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西里斯:
你上次说你到法国南部了,那几张明信片我看了,很漂亮。
你知道霍格沃茨今年有三强争霸赛吧?(一团墨晕开的痕迹)我的朋友温斯蒂被选为第四位勇士了,而她之前正因为课上的一次事故被关在禁闭室(你在报纸上可以看到)。我和罗恩赫敏都觉得,肯定是有人想陷害她。
对了,你听说过什么关于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历史吗?我开学来就一直泡在图书馆,罗恩说他要是再这么看下去就要变成巴希达·韦斯莱了,但还是没有一点关于遗物的消息。
最后,希望你和莱姆斯的旅行一切都好,就是请不要再走到一处就买那种特别闪亮的麻瓜小首饰寄过来了,赫敏和金妮都说不要,我只好收到柜子里。海格说他想借来训练一种叫嗅嗅的神奇动物,我送给他好多。
——哈利
写完最后一段,搁下笔,注视着海德薇叼着信消失在高远的天际,哈利觉得自己心情好像也随着雪鸮舒展的翅膀变得轻飘飘起来。罗恩和赫敏还在猫头鹰塔外面等他,他还能隐约听见他们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主题无外乎争霸赛和拉文克劳的遗物。一阵使人神清气爽的冷风拂过他的脸庞,清晨还残留着的那点困意彻底不见了,他搓了搓脸,走出身后那道小门。
“噢,哈利!”看到他走出来,赫敏立刻抬起头,“你写完信了?太好了,我想西里斯很快就能告诉我们一些信息的,他在黑魔法防御和创始人的历史上应该都很有经验。”
罗恩拿着几块从早餐桌上顺走的面包片站在旁边,正尝试用魔法给它们重新加热。
“给,饿了吧?”他把加热完的面包片递给赫敏和哈利,含糊不清地说,“等会还有草药课和保护神奇生物课……你们觉得温斯蒂还会回来上课吗?”
哈利默默嚼着面包,它们在他的口腔里变成暖呼呼的甜味糊糊,但他的思绪飘向了别处。
“不知道。”他停了一下,又说,“要是他们还要关她禁闭,我想今晚去看看她。”
“啊!对。”罗恩竖起拇指,“你得把查理带来的‘那个’告诉她!不然她会没命的。”
赫敏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
霍格沃茨出了一位还是疑犯的第四位勇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学院。哈利本来很想再在走廊上看到温斯蒂,但在看到学生们对她的态度之后,又觉得他还是宁愿披着隐形衣下到又湿又冷的地牢去看她。
比起正统的勇士塞德里克,不少同学明显都觉得这位同学不仅履历不光彩,还很可能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被选中参加比赛。草药课上哈利和赫奇帕奇的同学一起移植跳跳球茎,听到厄尼·麦克米兰和贾斯廷·芬列里窃窃私语说斯莱特林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他们这位学长之前好像还和这家伙关系不错,真是过分。
走廊上也时常可以看到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藏在那张报道霍格沃茨杀人犯事迹的报纸后面,不友好地把报纸敲得啪啪作响。
“你听说了吗?那家伙是黑巫师呢。”一个拉文克劳男生说,“我真奇怪为什么魔法部还没把她送进阿兹卡班。”
几个领带不同颜色的学生点头附和。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二年级时被所有人以为是密室继承人的时候。
下午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上,他环顾一圈,心情复杂地发现温斯蒂的确不在。而且,马尔福还在斯莱特林那边说着什么三强争霸赛历年的死亡人数,引得以潘西·帕金森为首的一堆斯莱特林尖锐地笑起来。他真想过去说:你闭嘴吧,马尔福——却听到海格让他们牵着那些精力充沛的炸尾螺去给它们散散心,免得它们的活力全都拿来自相残杀。
临走的时候他听到马尔福厌恶的低语:为什么它们还没精力充沛地自相残杀干净?不舒服地觉得自己居然有那么点想赞同他。
但很快他就不再注意马尔福了,手上的炸尾螺正把他弄得不得不东倒西歪地跟上它,不然肯定会在满是泥土的草地上摔个屁股墩,而那些被拽倒的同学,就他所见,没有一个人还能再站起来的。他灵活地跳过一个还趴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学生,那个人的手都被粗糙的麻绳摩擦得渗出血来了,却还是死死抓着那只疯狂四处爬动的炸尾螺不停。
“学分!我的老爷行行好你别跑了!!”
哈利其实有点想建议他放手,反正场面已经够混乱了;他听到好几个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其实,被关在禁闭室也不错吧?”
罗恩气喘吁吁地放开自己的那只炸尾螺,其实不是他想放,主要是那条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它尾部的火花烧断了一截,他只好装作惋惜的样子把手上那节短绳一放,愉快走到一边去了。哈利顺着方向看去,却意外看到达文·普利斯特也站在远处,他手上那只炸尾螺已经翻了过去,海格正在一旁擦眼泪。
“这孩子之前就不行……”海格眼泪汪汪。
*
感谢禁闭室,我不用去上课了;感谢禁闭室,我不用接触炸尾螺了!
