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蓬山几万重 第6章 坠落

“但那毕竟是教授……”

小女巫的声音听起来噙满泪水。

当她站起来发出疑问的时候，身旁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混杂着质疑和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怪胎。

赫敏有些难过地想，她确实是一个怪胎，一个在格兰芬多格格不入的怪胎。

她没有一对巫师父母，她和室友们没有共同话题，她总是在嘴上念叨着自己从书里看见的知识，她有着一头比别人都浓密的棕色头发，这让她像个来自堪萨斯州的乡下女孩……

甚至开学的第一天，她的室友半开玩笑地说：“为什么分院帽不把格兰杰分到拉文克劳去，你看她那副书呆子样”。

赫敏曾经一个人伤心了很久，她质疑过分院帽的决定，她更久地埋首于图书馆的座位上，努力让自己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眼前的书本上，直到坐到图书馆没有一个人，只剩下平斯夫人为她留的一盏灯。

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在晚上显得鬼气森森，然而当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时，她觉得这里是比宿舍更远离地狱的地方。

赫敏努力让自己成为格兰芬多最博学的小女巫。

她回答着课堂上每一个抛给格兰芬多学生的问题，她为格兰芬多赢得了更多的分数。她解答室友们关于学业上的疑问，获得了她们敬佩的眼神。

她努力融入这个群体，让自己成为格兰芬多看起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突兀地站起来发出质疑。这不符合她的理智，更不符合她迄今为止在格兰芬多展现出来的形象——那种尊敬教授的古板形象。

心里的冲动在那一刹那给予了她无限的勇气，“从没有一本书教育我要尊重权威”，“我从权威身上学到的只有如何打破过去的一切”。

然而当她惊慌地发现周围人脸上那些看起来如此眼熟，如此刺目的诧异神情时，赫敏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一次要变成过去那个格格不入的怪胎了。

过往的一切都让她惶恐不安，让她难得的勇气摇摇欲坠，四周聚集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衣服站在聚光灯底下被人指指点点。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她站在那里，听着教授对她的质疑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棵被风干的空心白杨，仅仅只有躯干站在那里，身体却忍受着空壳下虫群的啮咬。

后悔、羞愧、无助和恐惧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几乎要吞噬她。

“赫敏？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

下课的时候室友似乎发觉了赫敏状态有些不对，然而她只是问了两句，得到了赫敏否定的回答就离开了，她着急要赶去下一节课的教室。

走的时候，她还没忘记提醒赫敏，“今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堂笔记你记了没？算了，你肯定记了，回去借我看看啊……”

赫敏胡乱“嗯”了一声，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感觉自己只是机械地调动肌肉和声带回复每一份社交需求，然而她的意识却离开身体，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法触摸的迷雾。

她看着自己同手同脚走到哈利和罗恩面前，勉强挤出一个带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询问哈利的书单的行为。

哈利这种巫师家庭出来的孩子，大概会对她那些看起来没有常识的行为感到可笑吧。

她做好了成为一个笑话的准备。

但是哈利没有像她想象中的一样笑话她，而是说，“这是格兰芬多应该有的勇气，不是吗？”

赫敏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突然拉回了人间，酸涩一时间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在哈利这里寻找到一点支撑自己的力量。

质疑教授，真的是对的么？

“我想当你站起来的那一刻，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哈利注视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告诉她，“我不清楚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赫敏，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怜悯，有的只是理解和支持，赫敏愣在了原地。

“你真的这么想吗？”她追问道。

“为什么不呢？”哈利反问，“难道你该做一个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吗？难道我该做一个冷漠旁观这一切的帮凶吗？”

“我觉得我们都不会，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成为这样的人。格兰芬多的精神从不是冷漠的旁观，而是在冷酷的现实中也燃起追求真理和真实的勇气……”

哈利说着这一切的时候，赫敏感觉自己眼中的他就像是黑白照片上唯一的色彩。

随着他的讲述，她感觉自己身体慢慢有了知觉，是啊，格兰芬多从不缺乏追求自己所坚持的真理的勇气，也不会缺乏面对后果的勇气。

拘谨的小女巫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未知和恐惧的魔法世界里，哈利竟然觉得她充满值得令人称赞的了勇气，这令她感到一阵安慰。

