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长再次沉默了,一直以来她有意无意地忘了,她想知道的答案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且那个是活的,现在还在她眼前。二十来岁的时候她是不敢问,怕自己问了会被水纪云套出整个经过,更怕水纪云会在知道一切后直接把命还给她。后来她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会露马脚了,却还是不敢问。她怕一切都整理清楚了,处理好了,她们两就真的是各过各的了。
陈道长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何必呢。她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和水纪云抱着希望呢,在这里有人威胁到了她们的生命,所以她们是同伴。但是回去了,她们各过各的有什么不好。尤其是水纪云还有了女朋友。一瞬间,陈道长也就明白了刚刚水纪云为什么那么说了。她们各过各的,自己似乎也就没有必要再在水纪云家的公司待下去了,也许她就真的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陈道长还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水纪云的声音,“沈忻姐姐,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今年过年,让我和早鸣给你们露上一手吧。”
陈道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她才迈出一步就不由得笑笑,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水纪云似有似无地给她一个方向,她就一股脑地冲过去。一直到她穿到了赫敏和杰圭琳那里,才第一次有了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权力。
陈道长推开了门,沈忻听到声音朝陈道长看了一眼,随后看向水纪云,道,“谢谢你们,有心了。不过小佑不喜欢过年,每年除夕都跟小曙一起跑树林里去,等外面没声音了才回来。”沈忻说着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这倒也是我害的。”
水纪云有些发愣,似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救场了。沈忻摆了摆手,道,“没事,她不乐意过,我们自己过。”沈忻想了想,从随身的小包里拿了几张纸币出来,递给水纪云道,“我在局里比较忙,小佑也不会置办过年用的事物。就麻烦纪云了。”
水纪云看了看眼前的钱,笑了笑,看向陈道长道,“沈忻姐姐还是把钱给早鸣吧,我手太松。”
陈道长愣愣地接过钱看着水纪云,自己的手就不松吗?她家的年货需要她买吗?
“您放心,”陈道长咽着喉咙道,“一定会办好的。”
沈忻和水纪云瞬间愣在了当场,随后水纪云止不住地笑了出来,道,“职业病。”
“只是置办年货,”沈忻笑道,眼神柔和地看着陈道长道,“看到有什么喜欢的,买就是了。”沈忻说着顿了顿,道,“帮我买几张大红纸吧,我写副对联在小佑店里挂着。不然她那店面冷冷清清的,一点年味都没有。”
“沈忻姐姐会写对联?”水纪云立刻问道。
沈忻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道,“以前她对过年还有兴趣的时候,就缠着我给她写对联。写完一副不够,要写至少5,6副她才满意。我当时还以为她有多喜欢我的对联呢,隔天就被她拿来缠我给她做风筝。”
水纪云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自然而然地挽上沈忻的手,问道,“沈忻姐姐,你们以前过年的时候还买什么?我和早鸣都是第一次自己买年货,不太清楚。”
陈道长见水纪云拉着沈忻朝院子里的石桌走,她干脆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挽着沈忻胳膊的水纪云。陈道长不由得微微蹙眉,在她的印象里,水纪云并不是非常喜欢身体接触,就算是和她的朋友出门逛街,也不会勾肩搭背的,更不会挽手。除了……
陈道长的眉头不由得皱紧了,在她的印象里,水纪云只挽过三个人的手,她妈,她外婆,她奶奶。陈道长瞬间毛骨悚然,吕佑和她家的关系,她的奶奶在把金乌尾羽给她哥的时候跟她说过。不然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水纪云赌。她能想办法在邓布利多手里活下来,但是吕佑这位祖宗的心情她摸不透。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水纪云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这几天这么悉心照顾自己,是为了在沈忻和吕佑面前博好感?可是为什么呢?是希望回去之后她们两还能帮助她?可是2024年,沈忻已经不在了啊。而且这个世界不是她们的世界,她们回去了,吕佑怕是都不会记得水纪云这个人。
陈道长还在思考着,就听到沈忻道,“人有三魂,身有三火。”
陈道长瞬间抬眸看向沈忻,她见水纪云和沈忻虽然聊着,但视线全都看着她,瞬间像是被抓包了一样低下了头。沈忻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一声,道,“身上的火越旺,人的命数,福运就越好。我那天敢出手就是因为看到早鸣身上的三火还旺得很,不然那就该是小佑出手了。”
水纪云顺着恭维了几句,又问道,“沈忻姐姐,那喊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刚出生,魂魄和躯体还没有完全融合。”沈忻耐心地解释道,“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容易飘走。若是不赶紧找回来,被当值的鬼差当成是孤魂拘走就不好了。”
“那些痴傻的人,就是因为没了魂吗?”水纪云好奇地问道。
“那要看是胎光,爽灵,幽精哪一魂没了。若是没了胎光,那就没命了。若是没了爽灵,那才会失了智。但是,”沈忻话锋一转,道,“有时候遇到吃魂的精怪,把魂吸去了一些。”陈道长瞬间明白沈忻想要说什么了,她刚想要开口阻止,沈忻看了她一眼,就继续道,“那人就会没了记忆。”
水纪云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诧异,她忙问道,“人没了一部分的魂,会失去记忆?”
沈忻摇了摇头,道,“对于失忆的人而言,那部分记忆还是在的,只是自个忘了。但是没了魂……”
陈道长突然站了起来,有些强硬地打断了沈忻的话,“沈忻姐姐,我手突然有点抽搐,您能帮我看看吧。”
沈忻哪里不知道陈道长是在玩什么花招,她笑着站了起来,一边朝陈道长走,一边继续道,“那部分记忆就连着魂一块没了。”
水纪云看着陈道长,陈道长不由得低头看向地面,水纪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过于恐怖,她不敢直视。
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沈忻姐姐,”水纪云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恼怒,凉意和不明的情绪,“胎光就是天魂吧,一个人若是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天魂就弱,之后可能会好起来吗?”
沈忻查着陈道长的胳膊,一边道,“底子差,再怎么补也补不上来多少。”
水纪云眼里的光闪了闪,又问道,“那……有可能换魂吗?”
沈忻还想要再答,陈道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沈忻抬头看着陈道长的眼睛,陈道长整个人抖得跟个筛子一样,眼里满是哀求。沈忻终究是心疼她,轻笑一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呢。”她顿了顿,扶住陈道长的肩膀,道,“早鸣,我看你有些抖,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陈道长连连点头,道,“还有点冷。”被水纪云盯冷的。
沈忻见陈道长是真的全身发凉,不由的摸了摸她的后背,渡了一丝内力过去。她道,“你这是衣服穿少了,快回屋吧。我给你找些草药煮水喝,驱驱寒。”
陈道长生怕水纪云再问点什么,她抬头看着水纪云道,“水纪云,你能陪我吗?”
水纪云蹙眉看着陈道长,陈道长只觉得自己腿软,心跳得飞快。她紧紧地握着沈忻的手臂,指节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水纪云才站了起来,走到沈忻的身边,揽过陈道长,半拥着她进了屋。陈道长一进了屋,就上了床,拿着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水纪云见她还在抖,不由得蹙眉,拿手背探了探陈道长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你真着凉了。”水纪云说着就要朝外走,“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擦一下。”
“陪陪我,好嘛。”陈道长连忙示软道。
水纪云长出了一口气,她坐到床边伸手连陈道长带被子一起抱住。水纪云身上的那股陈道长熟悉的暖香钻入陈道长的鼻子,让她昏昏欲睡。水纪云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却在她身边响起,“陈早鸣,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陈道长合上了眼睛,水纪云,我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