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荣耀颂歌 第96章 76.“父与女”

家宴每一年都一样，阿谀奉承，跳舞，敬酒，各种客套话，往年这种活动，她要么不来，来了也在角落不爱参与，但现在她必须站在家主身边

作为下一任家主，让大家认认人，虽然在场没几个人不认识克罗莉亚

偶尔谈论生意上的事情，她也能对答如流，斯图尔特和那些叔父也暗中赞赏的点点头

西西弗斯家族的产业涉及面积很广泛，巫师界有魔药方面，魔法书籍编写和魔法物品，麻瓜界就是一些复古服装类的合作，和首饰珠宝

这也是导致克罗莉亚的衣服搭配总是很好看的原因之一，她的魔药学的又好，要是狼毒药剂改良成功，就是产业活招牌，最近又在学习炼金术，前途不可限量

宴会进行到一半，她走到了角落，这里坐着一个无助到失魂落魄的人

听到动静，她抬头

“你来看我笑话？”

“莉佩伯母说笑了，一家人，哪有看笑话这一说”

莉佩猛得抬头，她似乎想大叫，但又顾及面子，压着嗓子

“一家人？有你这么当一家人的吗？这次家宴比以往都要重要，所有人都在，你却把嫡子嫡孙关了禁闭，这不是折辱是什么？”

克罗莉亚淡淡道

“只是关了个没有任何惩罚的禁闭而已，小惩大诫，怎么能是折辱？”

她放下手中拿着的高脚杯，看着莉佩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漠然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却字字句句打在莉佩心口，让她白了脸颊

“小时候，伯父派人来杀我，如果我没有发生魔力暴动，世界上还有克罗莉亚这个人吗？过去他们给我使绊子无数次，我不也没怎么闹，毕竟我是晚辈嘛，可是伯父野心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把手伸到霍格沃茨去了，还策反了我的人”

“莉佩伯母，你知道，我最讨厌被监视了”

莉佩声音发颤

“你在报复吗？”

“我没有那么无聊，这只是警告”

“可明明那些事情，你暗里也都报复回去了，你们早就两清了”

确实，有那些事情，可是，可是！那次魔力暴动，让派去的人受了重伤，那些绊子，得到的反馈是什么？是一个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是身上再也无法去掉的疤痕

可他们在下命令让那些孩子针对克罗莉亚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克罗莉亚也只是个小孩

“两清？伯母真是天真，他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野心和不甘，怎么两清得了？这已经是一种偏执了，反正也无聊，就由他去，但他真的不应该，把手伸太长”

“莉佩，一家人这种笑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的”

她语气中的嘲弄，就好像他们的针对是孩子们的过家家，不被她放在眼里，只是无聊中的消遣，这种羞辱，让莉佩想要尖叫着反驳，却失了声

在她突然冷漠的语气下，在看懂了她冰冷眼神藏着的威胁后

莉佩本能瑟缩了一下，对上她那双眼眸，她竟真的下意识想要臣服

可她明明……明明只是个不到17岁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肃杀感

是了，就像伊文捷琳娜，不，比她更可怕

她心尖有些颤栗

她怎么忘了，克罗莉亚，是被伊文捷琳娜养出来的，是她……用无数次禁闭和恶咒，用无情和残忍，用鲜血和眼泪饲养出来的——极恶的花

西西弗斯家族，没有亲缘，“一家人”的说法确实是巫师世界，最可笑的笑话，哪怕是纯血疯子布莱克，在家中成员展露叛逆之前，也是有几分真正的关心和爱的，但西西弗斯没有

他们的爱太过于极端了

他们爱自己的爱人，爱自己的孩子，爱家庭，但对于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像天生的敌人

每天在一起，明明笑着，明明说着漂亮又关心的话，想的却是怎么杀死对方，杀死一个碍事的挡路者

他们把所有爱累积给予自己选择的爱人和家人，把最尖锐最狠毒的锋利刀口对向血缘至亲

其实很蠢，但每一个人又都毫不犹豫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嫡系子女，有继承人资格的孩子会从小培养心腹的原因

都是为了活着，也都是为了野心

“回去吧，伯母，快开学了，你们也要送奥格斯特去学校，是吧”

莉佩缓缓站起来，又腿软的差点摔倒，被克罗莉亚扶稳，又立马松了手

家宴结束后，斯图尔特把克罗莉亚留下了，此刻书房内，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天气冷，喝杯牛奶吧，加了糖的”

克罗莉亚垂眸看去，牛奶是温热的，刚刚好可以入口，她透过升起的热气，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很朦胧，让她有片刻恍惚，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的幻想

她端起那杯牛奶，却没喝，呢喃道

“我早过了喝牛奶的年纪了”

斯图尔特顿了顿，看着莉亚，半晌没说话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他卡顿了一下，才说完这句话