我跟着斯内普走上那节通往赛前检查室的旋转楼梯时尽可能保持面无表情,但心里不由自主小小欢呼起来。这种愉快感就像你请假在家,看着墙上的挂钟走到九,放下手里的游戏慢悠悠地想起“啊,我的同学们应该都在做广播体操了”……虽然我现在的处境跟请假在家的悠闲应该是两码事,但我确实不用上课。
“教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您不用上魔药课吗?”
原著哈利被叫去检查的时候,好像正在上魔药课?
斯内普没有回头,冷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斯拉格霍恩教授愿意代劳……以让我来确保一位‘黑巫师’不会在拿回魔杖的赛前检查环节袭击裁判。”
……我默默低头。哪怕霍格沃茨塌了您的阴阳**也不会塌。
“这次检查不仅有卢多·巴格曼,裁判代表。”过了一会,那扇空教室的小门已经能远远看到时,斯内普又说话了,“还有《预言家日报》。我希望你不要进一步丢人现眼——虽然目前被开除霍格沃茨,但照相时你那身斯莱特林校袍不可能突然变红。”
“祝你好运。”他阴冷地抱起手臂,示意我敲门进去,“第四位……勇士。”
这是间较小的教室,大多数桌子被推开,留出一片放了三张并排桌子的空地,五把椅子排开在垂下的天鹅绒桌布旁,卢多·巴格曼正和一个看上去是丽塔·斯基特——那个《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说话。威克多尔·克鲁姆沉着脸站在角落,还是不跟人说话,芙蓉则用手指轻点她那顶漂亮女帽的帽檐,银色长发水一样柔顺,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假装打量着照相机下刚吐出的照片,实则用余光瞥向她。
塞德里克正整理着长袍,神色有些紧张,看上去下一个该拍照的人是他。几根细细的羽毛落在他肩上,没被注意,我走过时顺便给他拂了下去。他注意到后,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咔嚓!”
刺眼的镁光灯一闪而过。
斯基特愉快地用她那涂着红艳艳指甲油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镶有宝石的眼镜,僵硬又精致的波浪卷发在她脸边怪异地抖动着。她低头看向相机的取景区,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不远处的卢多·巴格曼注意到这边,往前两步。
“噢,你来了!”他大声说,“进来吧,其他裁判很快就到。不用紧张,你们就是检查下魔杖、再照个相。”他转向斯基特,“这位是丽塔·斯基特,正为争霸赛写一些小报道。”
“噢,噢,也许不会那么短,卢多。”斯基特收回相机,眼神闪烁地来回打量我和旁边的塞德里克。没一会,她最终眯起眼睛看向我:“你就是那个嫌疑犯、年纪最小的勇士?啊,不错——卢多,你不会介意我和这位单独聊上一会吧……为了给文章增添点色彩,你知道的。”
“啊,我没问题。”巴格曼非常慷他人之慨地说,看向我,“你——你怎么样?”
“不。”我警觉后退一步躲开斯基特爪子似的手,“我只是来接受赛前检查的。”
我可不想跟这个毫无职业道德的女人待在一起,就算最后被造谣也不要跟她浪费时间。她能为了流量把哈利写成爱慕虚荣的小男孩,还敢拿他的父母和朋友耸人听闻……对付这种人要么有钱权要么有把柄,而我目前两个都没有,不接受采访是被她写的胡说八道恶心,接受采访是被她恶心完还要被胡说八道恶心。
虫豸。
斯基特意图落空,却只是毫不尴尬地收回手,昂着头扬了扬自己金色的卷发。
“只是个赛前采访。”她不依不饶,“别这样,其他几位勇士也都会有的,亲爱的。你也不想到时候自己只有两句话的描写吧?读者们对你很感兴趣呢。”
兴趣?好的坏的?
“我希望一句话都没有。”我坚决摇头。然而斯基特仿佛听不懂英文一样又想拉住我——结果被往前一步的塞德里克挡住了。
“抱歉,女士,您和您的同事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合照的事了?”他说,指向长桌后面那个举着摄像机的男人,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他刚刚说该到我了。”
斯基特做作地挑起眉毛,用手扶了扶眼镜,目光锐利。
“噢,当然。迪戈里先生,是吧?”她向他伸出粗短的五指,“也许你不介意等会接受我的单独采访?”
