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44章 砰、砰、砰

1.

手上捏着哈利当初匆匆写下的信，劳拉依在墙壁一声不吭。她面前的哈利在慢慢整理思路，组织语言。

“因为我有些事情，很危险……”

劳拉注意到他的唇部干燥，眼镜边缘出现一个细小裂纹，那让她想到阳台上被指尖划过的裂纹，或是那晚吵架时犬齿咬紧对方的镜框。她难过地发现自己居然对两年前那次吵架还历历在目，虽然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狼狈的哈利模糊着重点，磕磕绊绊解释缘由。直到劳拉将手遮眼，宛如不忍，才使得哈利卸下包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脸。

“那你们？”

没有说明自己是否原谅的劳拉询问客人来由，让哈利犯了难，就如小时那般跟在劳拉身后。

“我们是离家出走，所以你能收留我们几日吗？”面不改色的赫敏抢先罗恩一步，对主人家恳求道。

“要几日呢？”走到客厅的劳拉将勿忘我随手插到玫瑰一侧，对好感的格兰杰小姐进一步问。

“两天。”

“哈利呢？”

“……如果你想要我在这儿，我可以一直在这。”

泛黄的唱片在吱吱作响，在昏暗中静默。

窗外的乌鸦掠过群鸽，惊起涟漪。这暗沉的房屋中唯独钟表在嘀嗒作响，或许是袖中血，也或许是室中水。

倾听乌鸦沙哑的呼喊的主人家抬起头，转身，对撒谎的爱人淡淡一笑，笑的很是客气。“那就请便吧。”

精神状态不佳，再加上久别未见的哈利又开始撒谎，神经过敏的劳拉拖着沉重的脚，踩着楼梯，朝塞满药盒的卧室走去，只留下缕风拂开黏在哈利面颊的黑发。

呆愣愣看着劳拉背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不见的哈利沉默半晌，在赫敏等人不安的视线下扭回头困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藏到背后的魔杖被赫敏重新拿出，她闻声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她身旁的罗恩说：“你要不和她再道个歉。”

“上次那回事她还没原谅呢。”理智，但不多的哈利对此计划蠢蠢欲动。

“得了吧罗恩，你不要乱出谋划策。哈利，你们是青梅竹马，你对她撒谎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不下去的赫敏抖抖魔杖顶部，生怕罗恩把哈利爱情搞破灭。

撒谎……？哈利已经对劳拉撒了足够盛满热气球的谎言了，他对此有些惊讶，又为自己惊讶的反应而不齿。

“不就是撒谎吗，有什么好——”

“我确实应该去给她道歉。”垂下眼眸的哈利握紧拳头，打断罗恩懒散的发言，立即朝楼梯处奔去。

在咚咚咚的声音中，“这和我的建议有区别吗？”罗恩盯着花瓶内玫瑰花中央一束勿忘我，恼火得很。

“连道歉原因都不知道，谁都会生气。”

想到之前与罗恩的冲突，赫敏又翻了个白眼，硬邦邦答。大脑还不断飞过修改记忆的魔咒，虎口夹住魔杖，再次挥动魔杖。

毕竟劳拉只是第三位……还没有足够经验让赫敏得心应手，仅仅是咒语与挥咒手势因为父母而烂熟于心罢了。

而父母……在做什么呢？

倏然沉默的赫敏在阴沉的客厅闭上眼，忽地感觉心脏消失在海面，没有声音，没有波澜。只剩下远方那宏大家乡雨水淌过脸庞。

对湿漉漉的手心哈一声，又闷哼声的赫敏靠在柔软的沙发背。她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七年级弄得心烦意乱，稍微安全些，又在劳拉面前不便拿去有关魔法的书籍，便禁不住去想起霍格沃茨的一切。

识趣的罗恩走进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以垫抱激烈运动过的他们空腹。

就在厨房上层，心烦意乱的哈利想要放空大脑，就像斯内普在阴森的房间所训诫他的那样……被斯内普杀死的邓布利多面容又浮现在他的脑中。于是他痛苦地捂住眼睛，倒在劳拉的卧室门外，弄得身后纸篓颤悠在哈利行动时带起的风中。

