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PJ]Half-blood Wi 第8章 城堡中的沉睡影子

其实丹尼尔在没有人的时候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他熬药时会因为过度专注从而很难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所以往往是他熬完药後一抬起头，才看到前面躺了只睡死过去的盖文。

除此之外，ADHD也为丹尼尔带来了不少他并不想要的麻烦，所以在这方面上，他和盖文有非常多的共同话题。

「过动儿和魔力暴动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场灾难。」盖文说，「身体过动，魔法也跟着过动。我因为这弄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像是让校长的假发变成粉红色後在操场上跑几十圈什麽的……我直到知道自己是巫师後才明白那些都是怎麽一回事。」

「我也是。」丹尼尔说，「我以前上化学课的时候就莫名弄出了个腐蚀性的白色蘑菇云，结果天花板都被烧穿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到底是化学还是魔法。」

「其实最讨厌的不是魔力暴动，」盖文苦恼地搔着头，「只要你是过动儿童，那什麽麻烦事都会找上你的头上。老师好像特别喜欢把我们这些过动儿童当作犯罪的源头，有人丢了原子笔就说是我偷的；有人被同学打了不敢告状，就说是我打的。我好像成了他们免费的代罪羔羊。」

「是啊。」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丹尼尔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反正我们未来都会是罪犯，那现在的我们当然就是他们眼中的少年犯了。如果不是由我们来背锅的话，那谁来背锅？」

「是啊，所以我一共被六所学校开除了六次，整整六次。」盖文说，「你呢？」

「四次。」丹尼尔说，「不过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也不止是魔力暴动的原因。」

不管是盖文还是丹尼尔，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坐在这里然後把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想说的怨言和委屈都一股脑儿说出去。两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就像是两个放风的犯人找到了知己。

不过有人显然不喜欢被忽视，於是过了没多久，盖文便感觉到雷鸟把它的喙伸进了他的衣领，很不高兴地蹭了蹭。

「桃乐丝，怎麽了？」

丹尼尔眼皮跳了跳，「为什麽叫它桃乐丝？」

「因为桃乐丝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盖文说，把雷鸟的脸捧到面前和她说悄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桃乐丝最宽容大度了是不是？」

雷鸟眯起双眼，显然被哄得很开心。它直接趴下来，头搭在盖文的大脚上，嘴中鸣叫了几声——它的声音很像红尾鵟，也就是鹰中声音最好听也最有穿透力的一种猛禽，不过现在听起来撒娇的意味明显多过威武。

丹尼尔眼神复杂的看着盖文已经开始去揉雷鸟的下巴毛，说：「…………它看起来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是相向的，我也喜欢桃乐丝，她甚至还让我骑着去飞行呢！」盖文说。说到这里，他就有个好主意，看向了丹尼尔：「话说回来，既然来都来了，你要不要也试试飞行？」

丹尼尔：「………………」

丹尼尔：「你不要过来，你离我远点。」

「不用害怕。」盖文笑眯眯地说，「桃乐丝不咬人的。」

雷鸟跟着好奇地看着他，但丹尼尔就是怕。

「我连扫帚也不会骑，你这麽快就要我尝试高难度动作？」

「不用担心，这比骑扫帚容易多了。来嘛，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後悔的。」

「不，我宁愿死亡也不要上去！」

「来嘛～」盖文邪笑着朝丹尼尔走去，「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天上面的风景吗？」

丹尼尔一退再退，直到身後贴上了树干，彻底被盖文抓住了。他问：「天上的风景？」

「是啊，天上的风景，连骑扫帚也看不见的风景。」盖文说，「云层之上，只有月亮和星星，云朵变成了一片白芒芒的海洋。没有别的人在，只有你和我，我们能自由地享受着这一切。」

丹尼尔被一个关键字吸引了。

「自由？」

「是啊！自由。」盖文说，「虽说地上有很多麻烦的事情，但是只要跑到天上，那就没有东西能烦到你了。想要试试吗？」

丹尼尔沉默了一会，然後说：「你最好保证真的不会有事，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盖文笑眯眯地说：「是吗？那很遗憾，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即将起飞的时候，盖文坐在前面，让丹尼尔抱住他的腰。他的表情显得很兴奋，状态大概能用“蠢蠢欲动准备作大死”来形容。

