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第二天先睁开眼睛的埃弗里先生由衷地一愣,意识到美人在怀、又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的处境与满地衣物,再回忆起昨夜的旖旎,不由得有些脸红,但还是表现的像一位传统的绅士,将被子重新盖上阿德瑞娅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又挥动魔杖简单地叠好衣物,才靠在床头思考该如何是好。
他记不清更多的对话,甚至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然后不知为何上了床——至于后来?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被雷蒙德一点点回顾,还未回忆到他们究竟是如何睡着的,便感受到怀里的美人动了动,睁开了眼:“……雷蒙德?”
“是我,阿德瑞娅——你还记得昨晚……”他见对方眼里露出了然神色,便贴心地不多回忆,“抱歉,我应该让你难受了……”
“……其实还好。”阿德瑞娅在被褥之间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并不是那么沮丧或是难过,“虽然没体验过,但是昨晚……至少我现在能想起来的部分里,还可以。”她挪开视线,语气尽力保持平淡,“也许是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
“……对不起,瑞娅,我没控制好我自己的行为……”雷蒙德垂下头,虽然没法回忆起事情的开端,但眼前的事态的确是他的错:即便是未婚夫妻,他也不该这么早就跟阿德瑞娅上床,“我这么做简直像个禽兽。”
“我先去洗漱了。”她答非所问,侧目看向他的侧脸,意识到雷蒙德的确在内疚后柔声道,“闭一下眼睛,可以吗?虽然我不会把你变成忒瑞西阿斯*,不过……”
尾音下沉,她满意地在雷蒙德闭上眼后捞起衣物,朝着有求必应屋变出的盥洗室走去,同时带上了门,留下闭着眼睛的雷蒙德独坐原地。后者在水声里努力回忆昨晚的细枝末节,试图找到他们失控的原因,甚至企图用摄神取念的能力探寻却无果——直到他感受到面前有人坐下后,才重新睁开眼,对上阿德瑞娅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女孩随意地扎了个高马尾,一套简约的米白衬衫搭配着棕色格子背心裙,不着粉黛地坐在他跟前,与昨夜那个惊艳亮相的希腊女神相似又不同。雷蒙德意识到阿德瑞娅已经打理好了一切,便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见她也闭上眼后轻轻往前,碰了碰她的额头:“对不起……”
“……我没怪你,雷蒙德。”阿德瑞娅轻声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我并不介意,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更不该违背你的意愿做任何事。”雷蒙德大抵也在收拾衣物,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传入她的耳畔,“但我很庆幸昨晚是你跟我在这里……我是说,我的确渴求你。”
他没等到阿德瑞娅的回答,但他看见对方悄然红了耳根,便也不求她的回答。待到浴室传来水声后,阿德瑞娅睁开了眼,默不作声地思考对方的话语里究竟有几句真话——还好,她想,注视着自己手里的魔杖,一个一忘皆空便能抹去她的眼泪与他的表白,还有迷情剂酿造的错误。她只需要雷蒙德的愧疚,以此换取对方在未来给予她的助力:阿德瑞娅知道雷蒙德的父亲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而那也是她的求职目标——一旦能够借此慢慢开拓资源,而不是被埃弗里家视为一个必须待在家里的纯血统夫人、家庭主妇,阿德瑞娅想,即使她打破了雷蒙德的几百条计划,她仍需要让他服从她、帮助她,真心或是假意,而不是去探索对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答案在昨晚已然给出,证实了阿德瑞娅的猜测。即使心脏依旧有些疼痛,昨日的难过与痛苦仍旧笼罩着她,但是,但是……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当雷蒙德收拾好自己时,他依稀听见阿德瑞娅在呢喃些什么,再次询问时倒是被对方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一枚一枚将戒指戴回手指上,雷蒙德总觉得脑袋里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但看向阿德瑞娅时又觉得什么也没有,便只好暂时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轻声跟她商量离校事宜。恰巧他们的弟弟妹妹也能搭上与毕业生们一起的霍格沃茨特快,于是,在汽笛声中,罗齐尔姐妹二人短暂地拥抱,埃弗里兄弟二人则一人安静一人激动地东拉西扯——直到斯嘉丽和贝奥沃夫发现他们亲爱的哥哥姐姐还是要坐在学生会主席包厢里,融洽氛围近乎插不进第二个人,只好拎着行李箱结束了这短暂的对话。
“话说,斯嘉丽。”贝奥沃夫揉了揉脸,还在消化哥哥刚刚告诉他的消息,“我哥哥说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他下意识省略了雷蒙德还提到的“等我和父母一起拜访罗齐尔家后”“等其他筹备事宜准备好后”的一系列定语,显得这句话颇有几分没头没脑的可爱。
斯嘉丽疑惑侧头,刚想说他们之间的联姻不是已经人尽皆知,却又想起自己早些时候听到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窃窃私语,说什么埃弗里先生在毕业舞会结束后夜不归宿,估计同罗齐尔小姐好事将近——她那时还未在意这些,又结合贝奥沃夫单纯天真的话语和自家表姐略带疲倦的神色,忽然顿悟了什么一般红了耳根:“埃弗里先生他——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贝奥沃夫露出清澈的表情:“哥哥的意思应该是我可以管你叫姐姐了?因为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所以我们是不是也该互相叫姐姐弟弟了……”
“他才不是——他肯定不是,你哥哥那个——他,他这个狡猾的男人!”斯嘉丽狠狠拉着行李箱,险些要掉头回去跟雷蒙德?埃弗里问个清楚,“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罗齐尔小姐刚想再说什么,却看见贝奥沃夫无比自然地对着前面挥挥手:“加尔,凯特还有奈芙和卢克——哇,你们这是邀请我们去你们包厢吗?”
