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轻而易举地搞到了新鲜的独角兽毛。
然而走到黑湖边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要是把这东西直接送给斯内普教授,那自己偷溜进禁林的事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行,绝对不行。不管他会不会告诉卢修斯,但要是这么一个把柄交到他手里,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德拉科苦恼地抬起头,只见湖面烟波浩渺无际,仿佛钟集了天地间的云与雾,在微寒的暮色中飘摇不定。
要么还是在论文上多花些时间?
一道水流忽地飞扬上来,溅湿了他的袍角。德拉科嫌恶地皱了皱眉,不料眼角瞟到一个影子——
“昏昏倒地!”
德拉科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歪,竟然躲掉了那束红光。
“谁——谁干的!”
他惊怒交加地转身,这记昏迷咒阴险无比,如果不是魁地奇训练出的反应,再加上运气好,他就算躲过了魔咒,也会因为失去平衡而栽进湖里。
阴影中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见一击不中,便往城堡跑去。
“是你——麦克米兰!”德拉科尖叫着追上去,他一眼就认出了赫奇帕奇的衣领颜色,“有本事丢恶咒没胆子站出来啊!”
他飞快地跑过黑湖,跑过门廊——刹住了脚步。
“万一有埋伏呢?”德拉科谨慎地想道,“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引自己来的呢?”
他纠结了两秒钟,果断调转方向,决定回到地窖再想报复方案——哦,还有挽回斯内普教授印象的办法。
哪些人可以忽略,哪些人值得结交,又有哪些人值得费心讨好,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
至于要不要付诸行动……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总而言之,开学的第一周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但接下来,德拉科连着十几天都奔波于图书馆和教室之间,在魔药课上费了大力气,把自己的几篇论文作业做到尽善尽美,终于是勉强让斯内普教授课上夸奖的语气恢复了正常。
然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的德拉科一左一右带着克拉布和高尔——主要是他们搬着的书——大摇大摆地前往图书馆塔楼。
这时弗立维教授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头,德拉科让开了中间的路,准备打个招呼就过去,却不料弗立维叫住了他:“这么早就来图书馆啊,马尔福先生?”
他这个举动叫德拉科摸不着头脑,但他也不好公然顶撞教授,只好笑着回答说:“您这不是比我更早?”
“永恒的知识在时间洪流中召唤我们,马尔福先生,”弗立维笑容可掬地说,“它总是胸怀宽广的,乐于接纳每一颗求知的心。”
“哦,是吗,”德拉科不感兴趣地说,“可惜**区并不像您说的那样欢迎我。”
弗立维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仍然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德拉科的表情。“真是出人意料,”他惊奇地说,“我原以为西弗勒斯很乐意在你的借阅申请条上签字。”
克拉布和高尔不安地动了动,被一位教授拦在走廊上,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德拉科不太高兴,但总算没在脸上显露出来,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弗立维,似乎是准备弄清楚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但我也很乐意代劳,”弗立维笑呵呵地说,“我一直认为马尔福先生有着敏锐的思维,却总是用那些‘精致的辞令’来敷衍我们。”
他又问候了克拉布和高尔,使得他俩更紧张了。
德拉科竭力绷着表情,在目送他离开之后才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什么见鬼的“精致的辞令”?每堂课都要布置作业,每位教授都觉得自己只布置了一点点……但许多个”一点点“叠加起来,也是会出人命的啊,要不是靠长句子填充,他作业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图书馆里零星地坐着几个人,德拉科大模大样地领着克拉布和高尔去柜台还书。看他神色,这几分钟就已然将走廊上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在排队等待登记的时候,他漫无目的的眼神四处飘荡,忽而在书架后捕捉到了一条熟悉的背影。
他看了一眼专注翻检的平斯夫人,溜出队伍跟了上去。
麦克米兰龟缩在书架后面,德拉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漂亮的拉文克劳女孩儿。那女孩梳着又长又直的金色马尾辫,端坐在窗前低头看书,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将她的侧脸描摹地格外好看。
德拉科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他也想追拉文克劳的级花?希金斯家虽然没落了,但起码还有个前魔法部长的表叔撑场面,他麦克米兰算什么东西?
不自量力。
德拉科哼了一声,正要转身,忽然瞧见希金斯身旁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儿抬起头,冲他这里微微一笑。
哦,是那个臭养龙的啊。他丝毫不奇怪,养龙的要是感知不敏锐,早就变成龙粪了。
当然,他不待见温德林并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很多年前结下的梁子,其中了涉及男女孩发育时间差的问题,装哭扮傻博取同情的戏码……以及学龄前小朋友最喜欢的奖励争夺战环节。
简直不堪回首。
所以德拉科一贯都是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连带上下两届的很多人,包括斯莱特林在内,他都明智的保持了一段距离,因为那要是闹起矛盾——这几乎是百分之百确定的必然事件——那他原先那些糗事可要兜不住了。
就算互相揭短,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实属没必要。
果然还是布雷司最令他放心。
“这么些年,卢修斯就做对了这一个安排。”这番对比之下,德拉科觉得布雷司似乎大概勉勉强强的……挺不错的?
