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的黎明 第302章 鱼，我所欲也（3）

魔法部职员光临，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学生们彼此互换眼神，没人愿意离开，也没人主动开口，倒是不少人——比如马尔福小少爷，一个劲地昂首挺胸摆姿势，生怕魔法部的人看不见自己。

魔法部来了不少人，进门的都是斯莱特林往届院友。

领头的男人上前一步，“米斯兰迪尔小姐。”

欧若拉举着手中几乎燃尽的羊皮纸，只“嗯”一声，没有回头。

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出列者十分尴尬，顶着诸多视线，他继续硬着头皮做自我介绍，“我叫沃尔顿·麦克尼尔，是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野兽办公室的主任，魔法部收到急报，霍格沃兹斯莱特林休息室遭到水生野兽攻击，我和我的部下奉魔法部指令前来协助处理此事，米斯兰迪尔小姐，你看……”

麦克尼尔？

欧若拉丢下马上要烧到手指的纸屑，西奥多在身后及时为那堆易燃的灰烬补上一个“消隐无踪”，在欧若拉转身时，他抱着樱桃再次退居她身后。

野兽办公室成员各个身材健壮，看上去与猛兽搏斗不在话下，为首的沃尔顿·麦克尼尔一头四六分深色直发，瘦削面庞上五官与皱纹仿佛地貌狰狞的山川沟壑，鹰钩鼻、肿眼泡，眉峰勾勒出凌厉的直角弯，嘴唇抿着不善的下垂弧度，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息。

杀气、煞气、死气——只有刽子手和屠夫同时具备这些气息，反观其他人，他们虽然看上去不算善茬，但身上多少带着点人味。

女孩神态自在地打量魔法部的来客，脑子里不断回忆资料。

按照中国的说法，沃尔顿·麦克尼尔是典型的“天煞孤星”，无亲无故无妻无后，实力不高却足够狠辣，以屠杀为乐，当年凭借一股狠劲摆脱了食死徒的指控，孤身一人闯到现在的位置，不过以他的条件背景，未来若没有伏地魔提拔，野兽办公室主任是他这辈子能够达到的最高位置了。

种种盘算均在一念之间，欧若拉将目光转移到麦克尼尔身后的人身上，“比塞特？你不是去法律执行司了吗？什么时候变成这人的手下了？”

斯卡比奥万没想到自己成了焦点，惊于欧若拉最先跟他说话，又喜于她直呼了自己的名字，自上次魔法部一别后，米斯兰迪尔再没与他联系过，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次也是因公办事，没想到小姑娘还记得他。

惊喜之余，斯卡比奥连忙站直身子回话，“是的，小姐，我在法律执行司，魔法部调查委员会下属，负责与野兽办公室对接的执行侦察队队长，和麦克尼尔先生一起出外勤……”

“这样啊，”欧若拉点头，“叫我欧若拉吧。”

西奥多眯眼打量斯卡比奥，他从父亲那听说过这个男人，斯卡比奥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与麦克尼尔他们一样身材高大匀称，散发着成年男性的荷尔蒙，即便已经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刻在骨血里的市井痕迹随处可见，与西奥多想象中不同，他没有掩盖自己的缺点，没有立刻用赚来的金加隆为自己堆砌一身华美的、象征身份的新衣裳，而是一意孤行地穿着艳俗、举止不羁，阴柔与阳刚在他身上完美地达到平衡，以至于斯卡比奥非但没有让人不忍直视的庸俗粗鄙，反倒多了些“上等人”学不来的潇洒痞气。

打量斯卡比奥的不止西奥多，麦克尼尔心中的不满达到顶峰，他怎么看不出米斯兰迪尔的刻意蔑视与忽略？明明他才是在场官衔最大的，一个仗着狗屎运一步登天的市井小民也配踩在他头上？

男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法令纹的弧度更加明显，“小姐，我们收到急报，外面有许多魔法部官员，还有人在来的路上，希望你配……”

“魔法部收到霍格沃兹急报？又不是我报的，”欧若拉厌烦地打断麦克尼尔的官话，毫不留情地拆台，“我只是个学生，上有校长院长，还有各科教授，谁报的你就去找谁。”

麦克尼尔面部肌肉紧绷到极致，什么都没说，默默转向斯内普，同时身上升腾起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直视落地窗。

窗外的巨乌贼们见屋内的人类终于不再嬉闹，它们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似乎对欧若拉的提议表示赞成，米里森折返窗前，用触/角敲了敲落地窗。

“知道了，别敲了，马上来，”欧若拉不管乌贼们能不能听到，背着身子挥了挥手，然后对斯内普说，“我要出去一趟，去黑湖边。”

