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魔法界有毒吧 第39章 第 39 章

克莉丝多在那张已经十分熟悉的暗红色大床上醒来，她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舒服地蹭了蹭，接着习惯性就伸长胳膊去旁边捞，结果摸了半天都只有滑溜溜的床单，她疑惑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是她眼熟到不能再熟的红色床单没错，可床的另一半却空荡荡的，没了抱枕的踪迹。

难道是她睡相不好不自觉踢下去了？克莉丝多伸了个懒腰强打精神翻身下床准备去找，岂料动作一大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她皱眉“嘶”了一声，挽起袖子看到胳膊上愈合到一半红艳艳的伤口，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已经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了，这里不是有求必应屋，也就是说……

似乎就是在回应她的心声，正在克莉丝多茫然之际，房间的门极轻地“吱呀”响了一声，小天狼星看到她坐在床上时明显感到意外地愣了一下，接着眼睛里忽然透出一丝安心的柔和，伸出手在她睡得蓬乱的发顶轻轻揉了一下：“伤口还疼吗？”

……也就是说，现在她正躺着如假包换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床，面前摸她头的是活生生的本尊。

克莉丝多双目无神抬起头，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地方。被一场深沉的酣睡暂时掩盖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苏醒，她回想起自己是如何狼狈地跌进这个人的怀抱，对方又是如何抱着她回到房间为她治伤，连房间和床都让给了她……

那件散发着酒气的浴袍不见了，他身上这时候已经换上了整洁的巫师袍，大敞的外袍里面搭了一件简洁的白衬衫……真的只是很普通的衬衫而已，怎么就能有人穿得这么又型又欲呢……

她努力把视线从那线条利落的锁骨和喉结移开以免暴露内心所想，改为出神地盯着小天狼星干净光洁的下巴——不仅胡子剃得干净，连发梢都带着点刚刚修剪过的痕迹，而且比起当年刚到她唐人街公寓那会儿的手艺可谓是突飞猛进……或者莫非是有专门用来理发的咒语？

就像不敢乱抱期待地猜测他突然收拾这么干净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或只是单纯的社交礼貌——毕竟她以前假期不用出门见人时也懒得洗头洗脸，克莉丝多同样没法分辨小天狼星这个摸头的动作究竟是出于成年人对小巫师的疼爱，还是她所暗搓搓妄想的情愫隐含其中。

但无论是哪一种，这种时候表现得懂事一点总不会出错，于是她不留痕迹把挽起的袖子一点点放下，遮住那道看上去还是很吓人的伤痕，换上一个轻松自在的微笑：“不怎么疼了，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听她一道谢，小天狼星反而显出了不自在的神情，一偏头错开视线：“咳……那就好，睡那么久饿了吧——等我去弄点吃的过来，你可以再躺一会儿。”

自从知道这床不是有求必应屋那张之后，克莉丝多老是觉得自己呆在这不是那么回事，这下立即抓紧机会翻身下来：“等等，我也去。”

尽管她只是伤了左胳膊，小天狼星却依旧让她在餐桌旁坐好等着，克莉丝多忍不住总是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尤其是当一股淡淡的糊味飘过来时，她开始坐不住了，而等他把一盘表面有点焦黑的煎蛋和烤肠摆到她面前，克莉丝多几乎费劲了全力才没让自己露出什么不礼貌的表情，但还是被小天狼星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怀疑，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声：“行啦，承认肯定没你做的好……你看我还好好站在这里，说明这俩月至少我也没把自己毒死，是不是？”

克莉丝多哭笑不得看看那盘食物又看看他，接着在小天狼星下一波吐槽出口之前火速叉了一块煎蛋塞进嘴里：“挺好吃的。”

而且这话并不是违心的盲拍马屁——别看卖相不咋地，实际的味道比预想中居然好很多，稍稍过头的火候让原本没啥味道的鸡蛋带上一股焦香——emmm倒还别有一番风味？

她这么好糊弄让本以为要听到抱怨的小天狼星反而愣了一下，匆匆低头倒了一杯南瓜汁推到她手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克莉丝多边吃边讲两个月来她在霍格沃茨的经历，从最开始去见D.A.成员，到最后校长室发生的那场战斗。