“我还有教授的实验要协助,抱歉。”他彬彬有礼地握了一下那只手,然后放开。斯基特抿了抿鲜艳的嘴唇,好像说着“随你!”一样摆了下脑袋,转身指挥起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准备照相。
好哥们。我悄悄对塞德里克比了个大拇指,他无奈一笑。
“我看过她写的一些报道。”他小声说,“用词都比较……过分,比如夏天那篇,把邓布利多写成僵化的老疯子。”
我表示赞同。
很快,邓布利多本人就和其他几位裁判一起下来了,他向在场的非英国巫师们介绍了本次争霸赛的魔杖检测专家——加里克·奥利凡德。年迈的魔杖制作人站在窗边,两只蛋白石似的浅色眼睛平静地看向房间里的勇士。
勇士们被安排挨个上去接受检查,芙蓉之后是塞德里克和克鲁姆,他们的魔杖都状态良好;而当奥利凡德转向我时,我却只能摊开双手示意魔杖不在手上。站在邓布利多身边的特洛伍德女士眯起眼睛拍了下卢多·巴格曼,他才恍然大悟般叫身边一个身着傲罗办公室制服的年轻人把我的魔杖递过去。
奥利凡德捧着魔杖端详,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噢,这根魔杖也出自我手。不过……”他在空中挥了下魔杖,尖端炸开小小的彩色火花,这让似乎他颇觉兴趣地凑近了些。
我心中突然一紧。
这根魔杖还是我当初还在魔法部“任职”的时候,用福吉的钱买下来的,那时我还不是现在的“我”,而以奥利凡德超凡的记忆力,莉莉的柳木魔杖、相差几十年的伏地魔和哈利的魔杖联系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记得当初那个怪腔怪调、身材高胖的落叶松魔杖持有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要是他说什么女士你当初来买魔杖时好像不长这个样,估计旁边的斯基特能当场化身新闻界秘鲁毒牙龙,喷出的毒液流进黑湖能把水下的斯莱特林寝室溶了。
“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尽可能平静地问。奥利凡德“啊”了一声,让魔杖喷出一团银色的火。
“它有被迫屈服的经历。”他若有所思,“不过,龙心弦能够承受。裂痕在弥合。”
屈服?我皱起眉。魔法部把它拿去检查时做了什么?奥利凡德没有再说什么,回身宣布我的魔杖状态可以应对比赛,但最好不要再受到损伤。傲罗办公室的年轻人好像还犹豫着想过来收走我的魔杖,但我看向了特洛伍德女士。
“女士,接近两周,魔法部完全可以把它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我说,“作为争霸赛的勇士,我应该有权利在比赛之前和其他勇士一样,用自己的魔杖准备吧?”
那个傲罗尴尬地停住脚步,特洛伍德女士看向邓布利多,他颔首。
“当然。”他说,“事实上,我们刚刚正在讨论让你在监视下于校内自由活动。”
“监视,阿不思。”特洛伍德女士叹了口气,瞥向脸色变化的那两位外校校长,强调道,“不是‘自由’。”
“噢,对。所以我想你最好不要半夜偷偷溜去厨房——”
“——阿不思!”
*
夜里,等到寝室响起西莫的鼾声,哈利悄悄穿上隐形衣,爬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罗恩在门口对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哈利抱着下午和罗恩赫敏一起在图书馆找到的《世界龙类图鉴》,有点重,但赫敏坚持说这是最全的资料。他还和罗恩一起找了张纸夹在里面,绞尽脑汁写了些可能有用的信息上去。
“龙血的十二种用途?”罗恩无意中看到他的笔记,嘟囔起来,“哥们,你得先告诉她怎么让它流血。”
他默默划掉了那几行,但又对着纸上没有几句的建议发起愁来。
“噢,哈利,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赫敏小声说,“没有几个巫师能想到怎么单打独斗对付一条龙的。她收到这本书肯定会很高兴。”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幽静的走廊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于是尽可能放轻了呼吸,按着记忆里费尔奇的禁闭室位置往下摸。巡逻教授不在,四周也看不到管理员和他的猫的影子,他稍稍放松了下来,又紧了紧怀里的书。
就这样下去……他想,不禁扬起微笑,很快就能看到她了。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他想跟她聊聊最近的事……他想说,我相信你……他写信给西里斯,他在想办法帮她……
然而,突然,他感到头脑深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好像有人用一千根烧红的针刺透了他的额头。
伤疤!为什么?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后退了好几步;这让他狠狠撞上了走廊边的一套盔甲,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走廊。那本书也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是什么?他靠着墙喘起气,那股剧痛来得快也去得快。痛感消失之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发出了极大的声音,而这毫无疑问会把费尔奇引过来——他已经听到一些声音了!他手忙脚乱地收起地上那本书。
一个影子从地窖的拐角转过来,哈利定睛一看,却不是费尔奇或者巡逻教师——那是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空洞的眼睛和消瘦的脸,长袍上还有银色的斑斑血迹。他飘在空中,空茫的眼神从地上那本书转向哈利刚刚站立的地方。
“海莲娜?”哈利觉得,他好像只是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其实并不关心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是你吗?你在孩子时就爱偷东西,你母亲的书,你母亲的首饰……”
海莲娜?哈利突然想起,那个只在史书上短暂带过一笔的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好像也叫海莲娜?
血人巴罗絮絮叨叨地飘走了,哈利本想跟上去再听听,却又想起刚刚伤疤的疼痛。
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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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赛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