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37章 玫瑰

1.

听见口哨声，黛尔的手瑟缩了，她的眼神透露着迷茫，随后被我遮挡身影。

“听着，黛尔。”

忍着身上浓郁的樱花香，我踢起脚边滚来的棒球棍，抓在手中。对方想要增加点趣味，将棒球棍朝着我的头砸来。

“这种时候，你就给他一拳。”

“被嘲笑时，别太温柔，就往他下半身踢去。”卢平对我轻快地说，拳击手套砸在沙袋，鼓捣手套的我仿佛听见了沙袋的怒吼。

惨叫声连绵不绝，按照游戏中百试不爽的那招，钻进人群的我趁机踹上敌方首领的老二，擒贼先擒王。

身后的黛尔眼皮一跳，但终究还是孩子没有判断力，不过一会便跃跃欲试地看着我。

其实黛尔不那么乖巧，她喜欢吃爷爷不允许的黑巧克力，也总是不顺从大人的话将遭遇告诉大人们，只在偶尔回来的我身边喁喁私语。

看见她笨拙模仿我的行动轻轻将我扔给她的棍子打向面前人的下半身，我有些于心不忍，又像看见幼兔竟然钻入野狼的尸体啃食内脏那般不适，因此移开视线，转向被我险些踩到老二的首领。黑暗中的对方吐出肮脏污秽的词语，粗壮的眉毛下黝黑的眼珠盯着我。

感觉黛尔爷爷发现了会骂死我啊。背后发凉的我咳嗽几声。

然而被钢铁从背后拍扁了般，背脊骨碎了似的在躯体中作响打散思绪了的我咬住牙，抓着面前大喊大叫的男人向前拖去。他的大臂被粒粒分明的石子摩出血红车轨，眼睛正愤怒地盯紧我的脸。

“再动一下，我让你们老大断子绝孙。”

看着偷袭的男人，声音还残留着尖锐的我用棒球棍砸在他们双腿中间，威胁道。

在正常人眼里这样是无耻的行为，但对付混混们好用就行。

空气凝聚在半空，沉默弥漫在街边的群架内。柏油路上的轿车内，人们的余光半遮半掩地看着热闹。

这和斗兽场有什么区别？突然，想到这的我嗓子眼涌出一股热流。

背对街道的我猛然转身，将棒球棍抽向伸手的男人，至使他的手指变得犹如香肠般红肿粗大。对这群小混混毫不怜惜的我瞄了一眼身下握紧拳头冲过来的男人，迟疑间便被顶到肺。那力道犹如鲲鹏溅起的水花，冲击我的肺上，向后趔趄几步的我稳住身子，咽下苦水。

而健壮结实的他则跌跌撞撞起身，对我竖起中指。

这可不好对付了。按以往之后是哈利、或我诱敌，再随便一人弄晕对面。可这里只有黛尔。

被看见被包围的黛尔，我心一沉，拉着对方的手臂向后倏然一扯，撕裂声掩不住激烈的心跳声。

黑幕笼罩英格兰，黯淡车灯穿过雾气寻找回家的路。接下来完全就是依赖肌肉记忆的行动，我仿佛成了这场战斗的外人，只是个无辜的过路人，欣赏这场战斗。

“我记得你……遐迩闻名的……”他停止扫视我的目光，阴森森地说：“你和那个撒谎精闹掰了？”

和我沾上关系的只有哈利了，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称呼。

枞树下娇小的女孩冷下脸，凝聚全力的膝盖撞击柔韧的小腿，迫使大男孩跪在矮他一头的我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深深嵌在喉结侧旁，活像头缠上大象的蛇热情地在猎物耳边深情呢喃。

“道歉。”

夜间散步，没想到遇上我这个难缠的家伙。他脸涨成紫红，翕动的嘴唇和我谈判：“我们都当没事发生——嘶！”

想要在小弟面前保住面子的他吃痛地倒在地面上，捂住肚子。而我的膝盖不客气地顶上那个地方。语气加重：“给她道歉！”

一连串脏话从他机关枪似的嘴中蹦出，我不闻不问地收紧手指，掐的他泪花在眼眶打转。壮实的肌肉暴起青筋，掰开我握紧他脖颈的手。

“好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隐于黑夜的我弯下腰，不可言喻的欢愉在胸腔燃起，它顺着神经流散到四肢。被按到枞树树干的男人奋力挣扎，导致树叶阵阵晃荡落下尘埃。

被未知注视，因此越发烦躁的我指腹摩挲着对方柔软的脖子，收拢呼吸，犀利的目光甩向右侧。

远处闪烁的街下有着模糊的身影，他静静看着我，待闪电掠过巍峨教堂，在彩窗后人影若隐若现时，男孩面容也完整显现在我的眼前。

蓝色玻璃珠被金线串联，夹杂一颗圆润的裂纹红珠，蝴蝶晃荡在他的身旁，停留在那双总握住我的手心。哈利眼睛中有着流星划过，落进色彩斑斓的海洋。彩窗下的他显得格外缥缈，下一秒就要离开似的。我伸出手。然而，他蠕动的嘴唇吐出几词，眯起眼睛的我辨认出：‘小心’

小心什么？目迷五色的我呆愣愣看着大叫的哈利。

“起开！”

不知何时闪到我身后的哈利不耐烦地将棒球棍还给我，还紧蹙眉头偷偷踹了一脚不知什么东西。

轰隆一声倒下的如山般的男人在背后无声昏迷。而哈利躲藏在背后的手甩了甩，握着什么般躲开我的视线。

我低头一看，四周的敌人都被哈利从背后敲晕了，黛尔迷茫地抓住我的衣角，而我的情绪和她一般复杂。

2.

感到胳膊酸痛的我抱着棒球棍，依着墙说哈利刚刚的行动好卑鄙哦。

哈利翻了个白眼，将黛尔送到杂货店内焦急徘徊的老板身侧才说，救我在正义之前。

女贞路的叶子沙沙作响，烟花炮弹冲上云霄，绽放出的绚丽云彩在哈利背后升起，在此美景下黯淡无光的灯光灭掉，树叶剪影似的于空中摇曳，吹起河面弯弯的月牙。这个夜晚属于自然，而偷渡进此界的我嘴巴像被风黏住了，无法问出是因为救人还是仅仅因为我这种直白灼热的问题

1995年可真奇怪，明明最初见面我还口口声声说着超爱什么的，如在此年却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或许被巫师下了诅咒也说不准，想到睡美人的故事，我垂下目光，遮住笑意。

“那个……歉礼。”

摸着自己脖子的耳根发红的哈利别过头去，将身后的一大束红玫瑰递过来。

曾在花店待过一段时间的我呼吸骤停，直到听见他接下来的话语，惊涛骇浪才平复下来，而心底却涌出苦涩的幽香，流落到宁静的女贞路。

“花店没有黄玫瑰了，只好用红玫瑰代替一下。”

我接过散乱的，还携着露珠的玫瑰，对哈利绽放笑容：“我很喜欢。”

哪怕哈利在隐瞒痛苦之事，我也很喜欢玫瑰和哈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