“有求必应屋？”小天狼星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句：“连我们当年都没发现过的秘密房间，忽然被哈利找到了……不愧是詹姆的儿子。”

“……呃、嗯。”克莉丝多瞅着他一脸骄傲的模样，硬是把后半句“其实小哈说那是多比告诉他的”给咽了回去，“那个，我在决斗时赢了迪戈里……”虽说人家似乎放了水。

“那是当然的。”小天狼星轻蔑地哼了一声，克莉丝多却注意到他的嘴角有那么一丢丢上扬的弧度，明显心情不错。“那么——你确实给那群孩子当了两个月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不完全算吧……他们通常都是各自练习，不过我把从你那学到的很多都教给纳威了，你……不介意吧？”

“纳威？”男生？小天狼星第一反应警惕地皱起眉，接着又忽然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纳威……隆巴顿？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的儿子？”

“是的。”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突然把手重重地放在她肩上拍了拍：“我当然不介意——不如说，你做的很好。”

提到纳威的父母，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此人，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凝重。

“你还没说你的伤是谁弄的。”隔了半晌，小天狼星才闷闷不乐地开口：“乌姆里奇？”

“不是……那个人我也不认识，只是听老邓叫他德力士。”克莉丝多慢慢嚼着烤肠，“那只□□没看见过我，反而是我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内裤。”

听到她这么说，小天狼星脸上才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也同时不留痕迹隐去自己眼神中的戾气，只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行，德力士这个名字他已经牢牢记住了。

等克莉丝多的胳膊完全痊愈后她总算拿回了吃饭问题的主掌大权——虽然她嘴巴并不叼，但明显从她回来掌勺之后卢平和唐克斯留下吃晚饭的次数直线上升，好在小天狼星对自己哥们儿和外甥女毫不掩饰嫌弃厨艺并不感到生气，他的小家伙回归带来的快乐能掩盖所有的不愉快，再没什么比和暗恋对象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更令人舒畅的事了——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可能这段时间唯一郁闷的只有恶狠狠瞪着他们的克利切。

同时，克莉丝多也十分好奇唐克斯攻略卢平的进度究竟到了哪里，可惜卢平向来不是那种容易情绪外露的人，让她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端倪。刚好这天唐克斯有事不来，卢平一个人呆在客厅里看报纸，小天狼星则在厨房无所事事一趟一趟溜达来溜达去围观她做饭，克莉丝多终于忍无可忍要开口撵他出去时，倒是卢平忽然推开门把头探进来：“小天狼星，你过来一趟吧——哈利在找你。”

“哈利？”“小哈？”

两人不约而同快速抬起头，克莉丝多一挥魔杖把锅下的大火调成文火，跟在小天狼星后面出了房门，到客厅一眼就看到壁炉里哈利的脑袋悬在那，小天狼星干脆往壁炉前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样他的脸就跟小哈的平齐了，他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不是……不是什么急事。”小哈被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反而给弄得有点尴尬，“我只是……忽然想跟你谈谈……关于我爸爸。”

小天狼星和卢平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克莉丝多刚找到一个软垫准备往下坐，听闻立刻停下了动作：“唔……那我还是回厨房看着锅吧。”

结果她膝盖还没直起来，就被小天狼星一把拽住手腕，同时小哈也开口阻拦道：“你别走，克莉丝多——话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克莉丝多挽袖子给他看了一眼自己一丁点疤痕都没留的手臂，哈利这才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从校长室那场混战后，一想到自己连累邓布利多离开学校又让朋友受伤他就内疚得不行，现在看到她平安无事多多少少让小哈心头的石头变得轻了一点。尽管还有别的话想说，但使用乌姆里奇办公室壁炉的时间实在有限，哈利不得不抓住这次行动的重点：他飞快地讲述了自己在斯内普记忆中的所见所闻，语气里充满了呼之欲出的不可置信，他从小就当成偶像一样崇拜的父亲，居然是个胡搅蛮缠欺凌弱小的恶霸……