扎比尼是斯莱特林少有的外来家族,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他甚至还不认识布雷司,只听说过他那位大名鼎鼎的母亲。扎比尼夫人善于从前夫身上汲取财富,却仍有源源不断的男人愿意娶她——要知道,能被扎比尼夫人钓上的猎物,无一不是把持资产的有钱人。
“——喂喂?”一只大手在他眼前晃动,扯回了德拉科信马由缰的思绪。
他已经回到了湖底卧室,布雷司匆匆而来,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大为好奇。
“咦,你怎么回来了?”但反应过来的德拉科才不会给他机会,并且还抢先问道,“你这又是第几次失恋啦?”
事实上,除了睡觉,他俩几乎都不怎么待在宿舍,但这大好的周末,布雷司既不偷渡去霍格莫德约会,也不藏在角落里看格兰芬多笑话,实在可疑,“你那位宝贝艾米莉——安吉拉——还是安吉丽娜,终于把你甩啦?”
“嘿,你在想什么呢,德拉科?”布雷司笑嘻嘻地说,“你肯定不知道,你沉思的模样,像极了我那位拿着毛线团找线团的奶奶。”
“是吗?”德拉科也笑了,“你这孙子可不乖啊。”
布雷司正在上下打量他,忽然眉头一跳:“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能有什么——”
德拉科刚要否认,布雷司却立刻嚷嚷开了:“滚滚滚,没空,不做!我们忙得很!”
“……喂,”德拉科嘴角抽了抽,“我还没提条件呢。”
“没兴趣。”布雷司抱起双臂,一副万分防备的模样。
但他也没有一走了之,德拉科眼珠转了转,立刻有了主意:“你就不觉得无聊吗,布雷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点儿好玩的?”
“你能有什么有好玩的?”布雷司嘀嘀咕咕地说道,“不外乎就是那些挑衅格兰芬多啦……和挑衅格兰芬多。”
说着说着,他竟然有些丧气,毕竟严格来讲,入学以来他们一次都没赢过格兰芬多,随便换一个人,都知道在邓不利多眼皮底下挑衅不划算了,唯独德拉科就像中了铁头咒那样屡败屡战——说他蠢吧,偏偏又是他想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鬼点子能起效——但在对付波特这件事情上,他又绝对不能算理智。
“谁说——要不咱们来打赌,”德拉科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赌一个星期作业,看到底谁赢!”
“还来——你忘了上回弗立维教授的警告了么?”
“那就除了魔药和魔咒——还有变形,你敢不敢赌?”
“嘿,这有什么不敢的,”布雷司两手叉腰,一脸傲慢,“只要某人输了不耍赖……”
最后他俩握了下手,也懒得用什么魔咒约束,就算达成了赌约。
然而没等几天,在布雷司上完麻瓜研究课的一个下午,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截住了他。
德拉科冲他使了个眼色,就大摇大摆地往城堡外走去。
布雷司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得意,以及克拉布和高尔脸上的跃跃欲试,但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笃定自己一定能赢。
他跟着德拉科走向湖边,这时迎面走来了两个穿着赫奇帕奇学院袍的少年,恰好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
布雷斯瞪大了眼睛,他发觉自己似乎在打赌时遗漏了什么。
这两名少年是和他们一个年级的厄尼·麦克米兰和他的朋友,布雷司一时想不起后者的名字。
赫奇帕奇向来在学校里默默无闻,尽管他们一起上过很多节课,但互相之间仍旧不是很熟悉。麦克米兰家族是巫师界内小有名气的纯血家族,他身边那位满头卷发的同学应该来自麻瓜或者混血家族。
这两人显然看到了不怀好意的德拉科一行,正欲绕开他们,德拉科却直截了当地开口挑衅道:“这就要逃走了吗,‘麦克米丽’和他的小跟班?”
卷发少年瞬间涨红了脸,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很不适应。
“别理他,贾斯廷,”麦克米兰不打算和他们正面冲突,“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我们走。”
“走?哈,这就走啦?”德拉科用那双亮闪闪的灰眼睛盯着他们,“这就走啦,你上回偷袭我不是挺勇敢的吗,现在有同伙,反倒害怕了?”
克拉布和高尔在一旁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噢,我知道了——是我们的小‘麦克米娜’害羞了——”
德拉科拖着长长的腔调,不得不说,布雷斯对于德拉科煽风点火的天赋还是佩服的,就这几句话,他看到原本打算回避的麦克米兰眼里腾起了怒火。
有意思,布雷司环视了一圈,看清了其他那些站在湖边远远围观的同学脸上夹杂着惧怕和兴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