斯嘉丽看了一眼自己的闺中密友奈芙提斯与她身边自己颇有好感的卢西恩,决定要趁其他三人不备,把埃弗里先生的恶劣行为倾诉给他们听!
而那位恶劣的埃弗里先生倒是同罗齐尔小姐相处融洽——因为劳累,亦或者是思虑过多,阿德瑞娅在同雷蒙德交涉完有关未来求职就业的意向,并且商量好假期里互相拜访的时间后便表示要休息片刻,但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惯性让她靠在了未婚夫的肩头,而雷蒙德只是皱了下眉,习惯性地挥了挥魔杖拉上窗帘,又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轻柔地打量着她的黑眼圈——他在内心叹了口气,挥动魔杖在计划本里记下要给阿德瑞娅配置无梦酣睡剂和购买助眠香薰,沉吟片刻又写下检查埃弗里庄园客房的用品是否能让客人安眠,再补充上需要添置的小东西们,和自己准备去家族图书馆里查阅男女交往时需要的资料。在做完这一切后,埃弗里先生忽然陷入一种疑惑:他好像过于习惯照顾阿德瑞娅,甚至超过了一位未婚夫关怀他的未婚妻。
其他人会对未婚妻这么关怀备至、甚至决心以自己家族为助力,帮她得到她想得到的吗?雷蒙德不清楚,但也许是他陷入沉思太久,计划本纸页翻动,映入眼帘的是很多他亲笔写下的“阿德瑞娅”——这让他一愣,轻轻念咒示意计划本开始翻找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在一页页琐碎的、零散的小事里,他看见自己跟身旁女孩的生命轨迹一点点重合。
“这么多……”雷蒙德自己也有些震惊。他写下来有关阿德瑞娅的喜好、要给她赠送的礼物、借阅的书籍、完成的项目与很多学生工作的交接处理已然占领了这本计划本的一大半,零零碎碎地藏在他对自己人生的规划里。不少计划甚至只是完成了一半,亦或者只是开了个头,更有甚者还没被提出,却又真实存在着。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下意识看着阿德瑞娅的侧脸,只是低头便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少女蓬松的亚麻金色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引得他想起就连自己也忘掉了是什么时候允许她靠着自己肩膀睡觉这件事——目光往下,她纤长的脖颈微微颤动,但本人并没有醒来的征兆。阿德瑞娅今天穿了一套称得上朴素的裙子,但雷蒙德莫名觉得一切都正正好好。
包厢门口好像有什么动静,于是雷蒙德略略抬眼,看见埃文?罗齐尔在外面张牙舞爪,口型又像是在骂人。他顺着埃文的视线看去,恰巧看见在阿德瑞娅那头长发的半遮半掩下,她脖颈上的一个吻痕若隐若现——噢,这是我干的。雷蒙德想,无比自然地伸手替她把领子翻起来,又理了理那头漂亮的长发,听见门口埃文的骂声越来越响后慢条斯理地挥了挥魔杖,无声将埃文推到了对面的墙上。
“闭嘴。”罗齐尔先生被一股力摁在墙上无法动弹,只能隔着玻璃看见埃弗里先生的嘴型。黑发金眼的、被誉为霍格沃茨最英俊的绅士之一的雷蒙德正放任阿德瑞娅?罗齐尔靠在他的肩头沉睡,指尖触碰过她的脖颈与肩头,又用拿着魔杖的手伸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手势,眼里却满是按耐不住的、属于胜利者的笑意。
“别打扰梅兰睡觉。”他隔着玻璃对埃文笑得温柔,在魔咒失效后满意地看见气红了眼的埃文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那根魔杖的威胁只得跌跌撞撞地逃走——挑衅,**裸的挑衅,他明知道只有罗齐尔夫妇和埃文才会如此亲昵地叫她“梅兰”,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掠夺、占有和抢走了这个称呼!
雷蒙德不置可否,只是翻看着计划本——他想,他也许需要重新开一两本新本子,将与阿德瑞娅有关的一切计划都挪上去。
毕竟,他毫不怀疑阿德瑞娅会是他未来的组成部分,哪怕她会打破他的几百条规划,他也会做好对应的更多计划。
*Then you should try harder,一语双关
*忒瑞西阿斯,希腊神话里的盲眼预言家,传说其因看见雅典娜出浴而变成盲人
*化用自《飘》中台词