当他讲到詹姆当众对斯内普使用倒挂金钟的时候，克莉丝多神情复杂地扭头看了小天狼星一眼，她现在总算彻底明白他当初教她时为什么在三叮嘱一定要避着斯内普使用了。而小天狼星察觉到她的视线居然不自在地避开了脸，这时候哈利讲完了，两个成年人都沉默着迟迟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卢平才轻声开口：“我不希望你仅仅根据在那儿看到的事情来判断你父亲，哈利，那时候他只有十五岁——”

“我也是十五岁！”小哈激动地反驳，小天狼星用一种“傻孩子你不懂”的语气安抚他：“瞧，哈利。詹姆和斯内普自打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互相讨厌，他们俩之间的事你只看到了一件，你能理解吗？我不怀疑詹姆能做到斯内普想做的任何事——他人缘好、魁地奇打得棒，他几乎擅长做任何事情，而斯内普是个一门心思盯着黑魔法的小怪物，但詹姆——不管你对他有什么别的印象，他总是讨厌黑魔法的。”

“是，但是他只是为了毫无道理的理由去攻击斯内普，只是因为……嗯，只是因为你说觉得无聊。”小哈有点别扭地带着歉意说完这句话，明显如果不是没有别的表述方法的话，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表现出责备他教父的意思。

“现在我可没有为自己这么做而感到自豪。”小天狼星几乎是迅速地说道，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克莉丝多的表情，但她的目光这时候只落在哈利脸上，卢平忽然接下话头：“哈利，你必须明白的是，在上学的时候你爸爸和小天狼星在各个方面都是最出色的，人人都喜欢他们——尽管他们那时候有点缺乏自制力。”

小天狼星一秒转向他：“我觉得你的意思，就像在说那时候的我们是傲慢自大的傻瓜。”

明显他就是这个意思，卢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哈忧伤地回忆着在冥想盆里看到自己那傻爹年轻的黑历史：“他总是故意弄乱头发，还总想引起女生的注意。”

“如果不是你说，我都快要忘记他以前经常那么做了……对啊，只要莉莉在周围的时候，他就是会变得傻头傻脑的。”小天狼星和卢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怀念的微笑，克莉丝多欲言又止看了他们一眼：这俩倒是默契“你懂我懂诶嘿嘿”地回忆过去了，也不想想只能看着他俩笑嘻嘻的小哈心里会怎么想——小哈在意的是詹姆·波特做的那些过分事，卢平倒是能感受到部分他心中所想，而小天狼星就只一味地强调“詹姆绝对是个好人你可不能误会你爸爸”……见鬼了布莱克你到底会不会哄孩子，这搁谁都得不是心思闹个叛逆啊？

问题是他们都在讲二十年前的事，她这也没有插嘴的机会，就只能干听着。很明显，小天狼星这名为安慰实为詹姆·波特吹的行为并没有让哈利的心情产生丝毫好转，他意味不明地慢慢说了一句：“好吧，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为斯内普感到难过。”

看着他们忆往昔青春岁月的劲头总算有了告一段落的预兆，克莉丝多觉得差不多该轮到她给小哈灌毒鸡汤了，结果又一次被卢平抢了先：“既然你说到这个……斯内普发现你看到这件事时，他是什么反应？”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把我赶出去，还说什么再也不会教我大脑封闭术了，就好像那能让我觉得很失望一样——”

哈利倒是满脸无所谓，结果小天狼星突然嚯地站了起来，卢平脸色也是煞白：“他不再教你了？你是说真的——哈利？”

“斯内普那家伙——我要跟他谈谈！”

克莉丝多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俩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她还是条件反射地立即抓住小天狼星的手，却没料到他居然用了十分力气，她差点被他给拖倒在地上，幸亏卢平紧接着也一把拽住他：“你回来——需要的话我会去跟他谈！哈利——”