“小姐，我们从不与动物谈判…”麦克尼尔身后一人试图阻止，斯卡比奥拦住他，“米斯兰迪尔小姐不是魔法部的职员，我们也不是霍格沃兹的老师。”

言外之意，小姑娘的老师兼监护人在场，人家想干什么关你屁事？

麦克尼尔的脸色更差了，凶兽般的眼锁定斯卡比奥，后者却一派懒散地装瞎，巧妙地避开麦克尼尔的眼神，随手执起摆在书柜上的头盖骨，缅怀似自顾自地嘀咕，“啊，还是老样子，一晃毕业这么多年了呢。”

连番碰到软钉子，麦克尼尔伪装出来的绅士与礼貌的皮囊被他自己亲手撕碎，依稀露出的凶相吓得前排一些胆小的学生连连后退。

欧若拉自以为高明地把斯卡比奥和麦克尼尔的表现先后收进眼底，她的小动作没逃过斯内普的眼。

看来她别有目的，斯内普心想，拒绝的话在嘴角流连一圈，出口变成，“校长在外面。”

“我去和他说。”欧若拉听懂了他的弦外音。

“校外不安全。”斯内普又说。

“放心，我有分寸，况且，”欧若拉露出一个微笑，“不是还有你陪着？”

“带上我吧，”西奥多轻声说，“你们得带上樱桃。”

斯内普默许了小姑娘的要求，朝西奥多伸手，“把它给我。”

不料，樱桃直接把屁股撅出来表示抗议，“呐呐呐呐！”

魔药大师身上苦兮兮，男妈妈香香！它才不要离开男妈妈！

欧若拉无语，不敢把它的话直接翻译给斯内普听，委婉地劝说，“西弗，让西奥和我们一起吧，樱桃最听他的话，别再让它搞出更多乱子。”

樱桃把小脸埋在西奥多怀里，少年的睫毛微微颤动，面色平静，心跳声却比刚刚巨乌贼撞击玻璃还剧烈。

她说什么？她叫他什么？

她叫他西奥了……

米里森·伯斯德觉得这个夜晚真的糟透了。

与欧若拉相熟的人们各怀心思，最该在意这一称呼的监护人先生却意外地保持沉默。

…她叫他西弗。

女孩浑不觉自己随口一句话对他人造成的心灵冲击，转念朝还在摆Pose的德拉科挥手，“帮个忙，德拉科，把帽子丢给我。”

德拉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从没像现在一样迫切希望自己淹没在人堆里，脸上敷着假笑，缓缓将桌上那块邋遢的破布团子丢向欧若拉，帽子里残存的水渍和黏液顺着抛物线一路直直落在地毯上。

魔法部“没见过世面”的职员们惊呆了，麦克尼尔前一秒还凶煞无比的表情凝固了，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分院帽？分院帽怎么会出现在斯莱特林休息室？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斯内普嘴角抽了抽，他早该想到的，小丫头突然嘴甜，一定没好事发生。

趁这个空当，修垂眸询问斯内普，“教授，我也去吧。”

“不，你留下来看着他们，明早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公共休息室。”这群毛头小子脑袋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斯内普心里一清二楚，已经有了个需要盯紧的诺特，没必要再加一个特拉维斯。

“欧若，等一下。”维多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前排，将阿斯托利亚向前推了推，那姑娘怀里抱着一件厚外套。

“新衣服，”阿斯托利亚把外套递给欧若拉，“夜里冷，多穿点，早去早回。”

“多谢，你们早点休息，”欧若拉接过外套，想到什么似的，“明天维姬参加院队选拔，我们一起去场地给她加油吧？下午两点，魁地奇球场。”

修不郁的脸色好转些许。

“好，”阿斯托利亚温顺地点头，“爱米去吗？”

“她不去，”布雷斯递给西奥多一件大衣和一条围巾，催促道，“你们该走了，欧若拉，那群乌贼已经不见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She won’t”，爱米莉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告诉自己这是能来上学的代价，咬紧下唇、努力用笑容掩盖委屈，却在心里不断呐喊，希望有人可以发现自己的失望和不甘，希望有人可以追问一句“Why not？”。

但是，大家都知道why not，许多人察觉了她的情绪，没人敢出面为她的生命健康作担保——包括欧若拉。

西奥多把脏衣服换下来，用脖子两边垂下来的绿色围巾将樱桃裹成胖乎乎的粽子，低声劝慰欧若拉，“不要担心，他们都会留下来…布雷斯说的对，从休息室走到黑湖不近，我们该走了。”

左手腕上的紫檀佛珠传来阵阵暖意，欧若拉从爱米莉那收回视线，悄悄在心里记下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