克罗莉亚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她扯着嘴角撇过头，又看向他

淡漠的神色，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不是突然长到这么大的”

她现在马上17岁，可她不是突然长到17的，过往数十年间，是他刻意忽视了这一切

“是啊……”

克罗莉亚看向斯图尔特蜷缩的指腹，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样子，那永远冷漠无情的家主，竟也会踌躇无措

她有些看不懂她的父亲了

她不明白，斯图尔特这么莫名其妙的关心，是为了什么

她有个想法，但又被全盘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克罗莉亚啊克罗莉亚，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想到什么目的，想要用我去交换吗？”

莉亚捏着牛奶杯口的手紧了紧

强大的魔力，适合的年龄，未来的家主，利益极大的合作

“什么？当然不是”

他似乎很惊讶克罗莉亚会这么想，又试探地问

“是因为特拉弗斯家的事吗，我从来没同意过联姻”

“可你没有否认”

“不承认，不否认，那就是默认，所有人都知道的，你不喜欢我，有继承人之名，可只要没有彻底落实，我随时可能变成一颗弃子，联姻的工具”

“不是，那个时候，我甚至不在英国，我……”

斯图尔特有些急切的解释着，却有些无力，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他确实没想过管，但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用莉亚去联姻，她永远都是家主，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你是想说，特拉弗斯自作主张？”

“我知道你不信我”

“……有意义吗？”

“我信与不信，有意义吗？”

“莉亚……”

克罗莉亚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一双，和她很相似的眼睛

内心想法得到证实，可她并不开心，她只感到荒唐和讽刺

“你是现在突然感觉到亏欠了吗？家主”

冷冰冰的一个称谓，代表了所有态度

斯图尔特确实从没有逼迫过她什么，也没有关过她禁闭，给过她惩罚，但漠然本就是一种伤害，他恨过她

对自己的猫见死不救，对自己的女儿视而不见，甚至埋怨过，后悔过她的出生和存在

他和伊文捷琳娜对比起来好像不过分，好像只是个有些忽视孩子的父亲，严厉地毁去那些让她玩物丧志的东西

却又处处都是错

没有尊重，没有关心，没有在乎

更没有爱

克罗莉亚走后，斯图尔特坐在书房前，面前是一本精致的笔记本，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笔记的花纹

他确实对不起女儿，把自己困在偏执的沼泽里，把妻子的死怪在孩子头上

却没想过，这是切茜娅自己的选择，可是，等到他终于想明白的时候

却又，太晚了

晚到一切弥补和关心，都显得格外无力和苍白，而且，都让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怎么对孩子表达关心，莉亚甚至不愿意见到他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都是他咎由自取

克罗莉亚站在走廊，看着窗外

想起了小时候

她认识阿德尔的时间，其实比阿德尔知道的要早一些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伊文捷琳娜抱去教养了，但伊文捷琳娜没有阻止过切茜娅的探望，偶尔也会回到英国度过一段假期

但她总是一个人

她不被允许和平常孩子一样，她是家主唯一的孩子，她需要高高在上，一副不好相处的姿态

她那个时候伪装的不算好，总对人保持善意和一双含笑的眼睛

所以她被关了起来

被剥夺了所有孩子拥有的权利和快乐

所以她没有玩伴

她喜欢雪

切茜娅每年都会给她亲手织围巾和毛绒绒的披风和厚厚的新衣服，让她可以放松自在的玩她喜欢的东西，在雪地上奔跑

她总是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有时，她也会羡慕其他小孩，羡慕他们能得到父母完整的爱

父亲总是不在她身边，他常常在其他地方办事，或者待在书房和魔法部，克罗莉亚觉得，父亲不想见到她，所以选择避开她

他缺席了很多个圣诞节，也缺席了很多次生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克罗莉亚也就不再期待了

偶尔圣诞节，父亲在，叔叔一家也会过来待一会，他会在和父亲聊完事情之后陪伴妻儿玩闹

她偶尔会想起，她站在阁楼，看着卡瑞莎扑到父亲怀里，撒娇，叔叔把他们两个高高的举起来，抱在怀里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克罗莉亚拍打手上雪人的动作就会慢下来，眼眸里满是失落

父亲永远不会抱她，妈妈身体不好，她也不会让她出来受寒风吹，到最后，能够陪着她玩的，只剩下了拉尔，和哥哥姐姐送的小猫

小小的克罗莉亚站起来，突然觉得这天气真冷，她假装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跑向琴房，去和妈妈一起弹琴

衣服和头发上的小铃铛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又好听的声响

在爽朗的笑声下倒是显得孤寂，又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克罗莉亚小声的嘀咕

“哼，我才不羡慕，我有妈妈和白球，还有拉尔，才不是没朋友”

