,“但毕竟烧的是你们的书包,你们就不必再向我道谢了。”
麦克米兰咳得更剧烈了,德拉科眯了眯他灰色的眼睛,背着手趾高气昂地转身往回走。
人群飞快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德拉科递给布雷司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那模样就差把“快夸我”两个词写在脸上了。
布雷司在路上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纸,粗略浏览了一遍后叫嚷道:“好啊,德拉科,你真有你的,一个月前的报纸还能被你翻出来——你坑我!”
“我没有。”德拉科矢口否认。
“这场报复分明就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你那天却故意装作——”
“我装什么了?我可没说我是要对付波特,是你自己以为的。”
“你误导我!”
“你要耍赖吗?”
“哼,不就一个礼拜作业吗!”布雷司朝他伸出一只手,“给我!”
“什么?”
“写你字迹的羽毛笔啊!”布雷司哼了一声,“别告诉我你没准备?”
“那当然。”德拉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黑金色的羽毛笔,“你悠着点啊,自动书写羽毛笔用太多会被发现的。”
“那还用你说?”布雷司鄙夷地瞅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接过来,“愿赌服输,我能像你那样耍赖?”
“喂喂,话说清楚,”德拉科也不满地嚷了起来,“什么叫我那样耍赖?我什么时候不是愿赌服输的?”
“是啊,耍小聪明钻空子你最在行了,你明明知道我们当时针对的是格兰芬多——”布雷司拖长了声音,“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谁想一直输一直输呢?”
“你什么意思,”德拉科瞪着他,“故意激我是吧?”
“我实话实说。”他耸了耸肩,“波特多难对付呀,啧啧,还有那个难缠的格兰杰——”
“那是他们运气好!”德拉科不高兴了。
“是吗——”布雷司学着德拉科先前阴阳怪气的语气,“你说梅林怎么就老关照格兰芬多呢?”
德拉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在布雷司觉得他一定在酝酿什么尖酸刻薄的词汇时,忽然见他轻轻一笑,脸上的怒色竟然神奇地消退了。
“哇,你不生气了?”布雷司有些意外。
德拉科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故意惹我生气,但我要真生气那不就上当了?”
“哪能呀,”布雷司换了一副笑脸,“这不是学你嘛?”
“你说清楚。”
“学你从别人的倒霉中汲取快乐呀,”布雷司理所当然地说,“那真的挺难的,至少我就一丁点儿快乐都没感受到。”
德拉科立即停下了脚步,他用奇异的目光端详了他片刻,哼出了一个不屑的音节,扭头就跑。
克拉布和高尔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谈崩了……对了,德拉科和布雷司一开始说了些啥?
“你们在还等什么?”布雷司奇怪地看了看他俩,“还不快去追?”
克拉布和高尔忙不迭点头,驱使着庞大的身躯冲德拉科离开的方向奔去。
布雷司悠悠吹起口哨目送他们远去,觉得下面一个月时间,德拉科都不会有心思打扰他了。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这一招真的屡试不爽——也就德拉科会把挑衅格兰芬多当作一项“有趣的”活动。
“还是先回去……嗯?”布雷司心里正在盘算这个周末的计划,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个人在看他,“西奥多?”
一位少年慢腾腾地走过来,黑色的湖水不时模糊了他瘦长的身形——显然他也围观了几分钟前那场热闹。
布雷司等了一会儿,等他离得近了,才嬉笑着试探道:“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偷听呢?”
西奥多·诺特身高与德拉科相差仿佛,但他比德拉科还瘦,高耸的颧骨容易衬得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阴森森的。西奥多朝德拉科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们声音那么大,我不想听到都难。”
“有吗?”布雷司疑惑地说。
“那不明显吗?”
看到西奥多唇边颇具暗示性的微笑,布雷司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人话,西奥多先生,要么我走了。”
“好吧好吧,总的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西奥多熨平了眼角,但眼中闪动的光芒仍旧出卖了他的情绪,“我知道为什么德拉科对找别人的麻烦乐此不疲,除了从别人的倒霉中获得快乐以外,其他的那些大部分人会有的诸如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好像统统屏蔽了——”
布雷司眉头一动:“你是说……”
“大脑封闭术。”西奥多饱含深意地注视着他。
“呃……”布雷司想说不太可能吧——大脑封闭术毕竟非常高深的一门魔法,就德拉科那散漫浪荡的做派,估计连学都不屑去学——但又转念一想,马尔福家族那种老家族,家里各种私史隐秘数不胜数,而过去几年也证明了霍格沃茨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安全,身为马尔福家的独子,提前学会大脑封闭术,总好过被人出其不意探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不信。”在思考了片刻后,布雷司还是决定表明态度,“他要是现在能学会大脑封闭术,我家赛努都会自己煮老鼠汤了。”
西奥多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信不信由你。”
“哼,”布雷司嘴角的笑容不由放大了许多,“行了,难得看你眼睛和羊皮纸分开……你要是这么想学大脑封闭术,也可以让你爸教你啊?”
“那是你不知道大脑封闭术的实际作用。”西奥多眸光一闪,终究还是没把这句话告诉他,而是谈起了即将到来的三强争霸赛代表人选。
“别瞎想了,”布雷司说,“斯莱特林不可能被选中的。”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都没到呢,你就丧了志气?”
“客观地讲,咱们学院的六七年级在战斗水平上实在不怎么样。”布雷司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你看咱们魁地奇球队就知道啦,唯一拿得出手的学生会主席连个球队替补都没混上,据说他一年级飞行课还差点儿没及格。”
西奥多没有迎合他的评价,尽管他也认为布雷司的眼光精准。巫师的战斗水平虽然不绝对与魁地奇水平挂钩,但魁地奇这项运动本身所要求的感知、敏捷和适应快速变动的动手的能力,几乎就代表了巫师战斗所需求的全部战斗素养。
关于三强争霸赛的话题很快在整座学院里传开,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话题榜榜首。不光学生们在谈论它,连城堡里的幽灵、肖像和那些会动的铠甲和雕像们也在讨论着谁将代表霍格沃茨参赛。
随着九月份的日历撕下,三强争霸赛的各项准备工作也提上了霍格沃茨的活动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