他高呼着说：「好了，好女孩，飞吧！桃乐丝，飞！」

「唳！」

金色大鸟展开了它的羽翼，像箭一样瞬间冲向了天空。城堡在一瞬间缩小成一个玩具城堡，星星和月亮都垂手可得。地面上繁杂的声音都消息了，只剩下风的声音——雷鸟拍打翅膀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它就像鱼回到了最熟悉的水域一样，在空中自如地飞行。

丹尼尔静了下来。

虽然在盖文的怂恿下上了鸟背，但只有在真正的冲入夜空里後，他才终於明白为什麽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都会如此的向往天空。

其实丹尼尔之所以不喜欢骑扫帚，是因为他总是对离开地面飞上天空感到畏惧。

他又不是怕高，只是单纯的，不想骑扫帚上天，他有预感要是自己敢拿着这根脆弱的木头上天的话，下一秒就会从高空坠落。

说不定还是被劈下来的。

但当他骑在雷鸟宽阔的背脊上时，那种恐惧却不翼而飞了。他意识到即使是在高空，只要他还呆在雷鸟的背上，那他就一定会是安全的。

很奇特的安全感。

黑湖在天空上的他们看来就像一面小巧精致的镜子，雷鸟带着他们朝下方俯冲，四周的景色以恐怖的速度流向他们的後方。在快要撞上的时候，雷鸟及时止住俯冲的动作，远远地围绕着城堡飞舞，让它的朋友们能看到这座被夜色笼罩的古堡，也能从平静的黑湖中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看着黑湖中的自己，也能看到自己身後的星空。他看到对面的人笑得很畅快，像是他终於找到一片可以让他如此自然地笑出来的地方。

这是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也可以这麽漂亮。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烦人的大人会跑来管着他们，只有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屁孩儿，还有垂手可得的自由。

「我就说你不会後悔吧。」降落後，盖文便笑着拍了拍丹尼尔的肩膀。红发男孩此时眼里还充斥着未褪去的兴奋和愉悦，这让他的暗红色眼睛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黑夜里犹其明显。盖文还满喜欢这样的眼睛的。

「但我还是觉得你很疯狂。」丹尼尔真诚地说，靠在树上平复着他的呼吸。

「不过说真的，我没想到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同样疲倦的盖文跌坐在他的脚边，随手拿了块石子在黑湖上打水漂，「毕竟你平常看起来好正常，连我也看不出来，是吃了药吗？」

「没有，我只是忍下来了。」丹尼尔也跟着坐下来，看着泛起波纹的湖面，「当过动儿很麻烦，也很容易闯祸。我是为了别人才忍下来的。」

不然的话，他唯一的亲人只会变得更辛苦。而且，他没有办法忘记那个让他的家支离破碎的悲剧，也摆脱不了那个时候的阴影。

不止是因为害怕被别人知道後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会就这样消失，更加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出身也感到羞耻。他宁愿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喜欢喝酒的懒汉也不想要一个罪犯父亲，这种家长绝对不会是他想要带进学校和同学们介绍的那种家长。

「…………」盖文没有说话，看出丹尼尔此时的消沉，所以也体贴地保持安静，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就像他这段时间以来做的那样。丹尼尔很感谢他这样做，因为他明明可以选择更有趣的活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陪他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过了很久，盖文终於开口道：「我们差不多要回去了，不然太阳都要升起来了。」

这次丹尼尔是真的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晚上，盖文也是为了照顾这个一直都不怎麽开心的朋友特意让桃乐丝飞得更高更快，现在肾上腺素重新下降，两个小巫师都已经累了，只想回去好好睡觉。

离开前，桃乐丝凑到了丹尼尔身边，然後在他的身上乱蹭。没多久，丹尼尔身上就黏了一堆羽毛。

盖文忍不住笑了几声，「看起来桃乐丝也很喜欢你。她刚才在你身上留下了她的气息，一个星期里都不会散，而且只有神奇动物会嗅到，这样一来你进禁林就等於有了块免死金牌，其他动物不会敢来接近你的。」