“劳拉。”落汗的他小声呼唤墙后的劳拉，试图得到回应。

倚墙而坐的劳拉环住双腿，脚边散落的信纸上的油墨被她反复摩挲。半晌，她才轻轻落下一个嗯字。没想到劳拉会回应的哈利一顿，心跳声猛烈起来，大脑倏然变得空白。

他的嘴飞速蹦出单词，“我只能留一两天。抱歉劳拉……以及虽然到了这种时候，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一墙之隔，那两颗跳动的心，在炎热的二楼同频共振起来。屏住呼吸的哈利对劳拉久久不回消息的态度手无足措，他在钟表的玻璃面上依稀见到自己耳根到脖颈一片烧红。

很抱歉劳拉，我因为伏地魔一事迟迟不敢与你述说爱意。很抱歉劳拉，我在你真正打开心扉涌出爱意时成为一位只会瞻前顾后的懦夫，我在很早前就明知我的爱和你一般，多到能够杀死任何恐惧爱意的恶魔。很抱歉劳拉，我、我……

“我……我很想和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家人。”哈利明知自己在为心爱的人创造一段即将消失的记忆，却仍旧义无反顾。只是泪水沾湿了衣襟，沾湿了魔杖。

2.

1991年的伦敦火车站，仔细注视未来将堪称伴侣的魔杖的小哈利突然昂头，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派来的引领人——海格嚅嗫着发出疑问：“那个，请问没有魔法却与巫师交往亲密的人可以知晓魔法吗？”

他没用‘麻瓜’称呼他们，因为劳拉一定会生气的嘟囔着自己可是天选之子太无理了，然后把给哈利买的零食大半夜起来偷偷摸摸吃光。想到这，哈利嘴角不由上扬。他觉得这天可真是美好，若劳拉在身边，那便是一等一的棒。

海格正在吃汉堡，满嘴汉堡的他嘟哝着什么，随即咕嘟咕嘟喝下一杯清水，抹走嘴角残渣。

“一般来说麻瓜中的小巫师大多控制不住魔法，会被当成怪物来对待，也因此没有除家人以外亲密的朋友。所以只有出生在巫师家庭却没有魔力的哑炮允许知晓。”

海格看着从晨间起便念叨麻瓜友人劳拉的哈利，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将残忍的现实揭露给早晚知晓的他。

“少数人也因魔法而断掉与麻瓜朋友的联系。因此魔法部不允许其他麻瓜知晓魔法。”

一只无形的巨手攥紧嘴角还没平坦的哈利的五脏六腑，使其喘不过气。一时间大脑转不过来的哈利眼神透露着迷惘，而魔杖则是悄然无声摔在了脏兮兮的地面，掀起灰尘。

“其实你那么喜欢她，只要和她成年后结婚就能告知。”于心不忍的海格粗声粗气宽慰这只受伤的幼鹿。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的他缄默少顷，眼神忽地发亮，让高大的海格背后发凉。

巨人与人类混血的他感到被危险的野兽盯上，抓汉堡的手。再一次认真注视起危险的来源，那茂盛的雨林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浇灌钻出硬土的弱小铃兰。

片时，对方的一语惊人让听懂对方深层隐喻的他感到不愧是胆大妄为的詹姆儿子。

“可奥利凡德曾说您的魔杖被撅折了，然而您依然可以用魔法！”眼神犀利的哈利抓住一线生机，

夕阳吹了口气，吹开金光中宛如蜉蝣的尘埃，抚走那晶莹的哀伤。

“可你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啊，巫师界一定会看紧你的。”

就在前半句刚一出，哈利就已知晓。

就像往常与劳拉一同吃着汉堡一般，哈利静静垂头咀嚼着没有味道的汉堡。咸水淌过食道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用袖子擦干断了线的珍珠般的泪水。

砰、砰、砰

他还不知晓自己猛烈的心跳在为谁而跳动。

3.

砰、砰、砰

“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说危险的事实，我真的好担心你，好喜欢你，好爱你。”劳拉已经泣不成声了，泪流满面的她用被濡湿的衣袖再次抹开遮住视线的泪水，近乎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