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他们三个跑开后,大概会在某个拐角碰上格兰芬多级长。
好像也是个韦斯莱。
韦斯莱可真多。
潘多拉想着,调转方向准备回到那个盥洗室里去查看。但很显然,一回头又见到了老朋友。
塞德里克·迪戈里。
她不记得多少次自己曾发自内心地感谢他的体贴和关心,但此时她觉得“阴魂不散”放在他身上更合适。不是每时每刻她都喜欢身边有个人微笑着用关切的目光望着自己,也不是每次自己回头的时候都想看到他。
“学长。”出于礼貌,她还是向他点头示意。
塞德里克一如既往向她微笑,然后说出了此时此刻她最不想听到的那句:“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上厕所这种事只能我亲自来。”潘多拉皮笑肉不笑。
塞德里克显然想要追问潘多拉这间盥洗室是否有特别之处,毕竟哈利和罗恩实在不像会同时认错标识一起钻进女厕所的人;更何况,她好几次宵禁后跑到这里来……可见她每一根头发都在拒绝继续对话,他也只得略低头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一点总没错。”
“说不定我就是危险本身呢?”她自嘲的冷笑,似乎还有些失望。
“你别吓我。”他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但显然没什么效果,“这两天我都在校医院帮忙,也没来得及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问我也不会说的,学长。”她似乎在嘲讽他的自以为是。
“太危险了……潘多拉。”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下,叫出那个她说过的名字。他的声音恰好够她听到,关心,担忧,善意纯粹得像穿透云层的阳光。
潘多拉投降一般叹了口气,靠在墙壁上抬头看向刚传来声音的天花板:“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是危险本身。”
塞德里克轻轻笑了一声,侧靠在墙上,目光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轮廓,或许还为她的眉眼精雕细琢:“你在设法结束这糟糕的一切,对吧?”
“不对。”她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那么好心,迪戈里学长。”
“可你的确在这么做。”
“有没有可能我希望它变得更糟糕呢?”
“你不会的。”他平静地说。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或者说,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说服我?迪戈里学长,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自以为是吗?”她越来越不耐烦,像在课堂上听到“帮助同学”之类鬼话一样烦躁。
事到如今,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去查这件事并且让这该死的连环石化事件停下来,那唯一的原因应该是“作为真正的继承人,不允许一个蠢货通过黑魔法控制没有资格的人打开密室”,而不是什么狗屁正义和善良。
当他们把“继承人”作为焦点时,明明就已经默认“继承人”是邪恶甚至恶毒的,那又凭什么来一遍遍自以为是地来尝试唤醒“继承人心中尚未泯灭的善意”?这不是很滑稽吗?
要劝别人去做你希望他做的事,首先就得保证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去。而不是把你那一套如烧红的烙铁一般的信仰打造成王冠的模样逼迫他戴上,然后看他被烫得满头血泡再说一句“你本该如此”“这才是你的荣誉”。
“因为我看到的你就是这样。”塞德里克说。
“我以为你看到的不只是我做慈善。”潘多拉站直了身子,“你也见到了我对他们用咒从不手软,你同样知道我对那些被石化的泥巴种毫无怜悯。迪戈里,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别把我当成一个好人。”
“你怎么能说,那个词?”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介意他们用‘纯血主义者’称呼我。”潘多拉狠厉而决绝地继续说,“我既然可以在那时候蒙住你的眼睛提醒你小心,你就该知道,我就是危险的源头。”
“可是你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
“一个纯血主义者,想要驱逐甚至杀死所有不受魔法世界欢迎的东西难道不是理由?”
“你的教养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我的教养?”潘多拉笑出了声,上次听到这样的笑话还是布莱斯的表白。她也清楚他没有提及出身而是直接说起教养意味着什么,于是干脆把事实告诉他,“要我告诉你我在哪里长大吗,马尔福庄园。”
塞德里克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只剩下叹息。
马尔福家在这样的事上站什么立场,实在无需多言。
但塞德里克叹息的,却不是这个。
万圣节那天下午,看到上课时间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潘多拉后,又看到墙上的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对她毫无疑心。但好像也因为这点疑心,他才会一次次发现她专门跑去桃金娘的盥洗室。
他甚至有点庆幸,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不只是“潘多拉”这个名字,还有宵禁后与她同样的忐忑。
但就在刚才,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那一点点怀疑像被撕裂开来摊平,真切地展示了出来。
其实她的嫌疑有多大,如果别人不清楚,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就算没有相互提及出身,可从知道“潘多拉”这个名字时起,他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当年冈特家惨遭灭门,《预言家日报》可没仁慈地替她隐瞒过名字。甚至就连最后要排除她的证词时圣芒戈治疗师出具的精神状况鉴定报告上,她的姓名也就如标语一般未受一丁点保护。
塞德里克沉默着,任潘多拉转身一步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