和桃乐丝挥手道别，两人并肩去回霍格沃茨城堡。中途，盖文说：「说起来，不如丹尼尔你以後也跟我一起去找桃乐丝玩吧。」

丹尼尔皱了皱眉，「这样不太安全吧？」他指的是有可能会在中途被费尔奇抓住。

「没关系，要是被抓住了，你到时候把我供上去就行了。」盖文笑了笑，搭上了他的肩膀，「不过看你说的，你好像不讨厌犯规夜游啊！」

「……毕竟也蛮有趣的。」丹尼尔小声地说，「而且我听说禁林里有很多药材，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采集一些回来。」

就在这时，盖文看到前面似乎出现了什麽东西，立刻拉着丹尼尔躲到了一副盔甲後面，警惕地看着前面的方向：「等一下，有人在接近，但……看起来不是费尔奇。」

「那会是什麽？幽灵？」丹尼尔小心翼翼的探头观望，在前方的黑暗中，有一道瘦小的人影正飘忽的朝一个方向走去，而且，意外的令人眼熟。

「那……不是艾薇吗？」

「还真的是她！」盖文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这是……梦游？她会梦游？」

「她要去哪里？」丹尼尔眯起眼睛，「你之前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一次也没有。」盖文低声地回应，「那个，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你真的想要被费尔奇抓到吗？」他说，「这个时间点费尔奇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

「那也不能够袖手旁观啊！而且我真的很好奇她梦游会跑到哪里去。」

丹尼尔盯着他好一会儿，便说：「那好吧，但最好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他们鬼鬼祟祟的跟着梦游中的艾薇，只见她闭着眼睛，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一面空无一物的石墙前，旁边挂着一面奇怪的挂毯，上面有一群穿着芭蕾舞裙的巨怪在跳芭蕾。

「梅林啊，这是什麽审美。」盖文一脸眼睛被人泼了辣油的痛苦表情，丹尼尔也觉得自己的模样和他差不多。艾薇在走到那面墙壁的面前後，开始来回踱步，在她第三次走过那段墙後，一面彷佛被火焰烧得熏黑的大门突兀的出现了。

「那是——」他们一起瞪大了眼睛，当艾薇通过那扇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後，那扇门也跟着消失了。他们快步从藏身的位置跑出来，冲到了墙壁的面前。盖文伸手拍打着墙壁，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说：「刚刚——刚刚是有道门对吧？」

「虽说魔法世界无所不能，但是这……」丹尼尔也震惊的看着这面平平无奇的石墙。「不过说起来，我曾经听学长们说过，在霍格沃茨某个地方曾经有一个很神奇的房间……」

「它时有时无，只有当一个人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才会出现。」盖文接话，皱起了眉，「我也听说过，不过我一直觉得它比较像是一个都市传说。但如果它是真的话，按照传闻，它不应该是……」

「被烧毁了。」丹尼尔走上前，也摸上了那面粗糙的墙壁，「这不可能，这麽多年了，它应该不可能再出现……它应该早就已经被食死徒的厉火烧毁了啊？」

「也许——假设一个房间如果是有自己的生命的话——它可能是捱过了那一场大火。」盖文说，他现在一脸的严肃，莫名的让丹尼尔想到了同样一脸严肃的麦格教授，「但我对魔法世界的了解不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丹尼尔，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厉火是很强大的黑魔法，这个世界没有它烧不掉的东西。但这个房间……」丹尼尔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也许我们应该要去问艾薇，看情况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房间的人。」

「好吧，但我猜我们现在应该是进不去？」盖文又敲了敲坚硬的墙壁，突然间一阵微弱的猫叫从走廊的一边响起：「糟了，是那只猫！我们快跑吧！」

二人慌慌张张的朝拉文克劳休息室的方向跑去，而在他们走後，有求必应室的大门再度打开，一个长着银色头发的小女生站在大门口，正沉默地注视着两个男生离开的方向，过了良久才重新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