“我觉得如果有人因为你刚刚行为质疑你或者疏远你，只能代表他是个蠢货。”哈利继续说着，“不过，如果你需要朋友，我想这是我和罗恩的荣幸。”

哈利用胳膊拐捅了捅思路完全没跟上的罗恩，对方赶紧附和道：“没错，反正我和哈利已经够怪的，我们完全可以当格兰芬多最特别的三人组。”他用一种怨念的眼神看着哈利，显然，他还记得上课前哈利演的那一出勇者智斗魔王的好戏带给他的尴尬呢。

赫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看上去明显轻松了很多。

“这也是我的荣幸，先生们”，她故意学着中世纪的淑女们的样子，提起袍子行了个提裙礼，罗恩和哈利则回给她一个假装呕吐的鬼脸。

三个人捂着肚子笑作一团。

笑了没一会儿，赫敏一拍脑袋，“糟了，下节课是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教室在北塔塔顶，而我们现在在三楼！”

“我们要迟到了——！”

她背上书包，抓起哈利和罗恩就往外跑，然而出了教室门他们才发现，门口的道路随着城堡内楼梯的不断变化已经消失了。

哈利和赫敏仅仅紧张了一下，就想到楼梯很快就会再转回来。

可是这时候，罗恩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糟糕，糟糕，糟糕……”

哈利敏锐地注意到罗恩嘴里低声重复着一些令人不安的词汇，就像是有人给他施加了无形的压力。

逐渐接近上课的时钟仿佛断头台上宣告死亡的斧头，不断摩擦出叫人齿痒的细碎声音，罗恩的额头上已经是一片大汗淋漓。

哈利抓紧了罗恩的手，似乎想把他从紧张的气氛中解救出来，然而这根本不起作用。

罗恩甚至蹲下来捂住了自己的头，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哈利和赫敏完全没有发现周遭有什么不对，赫敏甚至掏出魔杖警惕地朝附近的空气挥了挥，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给罗恩带来痛苦的像是一个透明人，又像是某种不可琢磨的法则。

哈利联想起刚刚下课时课堂氛围发生的变化，又想到下课铃声想起时消失不见的那个亡魂伏地魔，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规律。

不过不容他继续想下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罗恩身上发生的问题。

哈利看了眼走廊上挂着的时钟，距离下节课上课似乎只剩下三分钟，按照正常的道路去往教室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看罗恩现在的样子，如果他们继续站在这里，或者一直拖延到上课迟到，恐怕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

哈利立马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从活点地图里记住的密道，这附近似乎有一条近路可以让他们直接到达占卜课教室的后门。

他顾不得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他蹲下来把罗恩背到背上，给他释放了一个漂浮咒，另一只手抓着赫敏，急促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一条近路，相信我”。

赫敏来不及反应什么，同样紧张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会相信哈利接下来所做的一切 。

哈利到底要干什么？这四周已经没有路了，他们三个人正挤在一个小小的平台上等待着楼梯重新出现，脚下是看不见底的黑暗。

赫敏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轻盈了起来，她扭头一看，哈利给自己和她都放了一个漂浮咒。

这还是前几天他们第一节魔咒课上学的内容，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从把一个羽毛漂浮起来，到引导巫师探索天空，无所不能。

没等她继续反应，赫敏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伴随着哈利“一二三，跳”的口号，他们三人从这块只有一米的平台上往后跌落下去。

黑色的校服袍子被风吹起，失重感紧紧拽着人的理智，但他们轻盈的就像一片雪花。

从倒立朝下的视角向上看去，霍格沃兹教学楼内部就像一座金碧辉煌的旋转木马，忙碌的魔法楼梯一刻不停地移动着位置，墙上窃窃私语的画像们像是游乐园七彩的点缀，最顶端的天花板绘制着流动的星空，为整个穹顶调制出璀璨又迷离的色彩。

哈利有些怀念眼前的景色，完好无损的霍格沃兹只存于人们在战争开始前的记忆里，他经常在梦里梦到这一切。

当然，也有人和他现在的享受不同。

感受到自己逐渐接近教室因此清醒过来的罗恩，惊恐地抱紧了哈利的胳膊，同时发出惊天动地大叫：

“哈利我们要死了啊啊啊啊——”

五一快乐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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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