她也幻想过，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每一年，每次下雪的时候，她都会想象

可惜，一年一年过去，这个画面渐渐有了裂痕，后来变成雪花消融，直到最后，破碎成数不尽的碎片

再也拼不回去，再也无法弥补

“小主人？”

一道尖细的声音让莉亚回神，转头看见拉尔抱着一个大箱子

“拉尔？这是什么？”

“拉尔在打扫书房，这是主人让拉尔放到主人房间的东西”

克罗莉亚拿起了两个放在一起的相框，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有些诧异

那是一家三口，而且，是……她的一家三口

妈妈抱着她，斯图尔特站在她身后搂着肩膀，他们一起看向正笑着的自己，满眼温柔

还有一张，是斯图尔特，抱着……自己？

拉尔大大的眼睛看到了相框，怀念又幸福的说着

“那个时候，主人还会给小主人念故事”

克罗莉亚头抬了抬，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是吗？”

克罗莉亚看着那张照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也会给我念故事？”

虽然是疑问，也是很轻的呢喃，但她确实在被钻心剜骨和暗无天日的学习与禁闭中听到了声音

破开贫瘠之地，把那个冷漠，让人心寒，那个对她厌恶至极的父亲形象打碎了一道口子，让她窥探到一丁点被她遗忘丢弃的过去

除了母亲温柔的摇篮曲，她听到了低沉的嗓音，离她很近，有着些别扭，又变得轻柔平缓，一字一句，是好运泉的故事

那时，她还是个婴孩，婴儿不记事，但她却记得那个声音

她遗忘的记忆，被这张照片唤起

克罗莉亚看了许久，指尖轻轻摩擦了母亲的笑脸

又把相框按下了，倒扣在书本上

她看向窗外的雪，突然笑了，那些，她拼命幻想却无法拥有的，那些迟到的爱，那些在雪中的玩闹

她现在，都得到了，以另一种方式，被另外一群人

但原来，她也曾经，有那么片刻时光，是被父亲爱着的，只是她忘记了

克罗莉亚把额头抵在窗上，冷气模糊了面前的窗户，也让她清醒了许多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也终会因一事一景而解一生之困

如暮年浮光之景将之瞬息点醒

她转过身看向书房，眼眸复杂又清醒，她有些想知道，那个真相了，直觉告诉她，和妈妈有关系

在书房中，克罗莉亚不解地看向斯图尔特，直截了当的问

“……”

“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知道了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你还不能知道的真相”

“这个真相让你恍然大悟，迷途知返？”

“……”

她蹙眉，起身

“莫名其妙，我没有兴趣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家主，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克罗莉亚收回视线，转过身，和在斯图尔特面前离开一样，头也不回

“拉尔，叫奥菲格斯来见我”

76章小贴士

克罗莉亚的衣柜琳琅满目，全部都是漂亮的衣服，各种季节的，每一件都独一无二，上面的绣线不是各个种类，不同颜色的玫瑰，蝴蝶，鸟雀，云纹，月亮，就是各种星星的样子

有的袖口和衣领会有小珍珠和小铃铛，内搭里还有莉亚的名字，那都是妈妈亲自给莉亚做的，莉亚爱吃甜食也是因为妈妈会做甜品，还是样子非常漂亮精致的甜品

切茜娅是罗齐尔家唯一的女儿，是从小当小公主养大的，所以切茜娅特别会养她唯一的小女儿，把她的宝贝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而且又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从小就有上位者的气度和矜贵

冷知识，斯图尔特喜欢吃辣，但家里的食谱从来不由他做主，在克罗莉亚一岁的时候，给她讲完故事就会额外科普，辣味的东西有多么好吃

可惜莉亚被妈妈养的嘴很刁，而且因为年纪还小，被妈妈严格控制饮食，那些不能吃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出现，后来又被抱去了伊文捷琳娜那里，三岁前没吃过辣，也没表现出有爱吃辣的迹象，让斯图尔特郁闷了一阵子

之后父女关系骤降，也不会再有这种悄悄话，于是直到十四岁旅行才被詹姆迫害到，第一次吃辣的莉亚，一点辣都不爱吃

所以西莉将来会是很好的父母，作为母亲，克罗莉亚知道怎么去爱自己的孩子，也许他们会在父亲这个角色上有一会的不知所措

但西里斯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爱自己的孩子，把小时候没得到的一切，加倍补偿给他的延续，而且，和朋友们一起，做什么都不会无聊

他们的童年零零碎碎，但遇到了爱他们的人缝缝补补

斯图尔特不会洗白，莉亚不会原谅，她没那么大度，错了就是错了，不是知道了错误，道歉了，就能得到原谅的

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了，再怎么试图弥补也回不去了，克罗莉亚是真的会做到，失她者永失

父女关系最多不会那么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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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76.“父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