他转回头对着壁炉严肃地说道：“你必须回去找斯内普，一定要让他继续给你上课——没有任何事比你学习大脑封闭术更要紧了！你明白吗？”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哈利最讨厌他们不给解释直接下达命令的尿性，“我是说我尽量……”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过了两秒才不确定地继续道：“有脚步声——是你们那边的吗？”

“不是，是你那边。”克莉丝多终于说出了她跟小哈的第一句话，却同时也成了告别——哈利的脑袋眨眼间就消失在火焰里，壁炉外的三人还在以小天狼星为中心维持一个串成一串的姿势，卢平瞅了他俩一眼，首先松手坐回沙发上拿起报纸。

“呃。”克莉丝多眨了两下眼睛，接着也松开手爬起来拍拍灰，来回看了两个成年人一圈：“冒昧地问一下哈……为什么大脑封闭术对小哈那么重要？莫非是伏地魔在试图读他的思想？”

她这是第一次主动问问题，另外两人都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卢平看起来尚在犹豫不定，小天狼星已经粗声粗气地说道：“别问了，你不应该知道。”

这货又被斯内普不教哈利那事给激得气性上头了，克莉丝多很明智地闭上嘴巴不去触雷，卢平对她露出一个无奈而安慰的苦笑，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说：“对了，克莉丝多，刚才哈利在的时候都没听见你说什么……哈利想不通的事，但我相信你能理解——你没有听见那件事就觉得小天狼星……和詹姆很坏吧？”

他话一出口，小天狼星的脊背顿时一僵，克莉丝多都懵了：废话吗那是老子喜欢的男人，我能觉得他是坏人吗，卢平教授你问的什么死亡问题？好尴尬啊！

她这时候固然可以趁机无脑彩虹屁刷小天狼星的好感，但实话说，连克莉丝多在听到哈利所讲的那件事后也觉得十分不舒服，于是她默默垂下头，说了一句有点显得莫名其妙的话：“……我能理解哈利。”

卢平讶异地看着她，克莉丝多继续低声地说：“我觉得小哈……他不是想不通。”

她能理解哈利，哈利能理解斯内普。因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依靠察言观色成长，和不用看任何人脸色长大的小孩，从本质上就有极大的区别。

而小天狼星的态度，看得出他充其量觉得当年的自己很傻，而并非真正意识到自己做过多么过分的事。归根结底——小哈是在达力·德思礼及其狐朋狗友的欺负中成长的，他完全能共情到斯内普当时的感受。而无论是詹姆还是小天狼星，他们都低估了欺凌给人造成伤害的力量。

像他们那样出身高贵能力优秀的男孩，在校园里不用想都肯定是永远站在学生金字塔的最顶端……他们怎么会理解那种感觉呢。

不只是卢平，小天狼星也在竖着耳朵听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他突然有点不耐地插嘴：“那么你认为，哈利误解詹姆就是对的？”

“当然不是。”克莉丝多闭着眼耸了耸肩，转身向走廊走去，“我只是……算了。”

只是突然有点羡慕而已。

“只是什么？”结果小天狼星闪身挡在她面前，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放她走的架势，克莉丝多一抬眼就看见他熠熠生辉的深灰色眼睛，被火光照映下漂亮得简直不似人间之物，她却前所未有产生了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真好啊，她无声地在心里说道。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横冲直撞潇洒人间的自然发光体，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他妈会想要这颗该死的八面玲珑心。

不过隐忍惯了的好处就是，尽管内心的泥潭翻涌出再黑暗的漩涡，克莉丝多还是能若无其事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只是我再不回厨房看看锅的话，恐怕今晚我们三个就只能饿肚子了——所以请让我过去好吗？布莱克先生。”

小天狼星被她突然改变的称呼弄得一愣，女孩已经一侧身飞快从他身边窜了过去，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直觉却告诉他自己一定是惹她生气了——凭他的反应速度一回身居然都没捉住她，小天狼星的手抓了个空，他茫然无措地扭头看着卢平，后者默默拿起报纸挡住了脸。

小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